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见一个人,前一秒钟在你眼前,她会笑会生气会走路还会挣脱开她身边的警察会逃跑。
后一秒,她就被飞驰的货车撞飞了。
那声剧烈的碰撞声就像现在的心跳,每一次跳动都撞击着王理安嬴弱的神经。
她很想告诉正在一边帮她包扎一边红着眼眶安慰她:“没事儿没事儿,一切都会过去的。”的韩桥说,是我在心里希望她能去死。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
王理安知道这个世上没有巫师,也知道这些话应该烂在她的心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可她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一个人。那就是安赫阳。王理安总感觉她就站在她的身后。无论她在哪里。她总是能感觉到安赫阳那双微笑的眼睛在她的身后漫漫地注视着她。
手腕上一阵阵的疼就像清晨的闹铃,把王理安从噩梦中叫醒。她转过头,怯生生地看着韩桥。因为他现在正在拿着同一块纱布不停地擦拭着她手腕上的伤口。甚至想到或许韩桥已经知道了她心里的小秘密而在惩罚她。
这是个很诡异的感觉。好像是轻轻动了一下心中邪恶的钥匙,咔哒一声。上帝打了个响指。
小严回到房间就看到王理安抱着自己的头坐在床头眼泪潺潺,手腕上的血抹在她的脸上。和两个小时之前更狼狈了。而负责清理她的韩桥则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怎么了?”小严被吓了一跳。疲惫让他的头有些疼,现在更疼了。“我现在头疼的厉害,韩哥你最好在我哥回来之前把她解决了。”他硬生生地把两袋kfc仍在桌子上,皱了皱眉头。韩桥在哭。
“你不至于吧?”
薛城北还在警局询问备案。小严非常担心,但他不知道只是有人出于个人原因想要知道王理安手腕上的伤口以及她的自杀倾向。竟然没有提到安赫阳在他家被发现的事情。
“王理安哭是因为她亲眼看见了一些对她来说恐怖的事情,而且她是个女人。我不明白,你一直像个娘们儿似的哭哭哭,哭个什么劲儿?”
韩桥突然抬起头看着他。好像一个被摔坏了心爱的变形金刚的小男孩儿。“安赫阳死了,你怎么会说得这么轻松?她死了!”
“如果不是你把持不住放她出来又和她喝醉乱搞说不定她会多活两天。”
王理安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观察小严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下意识地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是她给蒋悦营通风报信。
不过好像没有人在意她。
韩桥明显因为小严的话而非常生气。“就算我喜欢她又怎么样呢?”
“哈!你喜欢她?我看你是喜欢她穿着你的衬衣在你身上摆动吧。”
“闵志清!”
王理安愣了一下。她刚刚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韩桥涨红了脸,理智又在控制着他,简直手足无措。“闵志清,我不想和你吵架,但是请你看在安赫阳已经去世的份儿上,麻烦你放尊重一些!”
“那请你告诉我,她和她的妹妹,她的生父养父有没有尊重过因为他们的阴谋而在火灾中去世的人们!”
“那是个意外!”
小严,或者应该说闵志清。冷笑了一声:“如果你相信那是个意外的话,那这也是个意外。”说着,他用力向韩桥脸上打了一拳。
所有人都在安赫阳的意外伤获得了最大的利益。蒋悦营如其所愿摆脱了所有针对她的怀疑指控,薛城北不会和一个杀人案犯罪嫌疑人产生任何牵连,警方顺利地解决了很多疑案,而蒋严也成功处理掉了一个麻烦。甚至那些从来没有在这次事件中出现过的人,也觉得今天的空气突然清爽了很多。简直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王理安看着小心扶着她手腕上的绷带满目疼惜的薛城北,心里邪恶的钥匙又打开了一扇门。
“你这又是何必呢,玩儿一哭二闹三上吊?”
王理安怔了怔,摇了摇头。但她没有办法告诉他说:我必须为回到那里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对不起……”
薛城北叹了口气。
飞机降落在三义机场的时候,薛城北也是如此的一声叹息。王理安看着窗外明朗的太阳。安赫阳应该已经下葬了。或许她现在已经看到了她妈妈,或许没有,不然她为什么还在跟着她。
飞机降落的时候,她想起第一次坐飞机前,她曾经紧张地问过李佑朗“怎么办,我晕车很严重啊。”,他微笑着亲吻她的额头:“没关系,只要不晕跳楼机就不会晕机。”她笑了笑,迎上李佑朗亲吻的唇。“嗯,我喜欢跳楼机。”
闵志清脸上还带着一块淤青,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薛城北,低声说道:“对不起。”
“你已经说了很多次对不起了,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王理安看着志清,感觉变了一个名字好像连人都不一样了。她乖巧地站在薛城北身后,为之后将要进行的不知道多久的两人旅行感到一丝悸动。她下意识地想到或许应该表现得更害羞一点。
闵志清要一个人在机场等到晚上,乘飞机去纽约。备完年货很久之后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春节,八点钟开始了春节联欢晚会在电视上唱响之后,还有些恍惚:这就过年了吗。
薛城北坚持要等他上机之后才离开。这样无论怎样,他们到达酒店或者客栈的时间都会是深夜了。王理安耸了耸眉毛。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这些。
“你有没有和韩哥联系?”
薛城北点了点头。反而问道:“你确定你不想出去看看,要在这里一直等吗?”
志清同样点了点头,犹豫着。薛城北笑了笑,递给他一个手机。“你想要知道,就自己打给他啊?”
“算了还是不要了。”
“你要是不打,难不成想要抱憾终身吗?”这是个玩笑,但王理安笑不出来。她不想听见韩桥的名字,悄悄站起身,没想到薛城北马上转身,拉住她的手,脸色马上凝重地问道:“你要去哪儿?”她反而吓了一跳。“我……我没想去哪儿,就是想……想站起来走走。”薛城北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对她笑了笑:“乖,你坐下陪着我好吗?”王理安很想告诉他,他现在的笑容真得恨牵强。她心里给刺了一下。但她还是没有办法拒绝。她报之一笑,重新坐下,忍住已经遍布脸颊的鸡皮疙瘩,悄悄颤抖了一下。
再也想不到,正在志清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韩桥的时候,韩桥好像有心灵感应一样,主动打了过来。志清惊喜地拿起手机屏幕给薛城北看。薛城北轻声说:“你接啊?”志清坚定地摇了摇头。薛城北无奈地笑了笑。
薛城北问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韩桥说道:“王理安在不在你身边?”
“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给她?”薛城北哭笑不得。
“我没有她新的电话。”
薛城北听到他声音里的不快,微微皱了皱眉头,只好把电话递给王理安。她当然已经听到了这是韩桥打来的,情不自禁地向后躲了躲,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韩桥简直就是安赫阳留在人间的使者。她还记得韩桥在她拒绝参加安赫阳的葬礼时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诧异和轻蔑。薛冰也是用这样的眼神骗她找到安赫阳。王理安恨透了这种眼神,更加坚定了不要去“送安赫阳最后一程”的想法。她宁愿“她最好的朋友会怪她”。
“如果我原谅了她曾经两度**我,虽然第一次没有成功。那她肯定会原谅我偷偷动了要她死的念头。既然这些都能够被原谅,那我不去参加她的葬礼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她不敢将这些话说出来。韩桥俨然也没有在她纠结的表情中读懂她的意思。
王理安拿过电话时都快要哭了。但她不想让薛城北失望或者生气。
“喂?”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深呼吸又深呼吸。
“安赫阳的葬礼结束了。”
王理安强撑着应了一声。安赫阳最后突然变得暗含深意的微笑又一次浮现在王理安眼前。薛城北安慰的手刚刚触碰到她的后背,王理安就尖叫着跳了起来。她看着周围讶异地眼神,抱歉地微笑。
她平复着心情,好像听到了电话那头发出了一声冷笑。“我还以为除了我不会有人会想她,毕竟她生前最爱的人也无情地抛弃了她,并且和她的新欢出门游山玩水了。但我还是错了。不过我没想到他是个律师。”
王理安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韩桥说任何难听的话,她都会照单全收。就当做是她在心里扭动了邪恶的钥匙的代价。
韩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成年的时候,她的生父就非常慈爱地给了她一笔钱。当然,这只不过是借用了她的名字好让这笔钱变得正常隐秘一些。一个好消息是丁琴去世之后,安赫阳名下的财产多了一倍。而且她在今年生日那天秘密地签了一份遗嘱,如果她去世,你,王理安将会拥有她所有的遗产。”王理安倒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努力控制不让她的嘴角上翘地太快太夸张太冲动。
韩桥顿了顿,又冷笑一声:“我想你也知道这笔钱会是多少吧。她亲爸可是一直有个蒋三亿的外号。呵呵,可谁能想到造化弄人。现在她的钱已经被归为非法财产,下落不明。所以,你还是一分钱都没有。不过我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毕竟这证明了她曾经是那么地爱你。”
王理安长长地呼出那含在口中像跳跳糖一样肆意的惊讶。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