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自从成了赵湛的妾侍,兼之怀上了孩子之后,后院的人都在左慧娘的示意下,对郑氏多有迁就,几乎没有人敢同她顶嘴,是以郑氏没有想到桑墨居然会将自己的话顶了过来,顿时气得连肝都疼了起来:“你,你真是,真是……”
桑墨见郑氏如此,脸上的笑容却是没有半点儿褪色:“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莫要生气啊,您肚子里头还有一个孩子呢!莫要气得狠了,连肚子里头的这块肉都没了,到时候您又能够向谁哭去呢?”
郑氏知道自己今天在桑墨这里是得不了好了,也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受气,顿时拂袖而去。
桑墨却好像是怕郑氏气得还不够狠似的,追上去远远道:“郑夫人走路的时候可要小心了,莫要走得太快,伤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郑氏自然是听到了桑墨的这些话,顿时气得不行,差一点儿便摔了去!
这下子可把郑氏吓得不轻,回到自己的西厢之后又是请医又是开方子的折腾了大半天,倒是让杨夫人也知道了。
左慧娘才刚刚回来没有多久,便被杨夫人叫了过去。
左慧娘虽然不满杨夫人总是对自己十分挑剔,但是杨夫人毕竟是赵湛尊敬的姨母,所以左慧娘也是很尊敬她的。
杨夫人年过四十,依旧不显老气,大约是保养的好。
“慧娘,今儿个郑氏忽然动了胎气,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杨夫人果然连寒暄都没有便开口问道,“你可知如今郑氏肚子里的是赵湛的骨肉?”
左慧娘早就做好了会被杨夫人责骂的准备,只是恭敬道:“媳妇知道,只是郑氏今日是自己生了闷气,走得快了,才动了胎气。媳妇早就和她说过,如今她怀着孩子便不要随便出来走动,谁知道媳妇只是回家一趟,她便耐不住性子了。”
杨夫人见左慧娘这般说,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是信还是不信,只是道:“我知道你是不会拿赵湛的孩子开玩笑的,这件事情想来与你无关。这几年我看在眼里,你什么都好,就是对后院的关心不够。那些人毕竟也是赵湛的妾侍,你便是再忙,总也得看顾着些。”
左慧娘听到这里,顿时有些委屈。她倒是想要看护来着,但是那些妾侍见她并不算是得宠,赵湛也没有多喜欢她的样子,便一个一个地将自己的狐狸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尤其是现在这个怀着孩子的郑氏,没有怀上的时候就敢给她脸子看,现在怀上了之后更是登鼻子上脸了!她现在已经是惹不起只能够躲着了,偏偏此时杨夫人还要说她对赵湛的后院不够关心。难道还要她把自己的位子给让出去吗!
杨夫人见左慧娘脸色变换,也不去管左慧娘有没有听进去,只是道:“那个郑氏,不是一个妾侍吗?那个孩子却是赵湛的第一个孩子。慧娘,你向来是识大体的,知道该怎么做的吧。”
左慧娘咬了咬嘴唇,在杨夫人施加的压力下低下了头:“媳妇明白了,必然会让夫人满意的。”
杨夫人点了点头,又道:“听说郑氏是被一个通房丫头气着了才会莽撞起来的?那个通房丫头是哪个?”
左慧娘微怔,立即分辩道:“夫人,这个丫鬟是媳妇从娘家带来的,虽然有些不懂规矩,但是平日里也是十分守礼的,想来不会故意和郑氏过不去。况且,她针线功夫好,又是一个知心的,媳妇倒也是离不开她的。”
杨夫人听到这里,不由皱起了眉头,忽然问道:“这么说来,这个丫鬟还是你的人?怎么只是一个通房丫头便敢给主子的妾侍没脸?慧娘,她不是借着在你这边得用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吧?”
左慧娘忙道:“怎么会?她这个人,媳妇是了解的,怕是不会这样做的。倒是听说是郑氏自己去找的她,大概是说话的时候有了什么误会吧。那丫头不会说话,每次一开口便是媳妇知道她有口无心,也想要好好处置她的。”
杨夫人看了左慧娘许久,方才叹道:“慧娘啊,你知道的,我老了,国公也老了。老人都是希望能够早些抱上孙子的。你看看,演儿园子里头不是已经有了一个丫头了吗?那个公主还是郡主的,也已经有了身子。湛儿毕竟是哥哥不是?”
左慧娘咬牙,皱起了眉头,道:“夫人,儿女是天注定的。若是没有缘分,也是没有用的。”
杨夫人听到这里,脸色微沉:“有没有缘分倒是两说,只是你也要劝劝湛儿,不要让他总是呆在书房里头,也要多往后院去去。他连那些女人的面都不见,哪里还能够谈什么儿女缘分?”
左慧娘皱起了眉头,良久方才道:“我知道了。”
赵湛过来找左慧娘的时候,见左慧娘不在,便去寻了桑墨。
桑墨正在做针线,听说赵湛过来了,只当是赵湛是要来兴师问罪的,便迎了上去,一开口便说道:“世子若是来问罪的话,奴婢无话可说。”
赵湛微怔,看着桑墨倔强的样子,眼里露出了一些怀念的情绪,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不需要这么紧张。”
桑墨没有想到赵湛居然没有半点怒气,顿时有些惊讶,不由看向赵湛,自然没有错过他眼里未及收回的留恋:“世子,您,是想起了什么人吗?”
赵湛回神,移开了目光,道:“郑氏是怎么一回事?”
桑墨咬牙,道:“谁知道她是怎么一回事?今天忽然跑过来同奴婢拉交情,一会儿便姐姐妹妹的叫上了,真的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奴婢便就着规矩,同郑夫人理论了一下,结果便将她气着了。”
赵湛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事情,不由叹了一口气,道:“也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她自己因为怀了孩子便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
桑墨听到这里,顿时有些奇疑,她原本以为赵湛对这个孩子是十分重视的,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世子,那是您第一个孩子……”
“但是郑氏未必会是他的母亲。”赵湛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桑墨顿时明白过来:“世子的意思是……”
“没什么。”赵湛却是转移了话题,道,“过几天,让慧娘将你提到妾侍吧。”
桑墨微怔,随即便知道这是赵湛要给自己名分,顿时睁大了眼睛,显得不可置信。
行宫的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毕竟皇上还是愿意给左家一个面子,先放着赵国公不动的。
既然去过了行宫,而且聂临对行宫颇为满意,那么自然是应该同这个让自己满意的臣子好好说说家常的,至于仇贵妃,自然是要去后院里头和女眷说话了。
聂临看了看下首的几个年轻人,忽然开口道:“哪个是世子?”
赵国公心下一惊,看向身边的赵湛,赵湛往前走了一步,向聂临行了礼,方才道:“臣赵湛,参见皇上。”
聂临仔细打量了赵湛几眼,方才笑道:“赵国公有一个好儿子啊,比起朕那两个不争气的,可要好得多了。”
赵国公听到这里,顿时便有些心惊:“皇上真是抬举了。小儿哪里能够比得上两位皇子?皇上莫要看他这般,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说说书倒是还有用,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那是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哪里比得上两位皇子,懂得为皇上分忧呢?”
聂临听到这里,心里也有些舒服。虽然他现在对自己的两个儿子有些不满了,但是他们也不是赵国公能够置喙的。如今赵国公字字句句奉承,倒是合了聂临的心意。
聂临让赵湛下去,又道:“哪个是赵演?朕给他赐了婚,但是真要说起见面,却是几乎没有。”
赵国公忙拉着赵演出列,给聂临行了礼。
聂临看了看赵演,却见他生得比赵湛多了几分英气,倒是一个将才,方笑道:“这个赵演虽然只是赵国公的二子,但是气度却是不下于世子啊!难怪朕那个女儿一见到你就非你不嫁了。”
赵国公不知道聂临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由道:“皇上,他……”
“好了好了。”聂临却是打断了赵国公的话,道,“赵国公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小心了!听说这行宫的主意是你这几个儿子想出来的,不知道是哪个儿子啊?”
赵国公忙道:“这一时也说不清楚。想法是湛儿略微提了一提,之后演儿便接手了。”
“兄友弟恭,赵国公好大的福气啊!”颜狄却是在一旁忽然出声道,“这两个儿子一起办的事情让皇上赞赏了,也不知道该哪个领头功。”
赵国公自然是知道这是颜狄在针对自己,忙道:“论起兄友弟恭,首先自然当属太子殿下和二皇子了。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感情甚笃,从不会理会有心人的挑拨,一致对外,免去了许多兄弟之间的倾轧。要说起福气,皇上自然是这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了。”
赵国公这几句话,先是提点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又是奉承了聂临,当真是滴水不漏!
颜狄不由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聂临见颜狄寻衅失败,不由有些失望,但是听到赵国公不动声色地奉承自己,还是觉得很受用的,便道:“罢了罢了,多大点儿事。赵国公不是有三个儿子吗?不知道赵国公你的小儿子去了哪里?”
赵国公忙道:“回皇上的话,小儿顽皮,从小就是闲不住的性子,为了好好管教他,老臣便将他送到了军营里去了,十日一沐休,是以今日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