待乔子林一出屋子,小娟再也无法忍受,她跌坐在几案边,趴在几案上嚎啕大哭起来。吓得两个小婢女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个小婢女,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走到跟前去安慰自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主子。
“姑娘,你别哭了。大冷天的,哭坏了身子可对孩子不好。”
小娟缓缓抬头。“对,我不能哭,我不能哭。我的孩子一定要健健康康的生下来。再怎么样他是乔家的长子。”小娟仰起自己高傲的头。
两个小婢女见小娟止住哭声,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看看咱们公子的态度,真是叫人心寒呀。之前公子没来,我还不知道她在公子心里的位置,现在明了了,以后也不用当正经的主子伺、候了。”
“小绿,你别这么说,其实她也挺可怜的。我们还是对她好些吧。”另一个扎着双髻的婢女不忍心,便劝说着叫小绿的婢女。
“哼,没名没分,光我们对她好有什么用,她的将来根本就是没希望,跟着她算我们倒霉,一点好处捞不着,还得跟着挨冷受饿。”小绿很不情愿抱着个手让自己不那么冷。
这次算是说到了心坎上,就连劝说的小玉也不再替小娟帮腔。
小娟听力平时极好。外面的一点声响都不会逃过自己的耳朵,两个婢女的议论她当然也听见了。她的手指甲深深的嵌入手掌。
“今日我受的,将来一定会加倍奉还。你们等着瞧。”小娟忍着心中怒火低声说道。
这时,乔子林却折返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小厮。一人手里端着火炉,正冒着蓝汪汪的火焰。另一人抱着一堆石炭。不用吩咐,小厮将燃得正旺的火炉放到了小娟靠着的几案旁边。
“以后西屋里供暖要好,营养要足。这里可是乔家的长子,都给我尽心着点。”乔子林抖了抖身上的尘,吩咐着两个小婢女。
“是。”小绿和小玉两人偷偷相互看一眼,摸不清乔子林玩的套路。
“小娟,你怀着乔家骨肉,这两个小厮也放在你院子里用着。有事情叫他们去做,你好生养着罢。”乔子林不忘叮嘱小娟。也算是帮她立威,在乔子林来的路上他也听到了各种流言,他不能让府里的下人们对他儿子的娘这样不敬,如果自己的女人都得不到尊重,那他将来的儿子又谈什么地位。这是他的责任,必须保护好孩子。
小娟看了乔子林一眼,也不再接话,刚才乔子林的话已经让她敏感的神经受伤了。她别过脸去不看乔子林,将自己冷得冰凉的手缩进袖子里。
小娟不说话,乔子林也不去过问。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到了小娟身上。“好了,别赌气,要保持心情愉快,且不说我,就只当是你的孩子,你愿意他一生出来就苦着一张脸吗?想要有贵气,就得自带贵相,常笑贵气自来。”乔子林笑眯眯的对小娟说道。
小娟不明白乔子林到底什么时候才是真心,什么时候才是真面目。她伸手掀开乔子林盖在她身上的披风。“我不用,请你拿回去吧。”
乔子林贴着她的耳朵说,“别这么不知道好歹,我这可是在帮你树立威信,你想天天被人踩在脚底下吗?你连两个丫头都制服不了,还怎么可能当得上乔府的当家主母?别以为你的心思我不懂。”
小娟身子在乔子林的话说完时僵住了。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原来他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小娟心跳在快速的跳动,被人猜中心事的难为情在乔子林面前展露的一览无余。
小娟也不再知情,将乔子林的披风披到了自己的身上。“感谢公子的照顾,以后我小娟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我会一点一点站起来。”小娟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字字坚定如铁。
“很好,就看你的了。”乔子林拧着嘴角一笑,这次他果断的转身走了,走时还特意看了小绿与小玉一眼,眼神令人捉摸不透。
屋子里因为乔子林端来的火炉,温度很快就升高了,手也不僵了,她便拿出针线,开始为自己的孩子做衣裳。
小绿与小玉站在一旁,却插不上手。“姑娘,这些活你就让我们做吧,我们保证用心做,”小绿很殷勤的跑到小娟跟前,想将她手上的活计接过来。
小娟抬眼看了她一眼。“我又不是你们正经的主子,不必你们这般用心伺、候。我只不过是个婢女出生,哪敢使唤你们呢?”小娟冷嘲热讽的话让小绿心里很不是滋味。
“姑娘你就原谅我们吧。我们就是随便说说而以。”
“呵呵,随便说说都这般不中听,如果认真说起来,那我岂不得去死?”小娟厉声反问。
小绿与小玉马上跪到了小娟面前。“请姑娘责罚,我们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是你们请我责罚你们的,可别怪我不尽人情。”小娟冷冷地盯着眼前跪着的人,将自己身后的棒子扔到了地下。
“虽然我还不是正经的主子,但以后一定会是。虽然你们日、日说三道四让我难堪,但我也不会重罚。就一人打上个十棍子就好了。”
小绿和小玉当时就吓得脸上变了色。“姑娘手下留情,日后我二人对姑娘再有二心,必定自领重罚,还请姑娘这次饶了我们。”
“我说的话不想说两遍。当我说的话是空气吗?”小娟大声说道。
小绿带着哭腔拿起拨炭的棍子,照着小玉的背上打了下去。小玉哭得昏天黑地,叫得外面两个小厮脖子缩得紧紧的。
小玉挨了十下,她心下不平衡,也抡起棍子打了小绿十下。不必担心小玉挨了打会吃亏,她下手的力度比小绿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两人都受了罚,小娟心中的怨气终于算是消下去了。
“只要跟着我,不要说三道四。我就是有口汤也会分你们一半,但若下次谁再胡说八道无端生事,那就不是十棍子这么简单了。都下去吧。”
小绿和小玉两人互打,心中各有怨气。谁也没有理会对方,哭着退下去了。
“公子,你说小娟姑娘这是什么手法,简直太残忍了。”站在远处看笑话的乔子林和小跟班儿张望着小娟屋子里的动静儿。
“你不给我安分点,改天也用这个互打的方式收拾你们。”乔子林说完,得意的朝前走去。
小跟班儿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婚期将至,乔府也开始忙碌着准备酒席。院子里,乔子林正碰上媒婆来拉媒。手里还拿着乔志远托她做的大红色喜服。
乔子林皱着眉头并不是很喜欢花里胡梢的喜服,但人生大事穿红才吉祥。
他随意的试了试喜服,本就是按着他的尺寸做的,所以衣裳很合身,很得体。他便脱下喜服,拿了银子将媒婆打发走了。
不是他不近人情,只是眼下局势如此,弱肉强食,不做强者只能臣服于别人。他乔子林空怀一身才华,怎么甘心做别人的垫脚石。
“公子,我回来了。”齐强在乔子林没有防备的时候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何时回来的,为何我没有听见你敲门。”其实不是齐强没敲门,只是乔子林走神走得太远,根本就没有听到,齐强连响三遍后,才不请自入的。
“公子,我有喊过。您想事情太入神了。”齐强解释道。
“嗯,有何发现?”
“公子,我发现了大问题。这几日我一直盯着望月楼。终于让我知道。望月楼的存在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齐强很崇拜地抱拳。
“哦?如何了不起。”乔子林对齐强夸张的说法轻蔑地笑了一下。
“望月楼是花弄影小姐开的。”
“哦?那么望月楼是用来做什么的?不就是一间普通的茶楼吗?那样的茶楼我可以随意的开个十间八间的有什么大惊小怪。”乔子林觉得没有什么可值得意外,对齐强的话也不再感兴趣。
齐强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一般。“公子错了。此楼并非普通茶楼。而是对公子大大有利的,消息追踪楼。”
乔子林听到这一句时,才觉得话到重点上。“此话可是真的?”
“一直有人说,我们楚国有一间楼,发展于近两年,它的消息采集相当快,而且还准,只要你想打听到的,几乎没有他们办不到的。只是听说此楼是一个年轻公子当家做主,怎么会是弄影小姐,我也不是很清楚。”齐强很崇拜的说道。
“如此甚好,那弄影小姐我定是要娶。看来弄影小姐的陪嫁可真是令人稀罕呀。今天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就连父亲也不要透露出去。一切等大婚后再作打算。”乔子林心中有自己的想法,他对这样的意外之喜感到十分的满意,就连此刻的心情也都轻快起来。
乔子林自己也悄悄的来到了望月楼下。他看到高高矗立在江岸边上的高楼,心中大赞望月楼果真超越了自己的想象。
看来惊喜来得有点快。
虽然花府想设计让自己掉进去,结果他就多出来一个儿子,现在连妻子也是完全令他满意,是自己心仪的姑娘,更想不到的是姑娘自带的嫁装,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