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高顺，吕玲绮冷如寒冰的眼睛里难得地闪过一丝暖意，“高将军，一别经年，你风采依旧。”
“你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高顺感慨地领着吕玲绮上到府楼之上：“我已命人备下酒席，为你接风洗尘。”
站在府楼的露台上，吕玲绮端着酒杯凭栏远眺，夕阳的余晖给青州的楼阁洒下一片暖暖的淡金色光泽，路上的行人步履悠闲，表情轻松惬意。
“在看什么？”高顺站在她旁边，与她一起观望街景。
“青州的街市，有一种跟别处不同的……氛围。”吕玲绮寻找着合适的措辞。
高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街市就是街市，能有什么不一样。”
“我这一路过来，青州沿途的城镇一直都给我同样的感觉。”吕玲绮回想来时的所见所感。
“哦？是什么感觉？”高顺在青州呆久了，浑然不觉异样。
吕玲绮看着下方街道几个老人牵着小孩子的手，满脸带笑地往家里走，感慨道：“别处的街市虽然也热闹，也一样有阳光，但仍给人一种暮气沉沉的腐旧感；青州各地的街市或许没那么繁荣，却到处洋溢着一种活力，人人脸上都有一种……奇怪的神色。”
“你想说的是‘希望’吧？”高顺道。
“对！”吕玲绮点头道：“就是这个。”
高顺抬眼看去，头上万里晴空，几只飞鸟在傍晚的柔风里翱翔。
“我汉朝自高祖皇帝以来，已经延祚四百年了。四百年的帝国，庭柱怕是已经腐朽，这数十年来又战乱不休，大厦摇摇欲坠，人人自危，这种处境下，到哪都会感觉暮气沉重的。”高顺叹道。
吕玲绮将酒杯在手中轻转，说道：“可是青州的市镇为什么就没有这种暮气呢？”
“那是因为青州正在焕发新芽，它有了新的方向，是一个崭新的城市。”
吕玲绮放下酒杯，倚着栏杆，看着高顺：“刚才我来的路上，见到几个小女孩走在街上背急就章，让我想起很多往事。”
平时甚少言笑的高顺自吕玲绮来后，脸上笑容明显多了：“那时候你还是个这么一丁点高的小娃娃……”高顺用手比划着高度，说道：“成天跑我营帐里拉着我的手要我教你认字。”
“于是你就教了我急就章，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吕玲绮看向高顺，多年前的那一幕浮现于脑海。
高顺感慨道：“那时吕布将军官职还没那么大，我只是手下管着七八百人的小偏将，你也不过是个刚会满地乱跑的黄毛丫头，一眨眼，现在你连武艺都比我高了。”
“相比父亲成天在外忙碌，我反倒是跟高将军相处的时光更多，也更亲近些。”吕玲绮眼里有着难得的温暖。
“许久不曾联系，吕布将军现在还好吧？”高顺问道。
“父亲一切都好，有劳高将军挂怀。”吕玲绮说：“我这次来，一来是探望一下高将军，二来也是为了替父亲传个信。”
高顺颇感意外：“不知吕布将军有何要事，需要劳动你亲自跑一趟？”
“我家主公袁绍，如今统领并州、冀州两地，手下精兵强将云集，可谓天下英雄；高将军掌管青州以来，政治清平，流民得到安抚，百废俱兴，也是当世之人杰，若将军与我家主公联手，我们合三州之力，可以共创大业。”
吕玲绮注视着高顺，很郑重地说：“有朝一日能与高将军并肩作战，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高顺淡然道：“袁绍将军谬赞了。我在青州也没做多少事情，蒙袁绍将军青眼有加，倒是很意外。”
“高将军何必过谦？刚才我见到许多女孩子刚从学塾出来，私学如此兴盛，你刚治理青州不久，青州百姓就已经富裕到这种程度，怎能还说没做什么事情？”
“那是官办的学塾，我们青州所有孩子不分男女，一律要入官办学塾习文。百姓还没有富裕到家家户户都能让孩子上私塾的程度。”高顺笑道。
“官办的？还不分男女？”吕玲绮吃了一惊：“高将军开创盛举，难怪我家主公如此看重于你。”
“这是罗信将军的主意。我只是遵照他的意思办理罢了。”高顺说道。
“罗信？”提到这个名字，吕玲绮眼中寒光一闪：“你身为州牧，为什么要遵从区区一个杂号将军罗信的命令？”
高顺一怔，这个问题他倒是从来没注意过。
平定青州后，罗信上表朝廷，举荐高顺为青州牧，现在高顺是州牧，罗信还是个杂号将军，高顺的官阶已经远高于罗信了，但他还是一直听从罗信的安排。
高顺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对吕玲绮说道：“罗信将军是我主公，我为他的部将，遵从他的命令是应该的。”
吕玲绮眉毛一竖：“你是汉臣，与罗信同殿为官，他何德何能？为何要奉他为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