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贵妃垂眸，也知道聂未央除了离开一途，并没有别的出路了，当即叹了一口气，道：“公主，既然是公主选择的，妾身绝不会有任何异议，只是公主，您这一去，妾身，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聂未央也知道仇贵妃自从自己的孩子死了之后，便是汲汲营营地报仇，若非之后……聂未央微叹了一口气，道：“本位之后，回去南边。”
“南边？那里是越王封地，此时不是在天禁军的掌握之下吗？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够深入敌营呢？”仇贵妃当即又提起了心，“若是，若是教人识破，可怎么办？”
聂未央摇了摇头，道：“仇贵妃尽管放心，本位已经想好了之后该怎么做了。仇贵妃，本位离开之后，这后宫里头便是你一个人撑着了。很多事情你也不用管，只管看着，这个让仇家受尽委屈的朝代，就此终结吧。”
仇贵妃微怔，随即点了点头，道：“妾身明白了。”
聂未央脸上现出了笑容，道：“仇贵妃，现在您去将本位已经安稳下来的事情禀报给父皇吧。”
仇贵妃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待得仇贵妃走了出去，聂未央方才重重叹出一口气，道：“这张脸，以后只怕是好不了了。”
秀禾见聂未央情绪有些低落，也有些伤感起来：“公主，其实仇贵妃方才说的不是很对的吗？左右御医院里头的都是咱们的人，公主您又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的脸彻底毁了呢？这样子做虽然是真实了许多，但是公主您的后半生也就毁了啊！”
聂未央听到这里，微微一怔，随即却是苦笑道：“便是御医院里都是本位的人又怎么样？本位的脸一日不毁，张皇后便一日不会放弃自己的计划，本位照样要被送到青州，最后背上一个谋反的罪名！秀禾，本位，已然是没有退路了。”
秀禾听到这里，顿时便有些怔愣，良久方才似想起了什么，开口道：“那公主到时候真的会去南边吗？那边现在正是乱着的时候，公主过去，是不是有些不好？”
聂未央摇了摇头，道：“你放心，本位有做过准备。在南边自然会有人接应本位的。”
秀禾却是皱起了眉头显得有些担忧：“其实现在左刺史也在京师，公主若是当真要逃走，尽可以和左刺史一道去青州啊？神不知鬼不觉的，不是很好？为什么要拐这么大的弯子，还要去一趟南边呢？”
聂未央叹了一口气，道：“哪里有这么简单的？本位能够想到的，难道张皇后想不到？想要她不起疑心，本位便不能够立即赶往青州。南边虽然是天禁军的地方，但是毕竟也曾经是越王的领地，不管怎么样，越王叔在那里的布置足够本位过上一段时间。等到风头过了，本位再往青州去，也就不怎么打眼了。”
秀禾点了点头，道：“可是公主……”
“不必再说了。”聂未央却是打断了秀禾的话，开口道，“本位觉得有些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秀禾颇为担忧地看了聂未央一眼，正欲离开的时候，却听聂未央又开口道：“这件事情，不要告诉秋而。”
秀禾拿不准聂未央说的事情是指她的脸毁了的事情还是以后她要离开皇宫的事情，但是既然聂未央都这么说了，秀禾便拿定了主意，不管秋而以后怎么问，她也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秋而的。毕竟现在，聂未央已经不相信这个以前一直忠心耿耿的侍女了。
御书房里气氛并不轻松。
张皇后知道这一回聂临的确是动了怒气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只能够期望聂云裳不会再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聂临看了聂云裳许久，方才开口问道：“云裳，你有什么话说？”
聂云裳咬了咬唇，道：“女儿要说的事情，早就已经说完了。父皇，母后，女儿知道这次是犯了大错，但是女儿也是不想的啊！未央，未央虽然脸是毁了，但是好歹并没有伤到性命。再说，以未央的人品，便是脸毁了，喜欢她的人还是会很多的。父皇，女儿虽然有错，但是也并不是多大的罪过啊！”
聂临脸色顿时一沉，冷笑道：“未央是你的妹妹，如今更是因你之过毁了容，你竟然还是这般说辞，当真令人心寒！张氏，你就是这样教导云裳的？”
张皇后在聂云裳甫一开口之时便知道事情要糟，果然如她所料，当即便看了聂云裳一眼，对上聂临的时候便换上了有些担忧的神色：“皇上，不是妾身偏宠云裳，只是皇上也知道，如今未央脸上的伤未必好得了了，若是因为一个聂未央便迁怒云裳，只怕是会让旁人看了笑话。再说，诚如方才云裳所说，本来这便是姐妹间的打闹罢了，若非是闹出了这档子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皇上，未央的脸，不论如何都已经是摆在那儿的事情了，便是皇上您再如何担忧也是没有法子改变了。干脆一些，不如便将这件事情揭过去了。左右如今知道的人也不多，未央也好，其他人也罢，难道还会将这件事情传出去不成？”
聂临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张皇后不清楚聂临是不是已经被自己说动，但是为了聂云裳张皇后却是只能够继续说下去的：“皇上，事情既然已经成了定局，那么不管皇上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安抚朝臣。左刺史也好，赵国公也罢，皇上总归是要想出一个说法的。”
聂临沉默半晌，方才开口道：“看来，也只能够这么做了。”
张皇后微怔，随即便问道：“皇上是打算……”
“赵国公身份虽是封疆大吏，他的儿子总归也配得上公主，但是赵国公世子尚且只是娶了一个刺史之女，他的二公子又如何能够娶到正经的公主呢？朕过不久便会封一个郡主，到时候让她嫁到青州，也算是朕施恩了。”聂临叹了一口气，道。
张皇后见聂临并没有打算将聂云裳送到青州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笑道：“皇上对那些老臣当真是照顾万分。若是赵国公懂事一些，想来也会感念皇上您的恩德的。”
聂云裳听到这里，顿时便有些发懵。当初她和花灵是算计好了的，若是聂未央的脸毁了，那么聂临为了履行诺言，必然是会送一个公主去青州的。而聂临却只有两个女儿，那么她自然能够得偿所愿，嫁给赵演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即便是聂未央已经毁了容，聂临却还是没有这个想法将聂云裳送到青州去！
聂云裳当即便有些着急了，忙道：“父皇当时说的是公主，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封一个郡主便将这件事情揭过去了呢？父皇，女儿可以代未央出嫁的。”
“胡闹！”张皇后眼见此事揭过，正暗自庆幸，谁知道聂云裳忽然又冒出了这样的话来，让张皇后不得不担忧聂云裳毁了聂未央容貌的事情究竟是碰巧还是故意为之，若是聂云裳蓄谋已久。张皇后的眼光不由锐利起来，“云裳，你这是胡说什么？你是堂堂的昌平公主，是本位的亲生女儿，难道也落到了代嫁的地步？简直荒唐！”
聂云裳知道张皇后是最不愿意自己嫁到青州去的人，但是聂云裳心里总想着要压过聂未央一头，也没有想过去问问张皇后为什么总是如此反对，便道：“我知道，母后想来是偏心未央，从来都不喜欢我的！现在好了，未央的脸毁了，您总该想着我的婚事了吧？可是您又是宁愿让旁人得了这个好处。你到底有没有将我这个女儿放在心上啊！”
张皇后听到这里，顿时脸色一沉：“没有将你这个女儿放在心上？若是本位没有将你这个女儿放在心上，这十几年来，你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哪里还容得你如今在本位，在皇上面前质问！云裳，本位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本位不喜欢你这个女儿，但是青州，你不能去！”
“您又这么说！”聂云裳也不管现在是什么状况了，心里顿时便冒出了一大股火气来，“您总是说青州路远，我不能去，那为什么聂未央去得？还不就是您知道赵演人好，所以特意留给了未央？我看，您根本是将她当作您的女儿了！”
聂临皱了眉头，拦下了张皇后要说出口的话，开口道：“当初未央嫁去青州一事，是朕定下的，不错，朕就是偏心未央，就是想让未央过得好一些，难道不成？云裳，你从小便是斤斤计较的性子，朕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你这一次，无论是不是有意，朕都不打算再放过你了！”
张皇后顿时脸色一白，忙道：“皇上，您也是知道云裳的性子的，惩罚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云裳她还小，这件事情也不能够全怪她，若不是妾身心里有私心，想要再留云裳几年，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皇上，妾身还是那样的想法，左右如今知道的人也不多，干脆便掩了过去，莫要在追究了，免得皇家脸面有损啊！”
聂云裳此时也是知道不对劲了，聂临这次是真的铁了心要惩罚她了，顿时便也有些着慌了，便忙开口道：“父皇，母后说的是，难道父皇要因为这件小事，害得皇家脸面尽失吗？父皇，女儿，女儿不是说了吗？若是父皇当真为难，女儿便是代替未央嫁出去，也没有半点儿怨言的……”
聂临拿不准聂云裳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就是这样的拿不准，让张皇后和聂云裳能够暂时松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