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偶遇,他出手救了她,第二次见面,依旧是他仁慈伸手,她一直是感谢他的,如何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质疑他,除非他亲口承认,否则她不会相信的。
“你骗我。”殷小虎瞪向莹秀,虽然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你为什么要骗我?”
莹秀哭着说:“娘娘,我没有骗你,你如果不信,就杀了我吧,反正等陛下醒来,我还是活不成的。”
殷小虎甩开她的手,决绝地转过身。
她不信,更是不愿意相信,如果这是真的,她拿什么面目去见大哥。
第二天,芜姜像往常一样来了。
来了便问起莹秀。
殷小虎低头刺绣,衣服满不在意的样子:“问她做什么?”
“昨儿个她立了功,朕还没来及赏赐她呢。”说着拂拂袖子,宫人便捧着托盘上前。
“奴才参见陛下和娘娘。”
殷小虎步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咬断丝线:“是封口费吗?”
听那阴阳怪气的语调,芜姜不解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殷小虎努力地拱出笑脸,“你不怕我吃醋啊?”
芜姜疑惑地看着他,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你今天没事吧,没生病吧。”
殷小虎打开他的手:“能有什么事,只不过昨天晚上睡得不好而已。”
“怎么了?”
殷小虎想了想:“昨天梦到大哥了。”
“哦?”芜姜挑挑眉,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稍纵即逝,让人无法轻易察觉,“他都说了些什么?”
“忘记了。”殷小虎垂头叹气,“我总觉得对不起他,没能为他报仇。”
“别想这么多了。”芜姜占据着她的视线,“明天就要穿上嫁衣了,别再愁眉苦脸的。”他勉励一笑。
“芜姜,我问你一个问题。”她凝视着他的眼睛,然真地开口。
“说。”他微笑。
“一千万两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芜姜皱眉,脸上有些不悦:“不是都给你看过信了吗?”
“不对。”
“什么不对,字迹不对。”殷小虎叹息,“我自己比照过上面的字迹,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像。”殷小虎说着拿出了另一封书信。
“这是大哥以前的信件,是我这次回殷府的带出来的,你看看。”
芜姜疑惑地接过来,仔细比了一比,防线每一个字的最后一笔墨迹都很重,应该是落笔者写到最后一化时顿了一顿,这可能是殷骨的习惯,只是模仿他的字迹没注意到而已。”
“我怀疑不是同一个人写的,是有人模仿大哥的笔迹。”殷小虎认真而笃定地说。
芜姜张了张嘴,笑笑:“给你的那封信是我叫人临摹的。”
“什么?是你。”殷小虎佯装惊讶。
“原信已被仿佛你大哥的衣冠冢,总不方便再拿出来。”
“原来是这样。”殷小虎神色黯然。
“好了,别想了。”
“我不安心,你帮帮我好不好?”
芜姜从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包括这个。
“好。”他微笑,其实仿照一封信有多难,宫里多的是御用能手。
当天下午,芜姜便拿着一份发皱发黄,边角已经腐烂的纸来到她房里。
殷小虎仔细低头一看,字仍旧是原来的字,意思仍旧是原来的意思,只不过墨迹干枯,毫无光泽,有年深日久之感。总觉得像是刚从土里淘出来的古物。
“难为你了。”殷小虎的手有些发抖,“费了你不少心思吧。”
听到她的声音在颤抖,他有些慌张地笑了:“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殷小虎当中撕了那张纸,挑衅地迎上他的目光。
她总是做些奇怪的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本就任性,本就胡作非为。
芜姜按捺住责怪的冲动:“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她冷笑,“只不过陛下的苦心,我不想接受。”
“你说什么?”芜姜微怒的皱眉,他对她的容忍已经到达极限,她到底想怎么样?
殷小虎把手里的纸撕成碎片,一股脑仍打他脸上:“我不想嫁给你了。”
“你说什么?”这次她真的生气了。无理取闹也要有限度,她难道把他当成猴子耍吗?
他永远看不懂她此时此刻的眼神,仇恨地仿佛要将他碎尸万段。殷小虎已经起了杀心,袖子里藏着一把剪刀,随时可能破空辞去,可是最后一刻却莫明奇妙地没动手。
她不知道再留在这里会做出什么事。但是她又清楚的知道,芜姜一旦驾崩,以她所惹的麻烦,朝中文武,天下百姓一定会起哄叫她陪葬。
而她不想和他同生共死。他不配。
“你把朕当成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芜姜厉声质问,一只手已经扼住了她的手腕。
殷小虎盯着他,忽然冷笑:“是又怎么样?”
现在除了这个,她不知道用什么来报复他。
“你……”芜姜气急,猛地甩开她,见她撞到桌子上,又忍不住来扶,却被她伸手拒绝。
殷小虎扶着受伤的腰,艰难地站起来:“不用你假好心。”
“假好心?”他掏心掏肺,无怨无悔,换来的却是一句假好心。
还有比这儿更讽刺的事吗?
芜姜忍无可忍,拂袖离开。
“我要走。”她在他身后冷冷开口。
“休想。”芜姜头也不回地踏出门,空气里传来他威吓的声音:“就算是死,朕也不会放你离开。”
她忽然笑了,对着虚空喃喃:“好啊,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芜姜离开后,殷小虎叫人把莹秀带了上来。
“我相信你说的话,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宫,逃命去吧。”她丢下一包银子。
莹秀抬头看了她一眼,称是告退。
第二次,天清气朗,但周围有些闷热,连呼吸都像是被什么压抑着。
殷小虎坦然无畏地穿上嫁衣,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愿意,甚至带着一丝欣喜。
底下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娘娘这是发了疯,着了魔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其实在外面看来,她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过是给自己找台阶下,能的到皇帝的亲来,心里应该有着虚荣的高兴吧。
殷小虎身披嫁衣,后摆长长地托在地上,就像一条红色的毯子,走在上面就像走上一条不归路。
而她也绝没有回头的打算。
世上,只有她一个女人有资格与他并肩而立,因为她将是他未来的皇后。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此次并非纳妃,而是封后。
他把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当成一个惊喜,在自己生日的那一日,送给最心爱的女子一,以此表明他的真心,如此拳拳心意足以融化一座冰山。
她是动容,却仍旧坚定。
当她牵着他的手,站在拜堂的高台之上,转身面向朝臣百官宣布立她为后之时。她笑了,讥讽而轻蔑。
“你会后悔的。”她笑靥如花,低声说道。
这是芜姜第第一见到她露出风情的笑容,心里不由自主地打起鼓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可是他咬牙:“朕一言九鼎,谁敢异议。”语气严肃,君威赫赫。
百官顿首,高呼万岁,皇帝少根筋,他们能有什么办法。为人臣子,听命就是。其中最不甘的就是李丞相了,但是年老气弱,喊话也没人听见,后来背后的人拽了一下,砰的一声跪倒在地,咬牙忍着膝盖上的痛,站不起来了。
这么些人当中,唯一一个敢挑战他的君威的,大概也只有他手的那个人吧。
“以皇后的名义,我殷小虎要向我的臣民保证,我所说的全部属实。”
百官仰头,一个妇道人家,这里有她说话的份吗?这么着急立威的,她倒是头一个啊。
可是,他们的皇帝陛下依旧纵容了这个女人。
她嫁他,如他所愿,只不过是还了救命的恩情。
他们之间,就只剩下仇恨了。
放下仇恨,她才能有新的开始,虽然在梦里,这个声音一直源源不断地提醒自己,但是她仍然选择继续折磨下去,伤害他大哥的人,欺骗她的人,罪不可恕。
“我们的陛下,堂堂一国之君,却是害死我大哥的罪魁祸首,为了争夺皇位,他不择手段,不惜拿全城百姓冒险,根本不配坐上王座。”那一句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全场寂然,鸦雀无声。
百官翘首,心里默念:“这女人失心疯吧。”再看他们的陛下,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感觉,脸色铁青不必说,看样子已经活生生憋出了内伤。
“那本要拿去和谈的金子是被他偷梁换柱私自扣下,否则殷骨不会枉死,战火也不会在这块土地上蔓延。”殷小虎声嘶力竭地控诉,仿佛要冲上去,亲自匕首扎在他胸口。
然而她没这么做,从袖子里掏出两张纸骗,扔到他脸上:“你真当我是傻子?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你欺骗。”
芜姜看着他,眼色冰冷,声音却平静非常。
“你知道些什么?”
“你的笔迹模仿得真相,每一笔最后一笔都故意加重墨痕,你以为这是大哥的习惯,错了,大哥根本没有这个习惯,当你把第二封信交给我,说是大哥亲笔所写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芜姜冷笑:“朕果然没看走眼,你这女人若是担起后宫,怕是绰绰有余吧。”
“你住口,我告诉你,要不就杀了我,否则我活着一日,便折磨你一日。”殷小虎用阴狠的目光瞪着他。
芜姜撤去了昔日温柔的浅笑,换上了一副深邃冷漠的面容:“好啊,看谁折磨谁,至少一辈子,朕不会孤独了。”他冷笑着,忽然扣紧她的腰,靠向自己,唇角挂着邪恶带着恨意的笑容。
这是个诡异莫测的男子,君心不稳,万众倒戈在即,难道他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