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骨掀案而起,英郎相称左右,双手迅猛如闪电,探向芜姜,其实以他们的身后合力击杀芜姜本不在话下。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一把刀子架在了殷小虎的脖子下面。
殷小虎知道此刻危急,捂住嘴巴按住本能的尖叫。可是身后挟持她的人却说:“住手,否则我杀了这个女人。”
英郎和殷骨徒然一顿,从半空落到地上,拂开裙摆,盯着那个背后下黑手的人。
“你们以为朕会毫无防备地请你们饮宴。”芜姜在身后冷笑,“你们以为朕会相信你们诚心讲和,简直笑话。”她说着而绕道两人面前。
“可你也不敢杀我们,今晚三更,如果得不到我们的信号,李雪臣就会率军攻城,那堵冰墙之上已经开出了一个不能愈合的裂口,禁不住连番撞击,恐怕天亮之前,你就会成为这座
城之中的最后一个阶下囚。”
芜姜小容一冷,现在离三更还有时候。
“两位到底想怎么样?”
“打开城门,以示陈意。”
而对于芜姜而言,这与刚才交出殷小虎的要求一模一样。
“绝无可能。”说着抬起双手,挥了一挥。
殷小虎刚踮起脚尖张望:“芜姜,你卑鄙、无耻……”突然后脑勺一痛,便晕了过去。
“你做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却不敢轻举妄动。
芜姜走过去,将殷小虎接在怀里,冰冷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没做什么?只是……”说着翻转手腕,露出了藏在袖子里的小刀,最后那柄刀子贴在她的脸颊之上。
“朕是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所以就算她成了丑八怪,朕也不会嫌弃他。”他抬起头望着两人突然一笑。
“住手。”殷骨开口,“把刀子放下。”殷骨绝不会允许她受到任何伤害,决不许。
芜姜凝眸看向英郎:“你呢?要朕把刀子放下吗?”
英郎闭上眼睛,松开拳头:“你想怎么样?”
芜姜笑了,带着胜利在望的凄凉。
这一刻才清楚地看到他们之间的不同。
可是只爱一个女人的男人最终难成大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芜姜出现在城墙之上的身后,万兵翘首,他们在等一个结果,这个时候殷骨和英郎同时出现,对着李雪臣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退兵。
李雪臣点头。
可是按照芜姜的意思,他们只是放下了枪盾,屯驻周围,并不离开。
然后芜姜又从城墙上放下酒菜,说是慰劳。
这顿饭十有八九是断头餐,可是李雪臣下令,城墙上两位公子也是这个意思,当是士兵的又不得不听从。
便坐着吃吃喝喝起来。
越吃越开怀,城内物资丰富,有的好酒好肉,不像他们平时行军打仗,只求裹腹,哪里满足的了口舌之欲。
城墙之下,火光灼灼,觥筹交错,大呼痛快,一片酣畅淋漓的喜悦,看在两人的眼中却是冰凉的。
“呵呵……”芜姜观望冷笑,“看来,你们两位为了一个女人,早已将这些将士的性命置之度外,与你们相比,朕自愧不如。”他的语气中满是讥笑和讽刺。
殷骨却并不在意:“我们已经按照你的话做了,可以让我们见她了吧。”
“当然,两位请。”芜姜客气地让开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而那笑容却让人捉摸不透。
这个男人必定另有打算吧。殷骨和英郎都能嗅到阴谋的味道,可是为了殷小虎却又不得不走上他精心安排的圈套。
黑之中,两人颀长绝世,有如传奇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灯火黯然之处。
芜姜站在原地冷笑,似乎一切都有了结局。
皇宫之内,异常低沉清冷。
殷小虎在烧着碳炉的温暖房间里睁开眼睛,按着发疼的脖子,很快就想起刚才发生的事,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来,因为走得太极,被自己的脚绊倒了。
这一次没有人再来扶她。
“哥,英郎你们到底怎么样了?”她伏在地上,憎恨自己的没用,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想要见他们,就给朕站起来。”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殷小虎警惕地瞪大眼睛,看到芜姜站在哪里,容色冷峻。
“你可恶,”殷小虎跳起来,扑过去挥舞拳头,却被狠狠扼住手腕。
“你敢打朕一下,朕就在他们身上每人砍下一刀,你信不信?”他曾经的温柔已经荡然无存,眼底只有凶悍的霸道,与不容反抗的决断。
“你……”殷小虎的手软了。
见她妥协,他才展露了一下阴沉的笑颜,弯腰拂袖,掸去她膝盖上的灰尘。
“去躺着休息。”他指着床命令。
想得美,殷小虎躲开他的手,跑到了出去,在空落落的院子里,漫步目的地东张西望。
四方八方都是一样的黑,她该去哪里找他们。
“哥、英郎、哥、英郎……”她已经别无他法,只能用最蠢最吃力的办法,就如同她的人一样,因为太笨,活得总是让别人吃力。
她可以不厌其烦,但是芜姜却不行。
“别叫了,你喊破喉咙,他们也听不到。”芜姜冷笑,站在黑夜里如同一匹邪恶的狼。
“你想怎么样,你要怎么样才会让我见他们?”殷小虎扑过去抓做他的衣服摇。
“你把朕当傻子吗?放自己的女人去和别的男人幽会,是你傻还是你认为朕真有那么大方?”芜姜冷笑。
“你告诉我,你把他们怎么了,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声嘶力竭,从没有试过这样彻底地憎恨一个人。
芜姜任她捶倒,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腰,让她靠近自己,他的抵抗在此刻多么无力。
他笑了下:“终于肯恨我了吗,真好。”
“为什么要让我恨你。”
“这世上能你和爱对抗的便只有恨了,我希望你恨我,甚至更浓烈的恨我,女人最难忘的是这辈子给她疼痛的男人,我想我就是那个人,不是吗?”他以“我”自称,勾唇冷笑。
在她看来却非常可怕。
殷小虎知道这个时候来硬的没有好处:“芜姜,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对我很好吗?就当我求你,不要伤害他们好不好。”
“你知道吗?你从没有用这么恳切的目光看过我。”他笑了笑,挡开她的手。
“你不答应。”
“你放心,你不需要求朕什么,朕暂时不会杀他们,为了稳住城外的大军,他们暂时不会有事。”他的声音冷锐如锥。
“什么叫暂时?”殷小虎快要发狂,“我要的是你放过他们,懂不懂?”
芜姜冷笑:“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去做一件事,他们的性命就掌握在你的手里。”
“什么?”
“朕搜遍他们全身也没找到可以号令城外三军的令牌,那令牌表示统帅的身份和权力,他们是不可能交给任何人的,但朕不知道他们把它放到哪里去了,所以需要你帮忙。”他冷静
地说着,语气就像是在探一场交易。
“你的军队不是很快就要来了吗?你要那个东西做什么?”殷小虎疑惑。
“就算援军赶到,朕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是得到那块令牌就不一样了。”芜姜冷笑,“朕可以让他们不战而退,到时候逆我者亡。”他的眸中透出狠戾。
阴谋,这一定是个阴谋,“这才是你留下他们性命的原因。”殷小虎聪明了一次。
芜姜笑着点点头:“不错,所以你要帮朕,如果你能拿到令牌,朕答应你,一定放了他们。”
“放屁。”殷小虎激动地面红耳赤,口不择言,“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只要你一天没拿到令牌,你就不会伤害他们,我才没那么傻。”
芜姜一愣,笑笑:“果然是被骗多了,所以变聪明了。”
殷小虎昂头冷哼。
“可是,你不想见他们了吗?”
这个诱惑,她无法拒绝。
芜姜自信地笑了:“只要你答应,我立刻带你去见他们。”
不管了,先应下再说,反正彼此半径八两,都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就算欺骗也是理直气壮的。
“好,我答应,你快带我去见他们。”
芜姜笑了笑:“朕似乎找到整治你的办法了。”
“什么啊?”殷小虎莫名其妙,“你别岔开话题。”
芜姜神秘一笑:“没关系,以后你会懂得,来吧。”
殷小虎紧跟上去,来到了昏暗的天牢。
这次关得明目张胆,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殷小虎冲进去东张西望,没有,没有,都没有。她有些抓狂地揪住他的衣领,一只拳头拎起来--你又骗我。
他微微一笑:“不急,朕先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说着把他带到一副空空的刑架前。
“人呢?”殷小虎急切地问。
芜姜微微一笑,拉动手边的绳索,在殷小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刑架前瞬间飞下一片钢刀。
随着呼呼声,殷小虎咽咽口水,心想,如果此时有人被绑在上面,大概已经身首异处。
在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芜姜笑笑:“走吧,去看看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