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313600000007

第7章 连长别追我

我在前边跑,没命地跑;连长在后面追,他没命地追。我必须跑得比连长快,不然我就看不到父亲的西湖。

一到杭州我就惦记看西湖。西湖一直在父亲的唱腔里,咿咿呀呀的这么多年了。父亲的《白蛇传》让我产生一个错觉,西湖只在空气中飘着,像个虚幻的海市蜃楼。父亲念唱的时候,西湖就出现了,断桥就出现了,白衣白裙的白娘子也出现了。父亲唱完了,西湖和杭州就都消失了,像空中的一团白云,像墙上的年画,一点一点虚幻、褪色、模糊。在我的认识里,西湖总是缥缈的,它总是在画里,总是那么遥不可及。

十几年后,我参军入伍,当得知我驻防的部队在杭州,我的心忽悠一颤。这是巧合吗?入伍到杭州,就是入伍到天堂,就是入伍到了父亲说唱的故事里。看来天堂也需要有支部队驻在那里保平安的。

到了杭州却天天关住我们不让出去,我被关在城外郊区。杭州尽在咫尺,天堂近在咫尺,连长加上班长就是不让我看啊!部队的围墙,把我和杭州和天堂彻底隔开了。这还不如让我离杭州远一点,远到我不惦记。现在,我和杭州太近了,近到一墙之隔。围墙的外面,杭州像一朵大牡丹在日夜开放,所有的花瓣在暖风中摇曳。杭州的香气翻过部队的围墙飘进来,先把我包住,然后从每一个毛孔进入我的血管,和红血球白血球一起,灌满我的全身。我已经不是我了,我已经是杭州西湖柳枝间一只有翅膀的昆虫了。

我参军入伍,会去什么地方,我是不知道的,让我去哪儿我就得去哪儿,这个不是我说了算。可是为什么让我来到杭州?我父亲唱了大半辈子《白蛇传》,他都没有来过杭州;他扮演了多少次断桥边的许仙,他都没能在西湖边遇到过一场真正的雨,父亲从来没被杭州西湖的阵雨淋湿过。

那时,西湖总是和一场雨同时出现。雨天父亲不用出工。他关上大门,再关上里屋的房门,然后端坐在床上。这个时候,我们就都往父母的大床上爬。父亲坐在床中间,母亲坐在床头缝补衣服。我和哥哥、姐姐还有两个弟弟,各自找到了自认为最好的位置。我们围坐在父亲身边,加上母亲,父亲有了六个听众。被禁止上舞台的父亲,现在只剩下这六个听众了。有一个听众父亲也会唱的,六个已经不少了。“大跃进”一开始,父亲就离开了大众的舞台。我出生能睁开眼睛看见父亲时,他早就是劳动改造的对象了。他手里的折扇,已经被锄头取代。但是,痴迷戏剧的父亲总是能找到他的舞台,雨天我们家的大床就是父亲的新舞台。他还一点一点地养大了自己的听众。大床是老式的:有床顶、门罩,有三面挡风板,像个小屋,加上蚊帐一罩就更像个小舞台了。天井那滴滴答答的屋檐水,替父亲的剧情渲染气氛,掀开剧情的帷幕。他先清两嗓子,扬琴、二胡、洞箫依次在父亲的嘴里奏响,接下来他唱道:

“咿呀呀,春满西湖人欢笑,清明坟台独自扫。十里荷塘笙歌扬,哪有逸心赏花朝——”

在父亲咿呀呀的声韵中,母亲低着头,一针一脚地缝补一家人的旧衣衫。有时母亲也会停下手中的针线,抬头望父亲一眼。我们都坐着,双手托着下巴,西湖的水波已经在我们眼前出现了,还有那十里荷塘和断桥边的人群欢笑。父亲进一步把西湖用词句铺排开来:“风雨迷离趱步急,雨湿花伞怎相宜——”父亲的西湖有一场雨,他在那场雨中遇上了他戏中的新娘,我们在那场雨中看见了父亲的世界。

扮演许仙的父亲远在千里外的穷乡下,他从未见过西湖,更别说在西湖边和一场雨相遇,他早已是一个佝偻的老头儿,他被生活压弯了腰杆,剧情中的父亲在时代中迷路了,他退到生活的幕后,他必须一心伺候庄稼活。尽管“大跃进”过去了,“文化大革命”也过去了,不管红的、黑的,所有人都自由了,可是父亲也老了,像一只落翅的鸟,只能守着他的巢,抱着病躯在熬日子,他永远也飞不到杭州来看西湖。剧中的许仙已经死了,剧中的父亲也死了。十年来,我们再也没听过一句《白蛇传》,西湖、断桥、白娘子永远停留在他的梦幻般的剧情中。

现在,我离父亲的西湖不到5000米,我要去西湖,找到断桥,并在那里等待一场阵雨。我不带伞,我注定碰不到向我借伞的仙女;我不需要雨伞,我要把自己淋湿,把自己浇透。我感到童年时的父亲已经在我体内复活,有个声音一直在催促着我,让我一刻不得安宁——我要替父亲去淋一场西湖的雨。

从笕桥始发的305路公交车,从营区门外出发到西湖只需半个钟头,来回一个钟头,在西湖边停留一个钟头,来回两个钟头刚好能赶上下午去机场。但连长不让我出去。连长不光不让我出去,全连新兵都不让出去。他要求全连的午休都必须躺在床上,听到哨声一齐起床,再一声哨响,大家一起上机场。部队要的就是这种统一,绝对的统一。只有这样,连长才放心。

我惦记西湖,惦记西湖边的一场雨。我上午拼命地工作、训练,就是想利用午休时间去西湖。但是连长不让,中午谁也别想跑,拼命工作也不行,这个没商量。

我感觉父亲就站在窗下,像个影子一样飘在眼前晃悠,说:“去吧!替我看看西湖,还有断桥。可是连长不让去,我听谁的呢?我想到父亲就心痛,一个激情澎湃的戏骨竟永远远离戏台,他和白娘子一样,他被罩在另一座铁塔之下。西湖离父亲太远,他永远到不了西湖,更不会知道西湖边的断桥是一副啥模样。他的剧情早已中断在历史深处。父亲像一条河,他不会洄流,一步步流向晚霞无边的深处。而我,是父亲身上的另一条河流,正从父亲的旧码头起航,我可以抵达父亲未能抵达的地方,抵达童年时父亲的西湖。以前,我从来不听父亲的话,我和人打架,弄得四邻不安,父亲天天为我提心吊胆。而且,我还不爱学习,天天把书包当枕头,逃课到草铺上看小说,把他望子成龙的梦想彻底毁在老师一次次投诉之中,我离父亲的蓝图越来越远,让他彻底绝望。这时,我感到父亲埋在我血液的种子正在苏醒,父亲把西湖的愿望在20年前就种到我的身上,到杭州像命中注定似的。风烛残年的父亲等不起,我要去西湖,淋上一场雨,再拍上一张照,尽早寄回乡下给父亲看,我要先听父亲一回,然后天天都听连长的。

我等大家都睡着,就悄悄地起来了。我倍加小心,从三楼下来时就踮着脚尖,不发出一点声响。开自行车锁时轻转钥匙,轻拉锁扣,再扛车子到楼外,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像成功地偷到了一辆自行车。我以为大功告成,可是真见鬼,我一跨上车,连长就从门口出现了。我骑上车快跑,连长就在后面穷追不舍。

我惊慌失措,但也知道不能往营门跑,没有连队的请假条,营门的警卫会逮住我,这样我和连队都会被层层通报,咱不能干连累连队的事。我管过几天菜地,那几百亩菜地连着当地百姓的菜地。菜地和丁桥镇的大路只隔一条排洪沟,其中一处有个简易的木板桥,那是居民为方便来自家菜地搭建的。这个少有人知的秘密为我留下一个通道——通往市区的安全通道。我得往菜地跑,往安全通道跑。连长就在后面追,他知道前方是菜地,我到菜地后就骑不了车,就会被他追上。追上了我,再把我拎回连队,放到床上躺好,就等于堵住了他管理上的一个漏洞,谁知道我出去之后会给他闯下什么祸?

“黄水成,你给我站住,给我站住,立马给我滚回来。现在回来算没事!”连长一边追,还一边劝降,一边恐吓。

“别追了连长,我就看看西湖,一会儿就回来,绝不耽误下午上机场。”我一边加速向前跑,一边觉得对不起连长。别人都能躺在床上,让连长放心,就我要往西湖跑。可全连谁有一个唱《白蛇传》的父亲?我和连长之间展开赛跑,但我知道连长肯定跑不过我,不要说我骑车他跑步,就是两人徒步跑,他也一定追不上我。但连长有他的胜算,他知道前方是菜地,菜地骑不了车,菜地尽头是排洪沟,那排水沟又深又宽,不是助跑两下就可以跳过去的。他认定前面的排洪沟会帮助他,出手把我这个捣蛋鬼拦住。连长跑再慢他都不着急,因为他早就在我的前面布下了埋伏。这样我跑多快都是无用的,都是快速跑进死胡同而已。

菜地里的黄瓜、苦瓜、四季豆、长江豆都爬架了。我一边跑还一边看见这些瓜豆都开花了。连长也看见了这些,他还看见了那些竹子做的黄瓜架、豆角架,并不惜毁坏一株正在攀爬开花的长江豆,抽出了一根竹条。我们都是徒手的,现在连长手里有了武器,这种情形对我非常不利。他要追上我肯定会给我几下子。看见竹条我的心一颤,我怕那东西。我敢走夜路,不怕鬼;我敢一个人进山,不怕野兽,可是我怕竹条,尤其竹条握在我妈手里的时候。我推车必须走大田埂,这样得多绕一个弯,我得走三角形的那两条直角边,连长拎着竹条抄三角形的底线,他和我的距离从最初的300米迅速变成了100米。我推着车,跑不快,尤其连长手里的竹条,让我的腿疼了起来。我妈抓到我总是用那凌厉的竹条打我的腿。不是我怕竹条,是我的腿怕竹条。而我妈不是在打我,是在打我的腿。她最恨我的腿了,我的腿总是四处乱跑给她惹下一个祸接着一个祸。

我妈追我也是下了死命追,她手里拿一根长长的竹条,一边追一边唬我:“站住,你给我站住,小兔崽子,我打死你,一天到晚给我闯祸……”我不能让妈来打死我,我知道只有跑才能活命。我围着村庄跑,围着打谷场跑,围着房前屋后跑,围着田野跑,村庄周围都是我们的赛场。我越跑,我妈越生气。跑很久追不上我,我妈就被我激怒了。她怎么能同意输给十岁的儿子?我和我妈之间的赛跑常常就成为马拉松赛。我和我妈的比赛总是没有终点,而且比赛会在一瞬间开始,我没有一秒钟的准备时间。就因为没有终点、没有目的地,我童年的奔跑总是没有方向,慌不择路地乱跑一气。当我长大参军,那次野外拉练,连长一指前方那座红军山,我一撒腿就跑上山头。别人是爬上山,只有我是跑上去的。只要给我终点,给我方向,我的奔跑从来不累。参军前我乱跑,那是因为我找不到方向。我那么累,是因为我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那次是因为我摘了惠叔的梨,前一天我还摘了昌伯的梨,我妈没追上我,这样不隔天犯错彻底激怒了我妈,她抽出一根竹条就打,看见竹条我就跑,我妈就追。她才打到我一下,那气远远没有消。从房前屋后追到打谷场,又从打谷场追到田野,再追到河边,我慌不择路,终于跑进死胡同。我妈把我追到潭边,她放慢了脚步,等着我束手就擒。我太怕那根颤巍巍的竹条了。我的腿很多次被那根颤巍巍的竹条打出血印子,有时那血也会流出来。面对深潭我不知害怕,我可以投身潭水藏起来。一个潭就是地缝,我可以钻进去。我突然纵身一跃跳入深潭中。以为深潭就能挡住我的去路吗?以为我不敢跳吗?不过这个潭是很深的,别说小孩,就是大人也不敢进去。传说潭里有个大鱼精,专吃小孩。跳之前我还真犹豫了几秒。可是那大鱼精没有我妈可怕。许久之后,我从对岸钻出水面,看见母亲僵在对岸,身影很小。正对宽阔的水面发呆,看到我后,丢下竹条掩面而去。从那次后,我妈再不敢那么不要命地追我了。她知道我敢跳潭,不怕死,就怕妈。

那时,生产队长家的甘蔗甜了,我想尝鲜,母亲会追打我;满叔家的大柑熟了,我摘来吃,母亲会追打我;昌伯家的梨黄了,我第一个去摘,母亲还追我;村头村尾所有的果子成熟都会被我第一个尝鲜,就会引来母亲在后面追我。这些东西都是别人家的,我家一件都没有,但它们长在村庄里,村庄就是我童年的乐园,我是夏娃的后代,知道树上成熟的果子好吃,乐园里一切成熟果子都好吃,我都想抢先尝鲜。母亲的鞭子拦不住,谁也拦不住,我总能第一个尝到鲜果。

连长的竹条越来越近,离那个安全通道的小木桥也越来越近,眼看连长的竹条就要够着我了,我及时地跑上安全通道。过了这独木桥就到大路了,连长站在菜地这边跺脚:“你这新兵蛋子,下午回来我整死你!”其实连长不应该这么说,如果真害怕被连长整死,就不敢回去,他岂不是摊上大事了。

我想整死就整死吧,死之前我先看看西湖再说。此刻父亲在我的头顶飞着,他说快跑快跑。我跨上车朝连长一挥手:“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回来。”我看见连长站在菜地边上大口喘气,心里不觉得自己是取得了一个胜利。忽然感觉连长有点像我妈。我也想听他的话,好好的躺在床上,可是,总有个声音不让我睡,我能睡着吗?

到了西湖边,天上是毒辣辣的太阳,连一块云彩都没有,整个下午都不会下雨了。我就看看太阳底下的西湖吧。可是太阳下的西湖和父亲的西湖离得太远,怎么也对不上号。

我准时赶回来,直到晚饭后连长都没整死我,却在晚上点名时,让我向全连作出深刻检查。这检查我写得非常诚恳,痛陈自己的种种不是,我最后说:“千不该,万不该,就为去柳浪闻莺逛一回,更不该为河坊街的几个小笼包,就把部队的规定抛于脑后,让连长为我操心,还耽误他午觉。”我不敢说出去西湖是为了我父亲,我永远说不清这莫名的情绪。

连长气虽消了,但他还放心不下,又把我叫去连部单独再教育。在连部,指导员也站到了教育我的位置上。

次日中午,连长有了对付我的新办法,他先不睡,在楼下来回走。他想先堵我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后,我上街的时间就不够了,自然就打消了我上街的念头。但这没用,我下楼,没推车,朝反方向走,朝食堂方向走,待他反应过来,我已经调头朝菜地方向撒腿跑了。这次他没追,追也没用,我昨日就把车锁在菜地对面马路边了。待我从西湖回来后,连长很意外地没让我写检查,却和指导员二人轮番对我谈心。部队讲究治病救人,治人也讲究攻心为上。他们想从我心里找到“病根”。为何全连都能听话,都这么好管,唯独我这新兵蛋子这么不听话,他们认为这是一种病。这确实是一种病,我的心病。他们从“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讲到我个人的光辉前程,他们认为我应该把外出的时间用来学习,然后考军校,在部队干出一个光辉前程。他们还把日夜牵挂我的乡下老父亲老母亲搬了出来,动情处,竟和我称兄道弟起来,他们给了我一条软绳子。可是我感到我是分裂的:一个我低头站在他们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并表示痛改前非;另一个我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甚至还叼着一根烟,盘算着明天怎么去西湖。我没法和他们说出我的心病。一到杭州,我的心就病了。

这种攻心的教导也让我很受触动,表示决心听他们的话,按照连长的教导,好好的听话。该上机场就上机场,该躺下睡觉就睡觉。可是第二天,就在我决心听话的第二天,天阴了,大团的乌云在头顶聚集。我等的不就是一场雨吗?现在雨就要来了,我相信这雨是为我而来的!这些乌云像一场宿命聚集到一起!我和父亲与西湖的一场时空之雨的约会原来定在这一天!

等到中午,楼下的蝉声很闹。我悄无声息下楼,不见连长,连队很安静,全连都在午休,我感到这安静的背后有杀机,直觉告诉我,在往菜地的路上每一步都是陷阱。我探头探脑走到菜地时,就看出端倪了,几个人远远地在菜地的西南角,那是我安全通道的必经之路;我再一回头,发现连长已经跟在身后,相距不过百米;再看前方拐角处,指导员和副连长也向我包抄过来:我一下陷入连长的包围圈中。连长调动了班长、排长、副连长、指导员加上他自己,从四面向我拉开一张网,他们正朝我收网。

我选择突围,我必须突出重围。我知道这是连长和我一次定胜负的较量,它超越追与被追的本身。连长人胖,我选择了连长这个突破口,其他都是重兵把守下的铜墙铁壁,那都是我的死角。我朝连长迎面冲回来,反向杀回来,我决定突破连长这道火线。我的脚底在飞,菜地里的黄瓜在飞,苦瓜在飞,四季豆在飞,长江豆在飞,头顶云在飞,房子在飞,四周花草也在飞。我直直朝连长飞去,连长捞我一下,没捞着,我就飞出去了,飞出了连长的包围圈。我从东场小营门多绕了一大圈飞去了杭州。等我赶到西湖断桥边,大颗的雨滴像天神的眼泪,顷刻就把我的衣服和头发还有心都淋湿了。我站在那里,被雨雾包围,这时我看见了西湖,烟雨蒙蒙中,一对对俊男靓女,共撑一把伞,相依相偎从断桥向白堤走来,走向烟柳迷蒙深处,雨中的西湖才是父亲的西湖。眼前有个白面小生撑着一把伞,一步步走上断桥,他走走停停,像在欣赏风景,又似在等待什么,泪眼朦胧中,仿佛那是父亲打着一把油纸伞……

我往连队住地返回时,心情和天一样晴了。我要写一个深刻的检查,在全连的晚会上读。从明天开始,我要好好地听话。中午的时候,不管是天晴还是下雨,我都老老实实地躺在我的床铺上,睡着还是睡不着,我都一动不动,我再也不能让连长为我又操心又累腿了。

西湖从此被我推远,推回到父亲的剧情里去。休息日,我还会和两三战友一起逛西湖。我的心情是懒散的、平静的,再不需要等待一场雨。我喜欢晴天出去,阴天会带一把伞。我再不渴望被西湖的雨淋透。一次就够了,一次就把我的心都湿透了。我反而需要太阳了,我像一床潮湿的被子,需要太阳把我晒干。我会在杭州的小吃街停留,吃一碗米线,再吃一点桂花糕。我淋完那场雨后,才知道慢慢地与杭州相处,一点一点地靠近西湖……

我在杭州11年,19岁到30岁。那时福建平和是我的故乡;现在,我回到了福建,远处的杭州,已成为我的故乡。故乡总是在远方。只有离开了,自己生活过的地方,就慢慢成了故乡。

2014-06-21定稿于鲁院612

同类推荐
  • 茶馆

    茶馆

    本书是“人民艺术家”老舍的代表作之一,是中国话剧史上的经典。剧中故事全部发生在一个茶馆里。老舍先生抓住了这个场景的特点,将半个世纪的时间跨度,六七十个主、次人物高度浓缩在茶馆之中,展现了清末戊戌政变失败后、民国初年北洋军阀割据时期、国民党政权覆灭前夕三个时代的生活场景和这期间人们的命运。
  • 塞纳河畔的无名少女

    塞纳河畔的无名少女

    本书收录了著名文学家冯至先生的近百篇散文随笔作品,内容涵盖了从自然散文到杂文、文艺杂论等多种不同风格却又各具特色的文章。本书具有较高的文学价值,对当代读者全面了解冯至的散文随笔创作及其一生的文艺道路具有重要的意义。本书由著名德语翻译家杨武能先生作序。
  • 丁玲精选集

    丁玲精选集

    20世纪是一个不寻常的世纪。20世纪的社会生活风云激荡,沧桑巨变,20世纪的华文文学也波澜壮阔,气象万千。上承19世纪,下启21世纪的20世纪华文文学,在与社会生活的密切连接和与时代情绪的遥相呼应中,积极地开拓进取和不断地自我革新,以其大起大伏、大开大阖的自身演进,书写了中华民族五千年华彩乐章中光辉灿烂的一页。这是一个古老民族焕发出青春活力的精神写照,更是一笔浓墨重彩、彪炳史册的文化财富。20世纪的华文文学必将成为中华民族文化传统中的重要构成为后世所传承,20世纪的那些杰出的华文文学作品必将作为经典为后人所记取。
  • 当代中国文论话语:主体建构与身份认同

    当代中国文论话语:主体建构与身份认同

    本书稿为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新时期文学理论言说者的身份认同研究”(项目批准号为10BZW009),鉴定结果为“良好”。本研究从新时期文学理论言说者身份认同的角度切入,把文论研究与文论言说者研究结合起来,打破了以往文学理论研究就理论谈理论的局限,目的是将新时期文学理论言说者置于政治、经济、消费、媒介、文化等多重因素影响之下,深入探讨和剖析这些复杂因素如何形塑和建构了文论言说者的身份认同,也使文学理论产生改变,具有一定的理论启示价值和意义。
  • 王火文集·第三卷:外国八路 流萤传奇

    王火文集·第三卷:外国八路 流萤传奇

    《王火文集·第三卷》包括小说《外国八路》、采访手记《追寻汉斯·希伯的踪迹》、剧本《汉斯·希伯》,以及小说《流萤传奇》四个部分。前面三个部分均讲述了德国共产党员、作家、记者汉斯·希伯在抗日战争时期到中国采访并深入鲁南敌后体验中国共产党人战斗生活并参与其中,最终战死的壮烈故事。《流萤传奇》则描述了土改时期少年英雄鲁家钢作为民兵同反革命分子斗争的故事。这两部分内容虽发生时间不同,但都是鲁南地区的故事,因此放在同一卷中。这些内容反映了特定历史时期的特殊人物和社会状貌,尤其是对于汉斯·希伯的采访和记录,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
热门推荐
  • 前世今生续情缘

    前世今生续情缘

    【德云社张云雷同人】(纯属虚构)民国时一个戏子与一将军家的大小姐之间的情缘尚未了结,而今生二人重逢。记住,没有相互抵消,只有旧情相还…………
  • 佛说一切如来真实摄大乘现证三昧大教王经

    佛说一切如来真实摄大乘现证三昧大教王经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一年只有六十天

    一年只有六十天

    《一年只有六十天》选取了著名当代诗人芒克到目前为止创作的一些优秀现代诗歌作品,体现了一个诗人对于生活和人与自然的思考。芒克的诗歌老辣大胆,是难得的现代诗歌样本。
  • 解放延安

    解放延安

    本书以纪实手法纪录了在解放延安战争中,中国人民解放军浴血奋战的光辉事迹,歌颂了他们的大无畏精神,再现了解放战争的悲壮场面……
  • 美人绝殇

    美人绝殇

    这是他们的故事,两个人的故事,一个他,一个她,还有这锦绣山河,寂梦空城,新人旧梦,梧桐清秋。无数次的辗转反侧,缠绵相思。他们相爱却不能相守,求而不得,但,不曾后悔。
  • 极限旅行家

    极限旅行家

    【极限运动+旅行冒险】轮滑、跑酷、飙车、滑雪、冲浪、潜水、攀岩、跳伞、飞行……冬泳贝加尔湖、徒步无人区、漂流亚马逊、非洲大草原自驾、北极点果奔……荷尔蒙急速分泌,肾上腺激素狂野飙升,战胜本能的恐惧,追求身体的极限。江华——“这世上只有一种成功,就是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
  • 逆天废材腹黑如他

    逆天废材腹黑如他

    她是21世纪穿越的一个杀手,别人说她是废材,她逆天改命,丹药对她来说不值一提,神兽她不稀罕。他是她为珍宝,“王爷,太子跟你抢未来王妃”“通知皇帝叫他二废太子”=王爷,王妃把皇上的后宫烧了”,“影一去帮王妃”“主子,主母被人劫走成亲去了”一听他愤怒的说:“谁这么大胆?敢跟本君抢王妃,召集人马本君亲自去一趟”……
  • 吞天戮道

    吞天戮道

    一朝风云变,天威荡无存,周天崩!诸侯起!是仙?是魔?阳谋尽!阴谋出!浩荡三界法,悠悠天地心!——这是一部有血、有泪,男女通吃、老少咸宜的吞天戮道史(λ?ˇ?)还望诸君细细品鉴!
  • 国学管理

    国学管理

    本书以道、术结合为宗旨,从思想、实践、制度三个方面,叙述了儒、道、法、兵、墨、纵横等诸子百家的智慧在现代企业管理中的应用、管理主张和管理模式,分析了不同历史时期的创业、变革、守业、亡国、治国安邦国学思想的管理智慧,详解了中央政府的行政管理制度、监察与控制管理、任吏与考核、地方行政管理四条线的演变、特征和作用,全面展示了国学管理精深微妙的管理艺术,以求为管理者解决实际管理问题提供理论和工具两方面的帮助。
  • 如花青春似水流年

    如花青春似水流年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苒苒青春年华,不负那相遇韶光。藏在心底那一段情,埋葬在青春里的那一段爱。去就去了,来也不会再来。你走了,我还在等待。下一秒,希望是我们久别重逢。下一刻,希望是我们的春华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