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你什么事情都想得比我周全一些，那我带着你也应该是没有失误的，只是我们明天面对的可是沈家的那几只老狐狸，应该怎么做，你应该是清楚的。”
牧褚这么说着，眼角已经是慢慢地泛起了清波来，蒋语瑶笑着说道：“这些年来，我们和这些人的斗争什么时候少过，若是连他们都收拾不了，那我还算是什么谋士。”
蒋语瑶有的时候真要为自己觉得可悲，为了让牧褚相信她已经是抛弃了七情六欲的冷面杀手，她已经将自己说成了一个谋士了。
“好，你有这样的自信我很高兴，你也早一点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趁着沈佳音还没有走的时候，我们也算是给她一个惊喜。”
这么说着，牧褚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来，蒋语瑶倒是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这样志得意满的笑容，牧褚什么时候才会对自己也有呢？
有淡淡的沉闷在蒋语瑶的心头泛起，但是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停止了自己这样的想法，只是化作了自己唇齿之间一抹淡淡的微笑：“是，五皇子。”
第二天一早，蒋语瑶很早地就来到了牧褚的门前，今天的她穿了一件桃红色的长衫，头顶上是繁复到了极点的珠翠，牧褚显然是想不到蒋语瑶会这么全副武装地去，稍微地皱起了眉头，说道：“怎么，今天你反而是一抹从前的清淡，穿了这么靓丽的衣裙了？”
蒋语瑶云淡风轻地说道：“五皇子是从来咩有注意过我，所以才会问这样的问题。”
牧褚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蒋语瑶在这样的时候还一定要穿戴成这个样子，多少是有喧宾夺主的嫌疑的。
“我只是在想，沈佳音似乎从来也没有穿过这么艳丽的衣服。”
牧褚这么说着，就已经沉沉地转身了。
蒋语瑶听着，心里头早就是五味杂陈了，这一次牧褚的心理变化很是奇怪，可不是因为听到了沈佳音在沈府中的处境，所以才会生出了这么多的情愫来？
看来小别胜新婚这样的话从来就不会有错，如今看着牧褚对沈佳音的感情竟然在这样一天天的互虐之中慢慢地成长了起来，蒋语瑶的心里头就好像是有千万只的蝼蚁在撕咬一般。
“今天是王妃回来的时候，她肯定是会比我好看百倍的。”
蒋语瑶这一句话更是在和自己说了，因为她分明是在用一种低到尘埃中的声音来回答。
牧褚准备了十足的礼品来到沈府中，而这个时候的沈佳音还在无精打采地对镜贴花黄，萱宜小心翼翼地在一旁服侍着她，纵然是知道沈佳音的心里头不高兴，还是要努力地哄了她，好歹也让她打点起精神来。
“王妃，按道理，您今天是应该穿官服的，到了王府中，还是要先和沈太妃行礼的，所以请您无论如何都要开心一些。”
这么说着，萱宜已经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镜子中倒出来的沈佳音了。
沈佳音沉沉地放下了手里头的梳子，问道：“怎么，我看起来跟一个深宫怨妇没有什么区别，是么？”
萱宜连忙摇了摇头，忙转移了话题：“昨天小姐这般吓唬阮若水，她性子胆小，不知道回去要怎么闹呢。”
沈佳音并没有任何的同情，只是冷冷地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有什么好同情的。”
夜凉如水，阮若水枕着冰凉的荨麻枕头入睡。
早间沈佳音和她说的话还历历在目，难道说蒋语瑶真的在寺庙中卫自己种下蛊毒，难道说今天晚上真的会被恶鬼来寻命吗？
“你还记得我么，阮若水？”
阮若水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她惊诧地转过身来，却发现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迷雾给覆盖住了，身体就好像是被禁锢在了原地一样，不管怎么想要移动，都是不能够的。
“你是谁，有本事你就露出自己的庐山真面目来，这样子遮遮掩掩的算什么本事？”
阮若水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惊慌和恐惧，就是因为今天沈佳音给了她这样的暗示，才会让她这般地惊慌失措。
“我是谁，你还记得多年前被你屠杀的老五一家么？”
这个男人这么说着，突然之间，在阮若水的面前倒垂下了一个男人的头颅，他的头发披落子在了脸上，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好像是要暴出来一般，脸上覆满了血迹，阮若水一声尖叫，沉沉地向后面退了去。
“怎么，怕了我的样子了？可是当年你为什么对我一家是这么地放不下？一定要斩尽杀绝！”
这个男人江湖人称鬼老五，因为他杀人不眨眼，所以也有人叫他鬼见愁，当年，就是这个男人企图在牧褚游山玩水的时候，将他杀死，跟在自己的主人邀功，可是却遇到了那个时候已经对牧褚一见倾心的自己。
阮若水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害牧褚，所以就使出了自己的见血封喉之术，直接将鬼老五杀死，可除了这之外，阮若水还做了什么呢？
因为担心不能斩草除根，阮若水索性将鬼老五的一家十多口人赶尽杀绝，虽然这也不需要阮若水自己出手了，但是那些无辜人的惨叫声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梦魇中。
“你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我是知道的，亡魂是不可能回来的，所以我看到的你，不过是我自己的心魔，对么？”
阮若水还在不断地攻克自己的心防，她的内心向来是个很强大的人，越是在这种时候，她就越是不可能让别人有可趁之机。
“你这话说的倒是有意思了，可是在我看来，如果你真的内心没有鬼，何必要浑身颤抖呢？我可是能够感受到你的脉搏的。”
鬼老五这话一说出口，阮若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腕的地方，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覆盖上了一只瘦骨嶙峋的手背，就与枯骨没有什么两样。
阮若水一个尖叫，连忙退后去，鬼老五却是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打算，只是意味深长地发出了微笑：“好了，我们来谈一谈吧。
阮若水这时候已经是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抽空了一般，她在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感情，手里头没有刀剑，要不然，怎么可能容的面前的这个男人掌控了全场的节奏？
“你说吧，你回来做什么。”
阮若水稍微地闭上了眼睛，一双水葱一样的手指头因为紧张，已经安全没有了颜色。
“你有勇气杀我，怎么没有勇气去对抗沈佳音呢？”
鬼老五的声音中带着戏谑的意思，分明是他自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现在说出来的话，就好像是他在居高临下的状态一般。
阮若水稍微地停顿了片刻，说道：“我是活人，还用不着你这样的死人来教训吧。”
阮若水有些不以为然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总觉得他有种要喧宾夺主的感觉，现在是在对自己发起审判么？
真是可笑，如果鬼老五仔细看一看自己的周身就能够明白，他已完全不是在这个世界上存活的人了。
“我奉劝你，你最好不要在我的面前展示你的优越感，否则你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这么说着，鬼老五已经慢慢地从倒悬的状态上下来了，他缓缓地来到了阮若水的面前，阮若水下意识地要往后退去的时候，腰部却已经是被藤蔓狠狠地禁锢住了。
“我都说了，你实在是没有逃跑的必要了，对了，我忘记告诉你，如果我不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那么你的梦魇就永远不会结束，我可以耗费我的时间来困住你，到时候你可能就会形容枯槁，青春不再了。”
鬼老五的眼神中慢慢地绽放出了意味深长的光来，阮若水刚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的脚趾间钻来了刻骨铭心的疼痛，等到她低头看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鞋子上早就是弥漫出了十分的血液来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这样子对我有什么好处？”
阮若水恶狠狠地说道，可是事到如今，她除了服软，真的就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我的条件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说出来了，你为什么这么憎恨沈佳音却要借了沈佳妍的手来打击她，你不是最雷厉风行的一个人么？”
鬼老五晃悠悠地说道，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让人无法逃避的暴戾，阮若水沉沉地颔首，说道：“原因很简单，牧褚是我最爱的人，可是沈佳音为什么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成为她的妻子，我不甘心。”
这么说着，手掌就狠狠地攥紧了，读心术。
鬼老五使用的肯定是读心术，要不然，她完全可以随便编造一个借口然后从这个地方安然无恙地离开。
只是如今看这样的样子，阮若水只能老老实实地在他的面前剖析了自己才算完了。
“所以当初你为了牧褚大开杀戒也有这一部分的原因在咯？包括杀死我的全家人？”
说着，鬼老五用他那一双如同死鱼一般的眼睛盯着阮若水看了许久，阮若水倒是无所畏惧：“也不全是，杀你是为了争取我和牧褚之间的可能性，但是杀你的全家，是为了不让我有后顾之忧。”
阮若水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说来也很奇怪，她的心里头完全就没有不开心，反而是得到了某种宣泄，这个秘密藏在自己的心里这么久了，终于可以开诚布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真可惜啊，你费尽心机做的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同情，不仅如此，就算是你借用了沈佳妍的力量，还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鬼老五十分可惜地说道，只是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幸灾乐祸已经显而易见了。
“可是我至少还活着，只要是活着，就是有机会的，我与你不同一些，你这一辈子终究是要活在别人的梦境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