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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带着酒香的气息吐在耳畔,令人有些心里发痒,男子更紧地搂住了怀里的少女,却听见娇嗔的一声:“讨厌,先生你把亚由都弄疼了。”

“啊,抱歉!”

就这样,少女被半搂半抱着到了角落的沙发上,坐在了男子的膝盖上,一双手臂缠上了男子的脖颈。男子被撩拨得有些难耐,凑上去欲亲吻少女,少女一偏头,躲过了,“这里人这么多……”

男子会意,抱着少女起身:“那么,我们去我家吧。”

地下停车场,黑色的法拉利内,男子迫不及待地搂过副驾驶上的少女,亲吻着她裸露的肩头。少女冷笑,从大腿上抽出一把小型手枪,抵住了男人的心口,声音依旧甜美:“永别了……”

闷闷的一声响,男子骤然停止动作,瞳孔放大,少女轻轻一推,便向后倒去。

夕夏打开车门,上了另一辆血红色的玛莎拉蒂,扬长而去。

浴室内,夕夏用水冲去了一次性染发剂,一头长发慢慢回复成冰蓝,她拼命搓洗着全身皮肤,直到全身发红,几乎把皮肤搓破。

她趴在浴缸边缘,一阵阵恶心感泛上来,逼得她不停地干呕着。

不适感渐渐散去,她仰躺在浴缸里,轻轻笑了起来,而后笑声越来越大,眼中,却落下泪来。

她终于,报仇了啊……

而那个人,却还没醒……

“手冢君,明天有空吗?”

“啊。”

“出来谈谈吧。”

“好。”

咖啡厅内,到处是一对对甜蜜的情侣,相较之下,夕夏和手冢这桌就安静多了。

银白的小匙在咖啡杯中搅动着,两人已经这样相对无言地坐在这里十多分钟了,气氛有些沉闷。

最终还是手冢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局面:“藤原她,怎么样了?”

夕夏颔首,答道:“昨天已经醒过来了,医生说她恢复得不错。我看她状态也不错,已经有力气跟景吾斗嘴了。她昏迷期间,一直是景吾和千慧阿姨在轮流照顾着的。”

“那就好。”手冢松了一口气,而后又复归沉默。

就这样又过了五分钟,夕夏终于停止了搅拌的动作,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地开口:“手冢,我们分手吧。”

手冢猛地抬头,看着她,脸上少有地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说出这句话,夕夏似是轻松了许多,继续道:“我是说,我们,结束吧。我们无论从任何一方面来说,都相差太大。你懂我的意思吗?背景的差异让我们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相差甚大,甚至是相反的,比如这次的事。你知道吗,我不想再看到一次我身边的任何人出现这种状况。”

“好。”手冢终于出声。

他们都累了,真的。一直一直地得不到对方的理解,在很多事情上无法沟通,这样的相处,太累了,不如放手。

两人的表情都如释重负,夕夏起身,叫来服务生,埋单,而后道:“再见。”

一直阴沉的天空开始飘雪,这雪,来得晚了一些。手冢透过玻璃,看着那个少女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车,而后朝医院的方向驶去。

这一天,是情人节。

“比吕士?绿川已经醒了,状态不错,不必太担心。”

“不,我不是要问绿川的情况,我只是想说,夕夏你不必太过自责,勉强自己。”

“我知道。”落地窗前的少女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微笑,“我啊,刚刚和手冢君分手了呢……”

那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夕夏你……”

“终于放下了一个包袱啊……为我高兴吧,比吕士。”

翌日清晨,佐藤敲响了夕夏的房门:“小姐,有客人来了。”

“好的,我马上下去。”夕夏穿好衣服,整理仪容。

几分钟后步下楼梯,看到客厅沙发上的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紫发的戴眼镜的少年看着她,微笑:“早安,夕夏。”

夕夏有些惊喜,加快了步伐走到他身边,拥抱他:“比吕士,谢谢你。一大早从神奈川赶过来,不冷吗?”

柳生回抱她,道:“看到你没事就好。”

“笨蛋。”

就这样过了两天,夕夏依然没有在学校出现。

午休时间,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物出现在了一年一组的教室里。黑发的清瘦青年引发了女生们一阵小小的骚动。然而佐藤只是微笑着穿过重重人群,走到了手冢身边夕夏的位子上,道:“午安,手冢君,我是来替夕夏小姐收拾东西的。”

“佐藤先生!”冲进教室内的,是不属于这个班级的伊藤,她面带焦灼,问道,“部长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不会回来这里了。”佐藤敛了笑,认真道,“小姐已经回冰帝了,转学手续三天前已办妥。”

伊藤愕然:“为什么……”

“小姐和景吾少爷的一年之期,一年内,帮助三校中女子网球水平最次的青学拿到全国大赛冠军,证明小姐比景吾少爷强,景吾少爷就将会长之位让给她。”佐藤语气平静,“一个赌注而已。”

说话间佐藤已经办好了夕夏交代的事,准备离开,想了想,又对伊藤道:“小姐要我转告您,网球部就要一直拜托了。全国大赛见。”

这天的冰帝学园高等部三年A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因为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学生会长大人,迹部景吾少爷,心情很不错。而这种状况,从夕夏转学去青学之后就很少出现了。众人不禁纷纷猜测,是什么事情让未婚妻还躺在医院的迹部景吾如此高兴。

很快,他们就得到了答案。上课铃响后,出现在教室里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冰蓝色的长发,深蓝色的眼瞳,一身褐色的制服,黑色的长筒袜,恰到好处地突出了修长的双腿。

少女微笑,仍是锋芒毕露:“好久不见,各位。我回来了。”

教室里安静半晌,终于爆发出一阵欢呼:“欢迎回来!”

下午部活时间,神叶将部长之位交还给她,她布置下训练任务,便和迹部一起匆匆赶去了医院陪绿川。

绿川躺坐在床上,吃着夕夏为她削好并切成了丁的水果,微笑问道:“夕夏你回冰帝了?”

夕夏点头:“嗯,回来了。终究还是这里适合我。”

“是啊,早说过,那种环境不适合你,那个人,同样也是。”绿川敛了笑,有些认真,“他不知道你的难处,不明白你的想法,便无法理解你的选择,到最后,落得两头受伤。”

夕夏笑:“谁说不是呢……门当户对,真是真理。”

就像迹部和绿川二人,表面上总是不相容,可心里,却是比任何人都更为了解对方的想法。这样,才叫绝配。

不相敬如冰,不相敬如宾,偶尔磕磕碰碰,吵吵嘴,过后很快忘掉、和好。这才叫生活吧。

而她,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什么时候才能遇见这么一个人?

不过,纵使是遇上了,也不一定长久吧。她这样的人啊,是决计不会示弱和低头的,因此,若是有冲突,必定是难以化解。

夕夏念及此,忽然想起一个人,不由得微笑。

不知你,是否能给我这样的生活?

回冰帝后不久,迹部果然按照约定辞去了学生会会长一职。于是学生会不得不重新进行选举,最后结果,学生会会长的位置理所当然地落到了夕夏身上。

冰帝学生会的办公环境比青学好得不止一点点,再加上底下各部门办事效率极高。因此,上任以来,夕夏在学生会的日子过得倒也轻松。

然而,财团的事务却是多了起来。

离完全接手财团只有两年时间不到,美幸开始让夕夏接触一些财团核心事务,慢慢了解财团属下各企业的状况。这些繁杂的事务占去了夕夏大部分的休息时间。看着自家小姐房间里熄得越来越晚的灯光,佐藤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只能在平日里帮忙处理一些不太重要的文件,好让她晚上可以不必忙到那么晚,早些休息。

佐藤放下手中端着的那杯热牛奶,轻声道:“小姐,休息一会儿吧。”

夕夏闻言抬头,揉了揉眉心,笑容有些疲倦:“谢谢。处理完这些我就去休息。”

佐藤叹气,拉过另一张椅子,坐到了她对面,伸手拿过一部分文件:“我来帮您,先把牛奶喝了吧。”

夕夏点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咽下了那杯牛奶。

最近开始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昨晚还累得在浴缸里睡着了,最后还是被冻醒了,才擦干身子爬到了床上继续睡。

她现在可以理解母亲在家里为什么总是这么少微笑了。工作量这么大,回到家连做出多余的表情的力气都没有,更没有心情微笑了。

自己,还可以撑多久?

主宅后的早樱快到了开放的时候了,今年的花见,会冷清许多吧,干脆,就别办了吧……

想到这里,夕夏胸中一痛,忙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倒出药片含在舌下。

社团训练结束后,夕夏回到家中,意外地看见本应该坐在办公室里或者谈判桌旁的母亲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怎么了?”夕夏将包递给佐藤,看着母亲问道。

美幸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夕夏,他死了。”

夕夏仍有些疑惑:“谁?谁死了?”

“你的父亲,和四方寺母女,死了。”

夕夏脑中一片空白,有些站立不住,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怎么回事?”

车祸。与一辆卡车相撞,被直接压在了卡车下,三个人当场死亡。

作为弥彦唯一的女儿,他的遗产,便由夕夏全部继承。

夕夏请假飞了一趟美国,将他留下的房产和一个小公司卖了,带着三人的骨灰,回了日本。

她举办了一场简单的只有亲友出席的葬礼,将三个合葬,最后把剩下的钱全部捐出。

他们的钱,她不会要一分。

站在球场边,夕夏有些疲倦地打着哈欠。她前一晚凌晨三点才睡下,已经连续一周睡眠不足四小时了,来到学校却还得处理学生会和网球部的各种事务,身体负荷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

例行的指导训练,夕夏打起精神拿着球拍进了场中。这次的指导对象是秋深。

此时秋深正皱眉看着她,眼里满是担心:“部长脸色有些不太好啊,真的不要紧吗?”

夕夏微笑,摇头:“不要紧,只是有些睡眠不足而已。”

抛球、跃起、挥拍,动作依旧流畅,却有些力不从心。饶是如此,也是比秋深要强上许多。

秋深在球场中全力跑动着,看着那个自己追随了这么久的少女,心内有些感慨。

刚见到她时,是多么狂傲的一个人,却仍是有些青涩,而今那份青涩早已褪去,经历了许多事的少女像一柄被完全打磨的利剑,灼痛了许多人的眼。

天上大人,你还要逞强多久?

她早知道她身体不好,早知道也许哪一天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可是她没法劝阻,因为,夕夏不会喜欢她们劝阻的。

天上夕夏何其骄傲,又怎么会因为这种原因放弃她的野望她的倔强和坚持,安安心心地去做她的大小姐,不问世事。

她是这么要强的一个人啊……

随着比赛的进行,夕夏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这不像平时。眼前越来越暗,开始心悸,胸口也越来越憋闷。可她不能停下来,也不想停下来,因为她深知,如果这次停下来了,就再也不能站在这个球场上了。

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子,她自己清楚。这次,或是死,或是找到合适的供体,心脏移植。

胸口的不适开始变为了尖锐的疼痛,意识开始渐渐远去,世界变为了黑暗与寂静,骄傲的天上夕夏终于支撑不住,在众人的震惊的目光中,颓然倒下。

那么,这次,能不能醒来呢?

倒在球场上的那一瞬,夕夏翘起唇角,这样想着。

“心跳65、50、30、15,强心剂准备!”

手术室内,一片井然有序的忙碌。深知手术台上的这个人有多重要,在场的医生护士无不绷紧了神经,不敢出一丝差错。

两个小时后,“手术中”的灯终于熄灭,手术室的门打开,立刻有一群人围了上去:“医生,她怎么样了?”

忍足医生摘下口罩,摇头道:“暂时稳定了,但是短期内恐怕不能醒过来,需要尽快进行心脏移植手术!”

美幸、迹部、绿川闻言,立刻拿出电话,联系自己所能联系上的能帮上忙的人,调动所有可用的力量寻找合适的供体。

那个爱逞强的人终于不能再逞强,安静地躺在了重症监护室里,丝毫不知道监护室外有多少人在为她忙得人仰马翻。呼吸面罩罩在脸上,胸口的起伏微不可见,脸上再也不能露出那自信的笑容。

那个蓝发少女已经躺在重症监护室中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期间还有一次心跳停止、血压急速下降,被再一次送进了急救室,从鬼门关中走了一遭。而合适的心脏供体,却依然没有找到。

着急的不仅仅是天上、迹部和藤原三家,伊藤和神叶每天训练后都来到医院,询问最新病情,而后坐在病床旁,握着夕夏那插满各种管子的手,默默看着她,有几次甚至落下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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