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是他的爱人。
“纪守守,不要再喝了,否则你真的要醉了。”他伸长了手臂,横过桌面,抓住她素白的手腕,制止住她仍欲往酒杯里倒酒的动作。
她却不依,笑嘻嘻地将右手中的酒瓶换到左手,在他哭笑不得的注视下,执拗地斟满面前的酒杯:“易晨轩,你没有诚意!不让我喝得尽兴,算什么庆祝?”
她发怒,却是一脸的娇嗔,无限的软腻与妩媚,看起来倒更像是在撒娇。
易晨轩的笑显得有些无奈,却终是拿她没有办法,她那洁白的小手执起酒杯,碰了碰他搁在桌上的杯子:“快点,陪我一块喝,从刚才到现在,你只是抿了一小口,别以为我不知道!”
“好,好,陪你喝。”男人柔声妥协,不忘提醒她:“如果我喝醉了,今晚上我们就只能走回去了。”
如果她尚且清醒,应该知道那究竟是多远的一段路。
她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放心,如果当真要走回去,姐姐一定陪你!”纪守守冲里面招了招手,漂亮的眼睛笑成了迷人的弯月:“老板娘,再上一瓶苞谷酒!”
老板娘从碎花帘子后探出了脑袋,应了一声:“好!马上来!”
易晨轩只是无可奈何,莫非自己爱上了一个女酒鬼?
老板娘拿着酒走了出来:“守守,这酒虽然喝的时候没感觉,可是后劲大,你啊,还是少喝点!”
难道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以前守守上这里极少喝酒,大多时候会选择喝果汁或酸奶,瞧她今晚上如此开心,白皙的脸蛋上已经盈上了微醺的红光,千娇百媚的,真真一副幸福的小女人姿态。
“没事,喝醉了也不怕,我有护花使者!”她灿烂地笑起来,声音清脆动听,一张小脸明媚生花。
心中似乎瞬间有一丝光线照了进去,驱散了原本暗涌的浅淡忧伤,那细碎的微茫,就像是漫天闪耀的星子,渐渐洒满内心每个角落。清隽的脸庞浮现出愉悦的微笑,眸子里亦盈起知足。不管她的从前怎样,现在陪伴在她左右的是他,这本身就是他最该庆幸的不是吗?
老板娘看了看娇柔可人的纪守守,又看了看满脸温柔的易晨轩,顿时呵呵笑起来:“你瞧瞧我,可真是尽瞎操心了,好啦!我就不站在这里当电灯泡了,你们好好喝!”
“纪守守,如果你喝醉了,别想我会背你回家。”易晨轩黑眸中兴起一丝玩味,吓唬她。
纪守守撇撇嘴,不屑道:“谁要你背了?你别让我背你回去就不错了!”
易晨轩浅浅地勾唇,在心中笑道,那自然不会,就算她真能背得动他,回头他还要心疼。
“易晨轩,你怎么对你的前女友那般深情呢?”她盯着他,很是不解地问着,眼睛里还带着一丝羡慕与感叹:“如果有哪个男人愿意这样死心塌地地爱我,我肯定都幸福死了!”
她嘟嚷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仰头将被子里剩下的那口酒喝下去,接着又像个像孩子般地把玩起那个陶瓷酒杯,乌黑的眸子里带着一点迷离。
易晨轩但笑不语,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相较之下,他其实更羡慕她在意的那个男人,如果哪天她因为他跑去找别人喝酒诉苦,那他才是真的会幸福死。
他愿意倾尽一切换来她一次认真的凝视,哪怕只是为他浅浅地绽放一个笑靥,可是他怕,这辈子她都不会懂,不会明白他的真心。
一年,他们只有一年的时间。时光潺潺而过,三十年的岁月也不过是白马过隙,如同流水穿过指缝般的短暂,叫人常常忍不住怅惘流连,短短的一年,怎么够?
无限的失落感袭上心头,修长的手指亦执起面前的酒杯,没有说什么,清俊的面庞上甚至看不出一丝异样的情绪,他将那酒递至薄唇处,一饮而尽。
她立即鼓掌,像个孩子,单纯,却没心没肺,光洁的脸蛋上还带着一丝兴奋:“哇,易晨轩你果然好酒量!这样到我们结婚那天,就不用担心你被人灌醉了!”
易晨轩抬头,深深注视着她那张纯真烂漫的脸,嗓音低沉地问道:“你会担心我吗?”
纪守守重重地点头,蹙了蹙秀气的柳眉:“当然了!如果你被灌醉了,我还要照顾你,结婚当天那么累,我可不想再多件事去折腾!”
原来是嫌他麻烦,易晨轩听完不禁苦笑。
三瓶子酒最后被喝得一滴不剩,纪守守喝了不少,其实说到底还是易晨轩喝得多。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像这样喝过了,平常就算出去应酬,也还有同去的下属挡酒,何况那样的场合大多只是走走过场,他不会来真的。
可是与她在一起,他想喝酒。看着她的时候,犹如在看彼岸绚烂盛开的曼陀罗,虽然有着夺人心魄的美丽,却又不能触及。那样怅然失落的心境,没人会懂。
他的酒量其实很好,喝了那么多,却一点也没醉,不仅没醉,还有着前所未有的清醒。可是,他却不愿意开车。既然一年的时间折算之下是固定的365天,一天是固定的24小时,一分钟又是固定的60秒,那为什么不从现在开始,延长自己与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呢?
从小餐馆出来,两人走在来时的小巷子里,眼前是两排盈盈闪烁的红灯笼,脚下是干净的青石板路,她在身边叽叽喳喳,走起路来有点摇摇晃晃,却在教训他:“易晨轩,你丫丫个呸的……明明不能喝,干嘛还喝那么多……现在好了吧?喝醉了,害得老娘还要步行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