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142500000009

第9章

萨瓦斯在岳父去世后决定,如果无法建造新酒店,就要改造现有酒店。撇开别的不谈,这可以使他那伤心的妻子分散注意力。他带着几分勉强和建筑师见了面,商量是否可以把天堂海滩宾馆的外观修饰一新,使宾馆显得更时髦。

阿芙洛狄忒负责选购内饰,为此忙碌了好几个月,她很高兴有事可做。

三月底的一个周五,她前往法马古斯塔中心区,去一位布料批发商的办公室。

那天早晨天空清澈无比,空气宜人,中央广场里的咖啡馆坐满了人,人们喝着咖啡,享受温暖的天气。通往广场的街道两边种满了橘树,树上开满了白色小花,空气中飘浮着香甜气息。城市年度文化活动之一的柑橘节即将举行,人们正忙着筹备。他们用柑橘建造了一艘大船,届时将带这艘船游街,庆祝它为这座城市带来的繁荣和健康。

阿芙洛狄忒边走边看商店橱窗。她有几家常光顾的商店,可总有新店开张,而时尚似乎天天都在变。到了冬天,她可能就要穿喇叭裤或者紧身连衣裤了,很多女模特都展示过,可她现在只想穿连衣裙,不同式样,不同花色,尤其现在正流行花卉图案。

刚从一家商店出来,她就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马科斯。他和一个年轻女人坐在一张咖啡桌边。他们笑嘻嘻的,聊得非常起劲。阿芙洛狄忒从未在酒店外面见过她丈夫的这位大管家,也从未想过他还有个人生活。她先是注意到他并没有穿短外套。她很少看到他只穿衬衫,因为这不符合酒店对员工的着装要求。此时他靠着椅背,她从未见过他这么放松。那个女人容光焕发,一头深色长发披散在肩膀上,脸上带着和马科斯一样的灿烂笑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阿芙洛狄忒想到她丈夫那已被尼古丁熏得微微发黄的牙齿。这两人明显相处得轻松惬意,比邻座的人都要自在。看到这样一对伴侣,阿芙洛狄忒不由得心生嫉妒。

见到阿芙洛狄忒,马科斯连忙站了起来。他也意识到他们从未在酒店之外见过面。认识了这么多年,还真有些奇怪。他彬彬有礼,依然用平时那种一本正经的语气向她打招呼。

“早上好,帕帕科斯塔夫人,”他说,“请容许我给你介绍……”

阿芙洛狄忒伸出手,就注意到那个女人正挣扎着要站起来。

“噢,请别站起来了,我没注意到你……”

那个年轻女人挺着肚子,站起来时肚子碰到了桌子边缘,只好再次坐下。

“几个月?”

“快八个月了。”她答,脸上散发着光芒。真是一朵盛开的鲜花。

“真好,”阿芙洛狄忒说,“就差一个月了!噢,祝你好运。等孩子出生了,马科斯会通知我们的,是不是,马科斯?”

她扭头看看她丈夫的副手,他点点头。说来也怪,或许是因为他在酒店那么受女顾客欢迎,她一直以为他单身。

阿芙洛狄忒告辞离开。她不打算和马科斯深谈。即便在最融洽的时候,和他说话也会不自在,何况她没法装出开心。

她刚走,便有一个男人来找马科斯和那个女人。

不管是和布商见面时,还是在那天下午的其他时候,阿芙洛狄忒发现自己都在琢磨那次偶遇。不知道为什么,发现马科斯有了妻子,而且即将成为父亲,她竟然有些心神不定,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在过去的一年里,她一直盼着能有个孩子,却一次又一次地失望,或许这就是原因。

第二天上午,公寓的电话铃响起。萨瓦斯几个小时前就去酒店开会了。电话那端是个男人的声音,英国人。阿芙洛狄忒发现自己在颤抖。她母亲肯定出事了。

“是帕帕科斯塔夫人吗?”

“是的,”她说着,跌坐在最近的椅子上,她有些站立不稳,“请讲。”

“我是马修斯和腾比律师事务所的乔治·马修斯。”

一时间电话两端都陷入了沉默。他们不知道是不是电话又断线了。

“几个月前宣读你父亲遗嘱的时候我们见过面。”

阿芙洛狄忒并不需要提醒。

“我们手里还有其他一些文件……你在听吗,帕帕科斯塔夫人?”

“是的。”她轻声答,这才意识到电话和她母亲的健康无关。

“你父亲去世前更改了他在几家公司的所有权。现在这些公司都在你的名下。”

“可父亲的遗嘱……”

“这些不在遗嘱中。”

阿芙洛狄忒用了几秒钟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的父亲在钱财方面一向谨慎,肯定知道如何使他的遗产增加到最大限度。

“你母亲肯定知道这件事,并且同意了。”律师继续说。

阿芙洛狄忒久久没有说话。她此时意识到,在她最后一次见到父亲的时候,他或许就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

“帕帕科斯塔夫人……”

“我在……感谢你通知我。”

“你想知道其他信息吗?”

“暂时不用了,谢谢。过段时间再说吧。”

阿芙洛狄忒很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萨瓦斯。它关系到他们的未来,也正是她丈夫的期盼。

等到乔治·马修斯意识到电话真的断了,阿芙洛狄忒已经搭电梯下楼了。

她加快车速,沿笔直的公路前往酒店,穿过铁门,把车停在她丈夫的车子旁边。她快步走向入口,心怦怦直跳。

阳光斜射在擦拭得极光亮的玻璃上,她能清楚地看到门上自己的影子,而门内一片暗黑。她匆匆走进大厅,一下子撞到了正往外走的马科斯身上。手袋飞了出去,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地上。

马科斯从未见过老板娘有步履不优雅从容的一刻,也没见过她未精心打理秀发、修饰妆容的时候。

几个员工立刻俯身把她掉落在家具下面和植物里的东西捡回来。

她并没有摔倒,却掩饰不住怒气,一把从马科斯手里夺回她的车钥匙。

“你怎么不看路?”她说。

他默默站在一边,忍下这不白之冤,将大事化小。马科斯一直暗自数着被她苛责的次数,这次当然也算在内。

阿芙洛狄忒走向接待处远端一角标有“员工专用”的大门,没敲门就走了进去。

“萨瓦斯,我有话对你说。”

看到妻子,萨瓦斯有点惊讶。她看起来异常激动,几乎有些邋遢,可脸上挂着笑。他站起来,请科斯塔斯一个小时后再回来。

科斯塔斯尚未离开,阿芙洛狄忒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我们不再需要这些布了!”她从手包里拿出一块样品,扬扬得意地宣布,“没必要重新装潢了。我们要重建!”

“什么?”萨瓦斯问。

阿芙洛狄忒立刻将事情说了一遍。

“这么说我们的愿望就要成真了!”他大声惊呼。

萨瓦斯一直把新的酒店项目计划书锁在办公桌最底下的抽屉里,现在他把这份蓝图铺在办公桌上。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对妻子露出了笑容。

“现在没什么能阻止我们了。”阿芙洛狄忒说。

“再给那个律师打电话。我们得尽快拿到那笔钱。这之前我可以申请贷款。”

“我想父亲一定会很高兴的。”阿芙洛狄忒答。

自特里福纳斯去世以来,他们之间的冷淡气氛第一次得到了缓和。

三个月后,阿芙洛狄忒出售了她父亲的公司,资金到位,天堂海滩宾馆拆除重建。

新酒店二十五层,六百个房间,档次稍低,目标市场瞄准那些不及日出酒店客人有钱的人,这样大规模的重建意味着酒店必须快速获利。如果他们倾囊投入,加快建造速度,支付加班费,用不了十八个月,新酒店就能开业。他们一起做了这个决定。他们投入得越多,收回利润的速度就越快。

“可能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给你买新珠宝……”萨瓦斯假意歉疚地低声说。

“我想我的珠宝已经够多了,”阿芙洛狄忒说,“可我们的时间却不够多。”

这是事实。在日出酒店开业的第一年,收益源源不绝地流入,快到萨瓦斯都来不及理清,那时他经常给妻子买新珠宝。他从不同商家那里,按照盎司购买黄金和数套宝石,以便计算这项投资的原价。然后,他出钱找珠宝商,通常是城里最好的珠宝商扬尼斯·帕帕多普洛斯,来设计和打造珠宝,而阿芙洛狄忒会亲自参与这个过程。她虽喜欢极致简约和现代风格,却乐于借鉴在萨拉米斯古城古墓里发现的珠宝式样,在她的珠宝上加入一些细节。这样做可以提升价值,虽然在萨瓦斯看来,原材料的原有价值才最重要。

现今,除了水泥商和玻璃商,萨瓦斯没工夫见任何人,而且他已开始按计算他妻子珠宝的价值那样,估算新酒店的收益了。

伊里妮近来很少见到她的大儿子。现在,从上午九点到次日凌晨四点,他都要在日出酒店工作。他是任何酒店都希望找到的头面人物,客人的任何问题,不论是抽水马桶坏了,还是账单里出现了一个粗心的错误,他都能迎刃而解。每个客人都满意地离开酒店,很多人以为马科斯就是老板。

伊里妮也很难见到赫里斯托斯。他要么避而不见,要么就是不在。她怕自己无法承受,所以没去探究。还好,其他事情分散了她的注意力。玛丽亚刚刚生下一个男孩,这是她的第一个外孙,取名瓦斯拉克斯。伊里妮大部分时间都在她的房间里,给他唱摇篮曲。这样的平和与渐渐逼近的暴力形成鲜明对比。每次她丈夫从常去的酒馆回来,讲述EOKA B队又对哪个警察局或政客发起了爆炸袭击,她都会把怀中的婴儿抱得更紧些。

同类推荐
  • 无怨无悔的爱

    无怨无悔的爱

    人们爱把八十年代出生的那一撮称为“阳光沐浴族”。我也是八十年代出生的那一撮。可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我的身上并没有沐浴太多的阳光。我的童年,多半是在月光下度过的。我至今还能想起当时的情景,冷冷的月光下,孤独的身影,遥遥无期的等待。童年离现在虽然已经很远了,可是想起来,仿如昨天至于我的童年,该怎么跟你说呢?它不能用一个词来概括,亦不能用一句话来表述假如有来生,我只想停留在五岁以前,并且把这五年的时间,定格在我的生命里,直至永恒!我是带着一丝神秘的色彩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九八〇年的冬天,我在南方的一个小山村降生。
  • 三袁记

    三袁记

    这两年,老大袁有文一直忙得不亦乐乎,为了多挣钱,他干了两份保安的工作。第二份工作,是老二袁有武帮他找的,其实就在老二的单位,市政工程队。当初袁有武跟他打招呼的时候,还有点不大好意思;袁有文知道二子忸怩的原因,论水平,论能力,二子和他都没法比,可如今,他要去二子单位干临时工了,不说别的,就是面子上好像也讲不过去。但袁有文不在乎。袁有文说,我在外面干了这么多年,已经练出来了,我现在,是真的不在乎。
  • 鲁迅小说全集

    鲁迅小说全集

    本书选收了鲁迅先生的全部小说创作,其中短篇小说32篇,中篇小说1篇,计33篇。它们分别选自《呐喊》、《彷徨》和《故事新编》。
  • 首席锦衣卫

    首席锦衣卫

    宗突然病危,宫廷顿起硝烟。江山社稷太子位,身世遭疑谣言飞。贵妃秘访首辅求靠山,对手密谋查证大起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生死对决,难见分晓。惊天内幕关国体,紧急扑火正视听。历来皇宫多秘闻,大明王朝也不逊。首席锦衣卫身手不凡,仍然陷入一段血雨腥风。知道太多真相之后,如何保住项上人头,成了他的首要任务……
  • 花红寨

    花红寨

    一个普通的山民,先灭了保卫村庄的护卫队,后灭了从山上来的一伙棒客(土匪);灭掉棒客(土匪)尚在情理之中,而灭掉专打棒客(土匪)保卫村民的护卫队却有点出人意料。到底怎么回事?王得冲花红寨当然有花。除去那些杂七杂八的花,最多的还是映山红。映山红开得无比灿烂,花朵密集地挤在枝头上,从山顶连到沟底,漫山红彤彤的。看起来,就像一摊没有边际的鲜血。这个时候,王得冲正带着他儿牛牛,在山寨南面的半坡上栽苞谷。王得冲提着竹篼,朝事先挖好的小土坑里丢苞谷籽。他儿牛牛弯着腰,在地边摘映山红。牛牛仔细把花蕊抽出来,捏起花瓣往嘴里塞。他喜欢吃这种东西。
热门推荐
  • 凰医帝临七神

    凰医帝临七神

    (原名《焚尽七神:狂傲女帝》)前世,她贵为巅峰女帝,一夕之间局势逆转,沦为废材之质。魂灵双修,医毒无双,血脉觉醒,一御万兽。天现异象,凰命之女,自此归来,天下乱之。这一次,所有欺她辱她之人必杀之!他自上界而来,怀有目的,却因她动摇内心深处坚定的道义。“你曾说,你向仰我,你想像我一样,步入光明,是我对不起你,又让你重新回到黑暗。”“你都不在了,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像向仰你?!”爱与不爱,从来都是我们自己的事,与他人无关。带走了所有的光明与信仰。
  • 多面中国人

    多面中国人

    根据作者的亲身经历,展示和剖析了中国人和中国文化。作者与中国各个阶层的人都打过交道,他发现,越是深入到中国人生活的内部,越是被他们深深吸引。在作者看来,中华民族有着明和暗两个方面,复杂而令人惊叹。
  • 心之神往

    心之神往

    通过叙述一位女性自我成长的心路历程,阐述了自我认识在人生中的重要性,指出了一个人建设自己的精神世界的重要性,说明了自我认识是人生获得真正的幸福快乐的源泉
  • 碧海心约之古越灵剑

    碧海心约之古越灵剑

    本原创小说《古越灵剑》将围绕古越剑为主线索,带领读者开启一场南北历史的探寻,同时,随着越州历史的追溯,读者亦将随着主角司徒景蔓家族血脉的溯源,开启一场“南北方历史交融之旅”。
  • 修正时间

    修正时间

    仙凡有路,全凭着足底一双凫,翱翔天地,放浪江湖,东方丹丘西太华,朝游北海暮苍梧。
  • 湘归汜矣

    湘归汜矣

    湘真话特别多,吃的也很多,学起法术来还特别慢,遇到危险只会喊江有汜,出现的南木却解开了所有的谜团。
  • 久违了孩儿她妈

    久违了孩儿她妈

    非穿越,不重生。这是一个萌系妈咪带着女儿,重遇孩儿她爹的故事。有个女儿,更可爱哦。轻松1V1,无虐。跪求不养肥,直接入坑好不好!(╥╯^╰╥)
  • 妻逢对手,温先生请赐教

    妻逢对手,温先生请赐教

    她是发光发亮的大明星,一出场便是众人追逐的焦点,唯独他是例外。他坐拥半壁娱乐江山,终日燕语缭绕,哪看得上她这心机深沉的人,婚姻于他,不过是互惠互利的交换,直到一晌贪欢,意外怀孕。他执她手宣布,要为她补上最盛大的婚礼。她也誓要退圈,相夫教子,一世安稳。奈何,世事不能皆如愿。见到那个女人,她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美好到让她自惭形秽。她认命,ok,离婚。怎知他,不爱她,也不肯放了她。罢了罢了,惹不起还躲不起?远渡彩虹之国,却和他处处遇见,他没脸没皮地霸着丈夫的位置,击退她所有的追求者。她无奈,狠狠踹他,“你是不是有病?”他却扯住她的手放在胸口,“是,失心疯,病了好些年。”
  • 腹黑暗帝逆天妃

    腹黑暗帝逆天妃

    他是强大恐怖的黑暗之王,她是囧囧穿越的盗墓强者。当两个极品相撞,整个大陆注定风起云涌,囧事连连。“女人,嫁我,娶我,二选一!”她坏笑连连,满眼算计,“我只喜欢躺着不会说话的……尸体。”男人闻言,邪魅一笑,倏然搂着她跳入棺中,“这样更好,我们连拜堂都省了!”【本书原名嫡女风华:腹黑暗帝盗墓妃】
  • 鸽海

    鸽海

    余舍小时候是个不被人喜欢的孩子在她出生的时候就被人看作灾星她为余家上下带来了厄运所有人都警告她,让她安分度日她也十分听话,规规矩矩过日子不涉及一点例外后来,所有人又说她太孤僻,让她开朗一点但长久以来的习惯怎能说改就改她从小时候到中年都是一个人有人说,她把自己所有的爱与热情都给了自己的孩子,将孩子培养成人上人,是个伟大的母亲其实并不是这样,说她太过冷漠也好,她从未爱过自己的孩子,她只是将自己对母亲的期待一点一点地实现在了自己的身上而直到最后也没有人知道,余舍终其一生都喜欢着钟一帆17岁的余舍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了钟一帆而28岁的钟一帆从未了解过余舍————————钟一帆:听说你们在我媳妇小时候虐待她?所有人:开玩笑!不可能的事,嘿嘿....————————余舍:你当着我的面,跟其他人暧昧?钟一帆:老婆,我错了!年少不懂事余舍:年少?17岁到中年一直年少?钟一帆默默拿出键盘,在自己媳妇的注视下,跪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