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嗯,我终于可以叫你学长了,可能你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会非常惊讶,没错,我就是那个曾经给你写过信的×××。我高三的时候知道了你,那时候你和厦大就是我的梦想,我只给你写过一封信,你在那封信的回信里给我讲了你的故事,后来我没有再写信打扰你,因为我知道你也和我们一样还是学生,忙着学业的同时还要写作。但是你不会想到这封信给了我多么大的动力吧,我从班里的倒数一步一步到前十,然后终于在高考出分的时候有了在志愿书上填上厦大的底气。我一直默默关注着你的微博,高考前坚持不下来的时候就刷刷你的动态,没有过多地评论,只是像一个朋友默默地看着你的生活,你的世界。前不久那段你难过的时光,很抱歉我没能帮到你什么,我只是在等着你好的那一天,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走出来的。新的一年,不管遇到什么,都要更加乐观地面对,你的快乐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种动力。”
看完这条微信,我恍如隔世,脑袋里一下子想起那晚她在饭桌上的愿望,好像终于明白了那个她默默祝福的人是谁。
几分钟之后她又发了一张图片给我,是一封信的某个段落,熟悉的字体让我想起这是我曾经回复的一封信,那张图片上的段落写着:
“这个世界上幸福有很多,不幸也有很多,快乐有很多,不快乐也有很多,但不管是幸与不幸,快乐还是不快乐,人生总要继续走下去,所有的这些对于我们漫长的生命而言,不过是匆匆一眼,是为了我们成为更好的自己而埋下的伏笔。”
我看着这封信,很感动也很惊讶,我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许久之前,说出过这样一席话,更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普通到淹没在人海里的个体,竟然曾给予过她这么大的力量。
我想那时能说出这句话的自己,虽然徒有成熟的口气,但其实内心依旧是个未经历过风浪的孩子吧。如今再看,好像才终于恍然大悟。
就像这封信里说的,我们活着的意义,就是让漫长的生命变得更加精彩,有意义。而对于每一个正在走向成熟路途中的人来说,能够让生命愈加动人的秘密,就是我们这一路所看过的所有美的风景,遭遇过的所有坏的天气。
美的风景如幸福与快乐,留下回忆让人流连的同时,激起我们对前方更美好事物的渴望。
坏的天气如不幸与悲伤,让人痛哭流涕感到沮丧的同时,也使我们重换铠甲,锋芒愈加凌厉。
对于看不到终点,却永远在奔向终点的人生旅途而言,不管是美的风景还是坏的天气,都会在还未抵达下一处目的地前变成指示灯,又在每每启程之时变成最闪光的里程碑。
最终,在我走出失落,逃离难过的北极后,我选择了原谅那位朋友,遗憾的是,因为种种原因,原本密切交织的生活还是走向了疏离。
不过,我看到了人生前所未有的开阔,前方苍穹前所未有的晴朗。
我把那条微信和那张照片永远地收藏在了我的手机里,时不时就拿出来看看。
3.只有自己可以拯救自己
敲这段文字的时候,我正在准备半个月后的雅思考试。已经连续待在通宵自习室里二十四小时了,期间的午餐和晚餐只吃了几块压缩饼干。
通宵自习室里几乎坐满了人,他们大多和我一样为了考研或者出国而卖力地啃着书。休息的间隙,我突然想打开电脑写一写此时的心情。
记得之前有位粉丝给我留言,她说自己马上就要高考了,心里特别慌张,脑袋里不自觉地就会产生对未来的迷茫,这样糟糕的状态让她很苦恼,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只能靠着平稳心情的药物让自己镇静。
因为和那段时间的我非常相似,都因对未来的迷茫而产生了消极的情绪,我回复了她,给她讲了两个我从书中看到的小动物的故事。
一个有关三文鱼:
每隔一段时间,怀有身孕的三文鱼就要洄游,去到淡水区域产下自己的后代。三文鱼溯河洄游的场面十分壮观,成百上千条母鱼沿着溪流密密麻麻地向着目的地游去。在这一路上,它们需要跨过无数障碍,要面临猎食者的捕食。
在洄游途中的三文鱼基本上都不怎么进食,它们只是铆着劲儿逼迫自己,不顾一切地朝前游。许多三文鱼会在这途中面临体力不支的危险情况,它们其中的很多都很难渡过这道难关,最终在溯流而上的途中死去。同时,由于身体颜色明显,水层较浅,在洄游的过程中,大量的三文鱼会被猎食者轻易地发现,然后被猎捕吃掉。在鬼门关就在身边的时刻,三文鱼会加快自己的速度,努力通过各种方式来降低自己被猎捕的可能性,但仍有许多三文鱼在这个过程中不幸被猎食者捕获。
长路漫漫,最后能够到达终点淡水区域的鱼儿屈指可数,它们在这里安全地产下自己的鱼卵,静候它们的长大。同样的,对于这些后代们,幼小的它们也将继续面临同自己父母一样的洄游环节。
另一个和善知鸟有关:
海鹦是一种鸟,它为人所知的一个名字叫作“善知鸟”。海鹦生活在北极地区,平时栖息于海洋上,只有繁殖时期才到岸边的岛屿或陆地上来。她们善于飞行,也善于游泳、潜水,尤其是高超的飞行能力让它们成为同类生物中的骄傲。
海鹦把自己的巢筑在悬崖边上,海鹦宝宝们一出生就会生活在这样的悬崖峭壁之上,老海鹦们俯冲而下去海里捕捉食物喂养悬崖上的子女。
当海鹦后代长到一定的大小后,它们就需要学会一项生存的本领,即飞翔。但和一般鸟类学习飞翔不同,老海鹦们会把自己的后代们直接从悬崖边上推下去,然后海鹦宝宝们会在坠落而下的时候逼迫自己克服恐惧,学会在空中翱翔。这也就是老海鹦们把自己的巢建立在悬崖边上的原因。
不论是三文鱼还是善知鸟,它们作为这个地球上的生物体,都需要顺应自然界的一些法则,完成生命的延续或是学会生存的本领,就像我们人类一样,在努力地完成自己生命中必须经历的步骤。但不同的是,它们采取了同类生物中最残酷的方式——破百道荆棘溯流而上,缘崖筑巢让后代勇敢地学会飞翔。这些都不是它们本身所能抗拒的,所以它们必须强迫着自己去接受,逼着自己去战胜所有的不可能。
有时候,在这些生物面前,人会显得懦弱不堪。但从它们的生存法则之中,人类又可以学会很多。
想起许久以前,自己出版第一本长篇小说时的那段经历。
当时着手写了三万字,然后拿去给各家出版社投稿,投出去后日思夜想地等待编辑的回复,但很快一家又一家的毙稿消息接踵而至。
“这种题材卖不出去的”,“没有名气的作者我们基本上不会考虑的”,“你这本书风险太大,你还是试试别家吧”……拒绝的理由有一万种,我看着电脑屏幕中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文档,心里有种无人能懂的愁苦。
我那时候就想凭什么自己不行,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于是后面的日子,我就逼着自己整天窝在宿舍里,待在电脑前改大纲、改样章,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我把那些毙稿的原因统统记录下来,然后比对着大纲和原文,一点点梳理出毛病所在。我已经记不清自己修改过多少遍整个故事的思路了,也记不清自己推翻重写了多少遍样文,我只记得那段时间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催促着自己打开文档,马不停蹄地修改。
有时候人真的需要自己逼自己一把,就像三文鱼忍着饥饿,拖着体力不支的身子溯流而上,就像善知鸟坠下山崖那个瞬间的义无反顾和绝不回头。人往往就是因为身后那用力的一推,才鼓起勇气和所有阻拦自己的障碍殊死搏斗下去。
最后一次修改后的故事基本是完全推翻,然后重新构思的。在我终于把文本修改到自己满意后,我又把它拿给了出版社。同样的,紧接着是一番漫长的等待,就在我以为这次的努力又将面临失败的时候,某天,一家出版公司的编辑联系了我。
她说公司想要出版这部长篇小说,然后还提出了要我成为公司的独家签约作者。仿佛一瞬间的事,我人生第一本书朝着出版迈出了一大步。签完合同的那天,我又看了一遍自己的文档,鼠标停在图标上时,我随便一点打开了属性,才发现原来这个故事从开始写到签合同已经过了近两年之久。
回想这过去的日子里,如果不是自己逼自己没有中途放弃,自己逼自己无数次熬夜修改,这份幸运可能不知道还要多久才会实现。
人生真的没有捷径,没有天使会在你犹豫惆怅的时刻突然出现,然后挥一挥天使棒就让你到达理想的终点。通向罗马有条条大道,但在这其中的每一条路上,只有你自己。
英剧《肥瑞的疯狂日记》里讲述了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胖女孩的成长故事,在故事的结局女孩醒悟,就算接受过再多的心理治疗,获得再多的朋友家人安慰,最后只有自己能帮助自己真正脱离精神上的苦痛。女主人公在最后说过这样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救你,只有你自己可以拯救自己。”
人生的迷途之中更没有什么救护车,走在荆棘丛生的泥泞道路上,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就算意志濒临放弃的边缘,都不会突然出现一张担架,把你抬去目的地。只有自己在身后推自己一把,强迫自己忍着跋涉的痛,带着伤穿越浓雾。
只有挨过了那难忍的每个深夜,才能收获第二日温暖的黎明。那股拉着你溯流而上的力量只能来源于你自己。
我们人生中每个时段都面临着许多需要自我拯救的事情,它们就像三文鱼洄游时岸边的猎食者,善知鸟俯冲跃下的高耸悬崖。我们因为高考而忧愁,因为毕业而迷茫,因为种种我们不得不去面对的事情而伤神,这些复杂的情绪有时候会变得非常庞大,钳制住我们积极生活下去的勇气,但请不要害怕,就让自己做那个在自己身后默默发力的人。
狠下一颗心后用力地一跃,也许下一秒我们就学会了自在地翱翔。
本以为会放弃的自己,逼着自己坚持了下来。所以现在的我,每每看着通宵自习室那一个个伏在桌面上的背脊时,心里总会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它帮我拨开了前方所有令我徘徊不定的迷雾,给我披上了铁衣铠甲,让我确定自己一定可以。
三文鱼溯流而上,善知鸟缘崖而翔。同是万物生养,人何不试着逼自己一次呢?
4.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之前默默关注过一个搞笑博主,她因为发一些自编自导的搞笑视频,小小地走红。恶搞、搞笑是她的微博标签,每次看到她的新视频,我都会笑得肚子疼。虽然自己也是一个喜欢耍宝逗趣的人,但一直试图窥探这样一位能带给别人快乐的女孩的内心。
有一次她发了张搞笑的动态图,评论里有人讥讽她搞笑的方式已经被用过千万遍,江郎才尽、毫无新意,还有人说她想红想疯了,更甚者开始用粗鄙的词汇攻击她。评论里杂七杂八,看着都让人气愤。我又翻了翻她之前的微博,发现底下总有那么一票人锲而不舍地嘲讽着她。我想如果是我,肯定会被这一帮比我还坚定的人气得跳脚。
那条最新微博底下的一百多条评论里,博主只回复了其中一条骂得最凶狠的评论,她回的那句话很快被顶上了热门评论,在高高的位置上,怎么看怎么像是一种讽刺,对世界上那些不理解并企图误解她的人。
她回的那句话是——别站在你的角度看我,你看不懂我。
至今回想起来,似乎都能体会到她回这句话时的语气,像是一句温婉的劝告,又像是不屑一顾的警告。但总之每一字当中,都满含着她那种做人的潇洒与戾气。
这是包括我在内,这个世界上很多人一生都在追求的,它很难,很少有人能够出色地拥有这种性格色彩。
或许是出于对这位博主的崇拜,亦或是天性所致,我也学着在我的公众社交平台上发一些段子、搞笑视频,起初大家都很难接受,尤其是读者对于作者的一个固定印象被突然改变,许多人评论了一句“神经病啊,怒取关”就离开了。
受了那位博主的启发,我一直没有放弃,孜孜不倦地经营着我的“搞笑”事业,我发故意装嗲犯傻的段子,用学来的不地道四川方言唱歌,卸下包袱自发丑照还剪出一个恶搞视频……我所做的一切让大家觉得我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我,那段时间我收到各种各样的评论和私信。有人给我留言说她眼中的作家应该温文尔雅,她不喜欢我这种装疯卖傻的样子。有人评论说她看错我了,觉得我和作品中那个温暖的男生大相径庭。还有人私信我说,不明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者整天发这些无聊的微博做什么,有这些时间还不如好好钻研一下写作。
这些不理解的评论和私信一时间让我对自己产生了一些怀疑,我害怕在某一天原本那些喜欢我的人一个又一个地离开我。但我始终抵抗的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对某一类人有着如此刻薄的定义。但这些并未成为完全打败我的东西,直到有一天,我不小心看到了一位朋友的聊天记录。
那位朋友跟我是同行,名字经常能在许多各式各样的杂志上看见,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在作者朋友中,是我比较亲密和信任的一位,我们经常出去吃饭聊天,分享彼此最近的生活见闻。
那天我和她一起去喝咖啡,她问我最近是不是中邪了,微博上怎么尽发些无聊的东西。她一边刷着我的微博,一边发出呵的笑声。我问她这样很难接受吗,她点点头,然后拍了拍我的手背。
“不过没关系,别人不懂你,我懂你。”
我还被她的这句安慰感动到,接着就把草稿箱里一条刚写好还没来得及发的段子拿给她看,她看了一眼,说了句“不错不错”,便起身要去上洗手间。离开时,让我帮她借个充电宝给手机充上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