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362800000009

第9章

“你骗我,弗朗西斯卡。”弗朗西回来的时候,她妈妈正在客厅里抽着烟。她妈妈以前从不抽烟。

弗朗西想过再撒一次谎,但是她疲于伪装。反正她马上要离开了。

“是的,我骗了你。”她说。

她妈妈深抽了一口烟。“那么,他是谁?”烟圈从她鼻孔中冒出来,就像漫画书里的龙的样子。“我命令你告诉我。”

弗朗西不肯说出来,“你不认识他。而且这不重要。我不会再见他了。”

她妈妈却不为所动地继续问:“拉蒙?是拉蒙的朋友?”

弗朗西沉默不语。

她妈妈又吸了一口烟。“如你所说,这不重要。拉蒙已经被炒了。”

“这不公平。他什么都没做。”

“如果你和他没关系,你干嘛在意?他只是个招待。”

“但是我没有……他没有……他母亲病了,”她悲伤地说,“他需要钱给她买药。”

“这是他告诉你的。”

“你不相信他?”

“天知道?”她妈妈不屑一顾地挥挥手。“如果这是真的,那他就会赶快找份新工作。”她妈妈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说,“他不是——从来都不是——我们的家人,弗朗西斯卡。”她哼了一声。“这不重要。”

弗朗西慢慢走回她的卧室。她妈妈并不是一个残酷的人,弗朗西知道她是在担心。现在警察局和其他地方遭受攻击已经是家常便饭。她妈妈大概是担心她被绑架,弗朗西不能怪她。弗朗西自己也想过这件事,不是吗?

但是她妈妈不知道路易斯的事。她想告诉妈妈路易斯这个人。他多么聪明,多么有原则。他让自己变成一个优雅而有魅力的女人,让自己变得有了思想。

她却不能。她抱着枕头,盯着自己的时钟收音机。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这种糟糕的感觉愈加现实。她不会再见到路易斯了。她想记住每一个瞬间,每一分感受,他的每一寸肌肤。但是记忆中的瞬间已经开始模糊,她知道,这终将会被淡忘,只剩下一些几缕残存片段。这些都终会消失,成为凋谢的过往。

八月底总会有一小段非常干燥的时期,九月的秋风则会带来暴雨,像是整个古巴在为弗朗西的离去哭泣。最后一天,她大多数时间窝在床上,为自己感到难过。直到六点,她才穿好内衣和吊带袜,穿起一条宝石蓝的晚礼服裙。她打扮了一下,下去到拉佩拉的夜总会参加父母为她举办的告别派对。

她在美国学校的朋友都来了,至少那些还没有去上大学的朋友都来了。她父母的朋友也穿着锦衣华服珠光宝气地出席了。节日气氛的装饰,丰盛的餐食,还有乐队在弹唱弗朗西最喜欢的音乐——还有摇滚音乐。他们还安排了一个巨大的蛋糕,上面用糖霜写着“再见,祝好运。”她吹灭了蜡烛,之后,每个人都鼓起掌来,连梅耶·兰斯基都过来跟她说再见。

她上楼的时候都一点多了。她的航班是第二天早上十点。弗朗西脱了衣服躺在床上,但是一直到一个小时后她父母上楼回房,她都还醒着。弗朗西盯着房门边的三个打包得整整齐齐的行李箱,旁边还有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她收藏的书籍、录音带和糖果蜗牛。她要把一切都带回家。

家,这个字飘荡在她的脑海里。芝加哥不再是她的家。十五年来,哈瓦那已经成为了她的家。而且现在,她遇见了可以和自己一起分享的那个人,一个可以清晨一起醒来,夜晚相拥入眠的人。下厨吃饭,一起度日,为彼此而陶醉。她又怎么能把这抛弃掉?

她掀开被子,重新开灯。她把她的泛美旅行包清空,重新打包了一只牙刷、三套内衣、一双丝袜、一件长袖衬衫、一套洗漱用品和一个梳子。她穿上衬衫裙子,穿上凉鞋,把风衣披在肩上。

她父亲给了她足够的现金当旅途花销,她从中点数了三百美金,小意思。她拿了钱包和旅行包,蹑手蹑脚走出房间,穿过走廊,离开公寓。她轻轻地关上了门。

她不敢冒险搭电梯。赌场是不夜城,尽管晚上安保人员少一些,他们还是会认出她。她脱下凉鞋,轻步走到楼梯间,往下走了十八层楼,到了底层。这会儿她重新穿上鞋子,穿过一个混凝土楼层走向后门。她试着保持安静,但是刚走到半道,在靠近门卫的储藏间时,她听到一声杂音。她僵住了。哦,天哪,求求你了,千万别。

又有一声响。接着是轻声低语和女性的呻吟,后来又恢复宁静了,不过还是一直有撞击声,是有一对情侣在储藏间里做那事。她如释重负,笑意一闪。她悄悄穿过储藏间到了门口。

外面雨已经渐渐小了,有一层薄雾。马勒孔海滨大道上依然光线明亮,但是她躲在了最暗的地方。一切都看起来越来越遥远了,神秘的影子徘徊在街道上。她把风衣裹得更紧了一些,不去听偶尔传来的口哨声和嘘声,只想找一辆出租车。应该会有一辆吧;会有上夜班的司机,把赌客从这个赌场送到另一个赌场,有时候还能把客人放到一定的地方来赚个回扣。

几分钟后,一辆出租就在街上慢慢荡了过来。她举起手招起来。出租车慢了下来;她开了门坐进去。司机并没有比她年长很多,当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他显然是不习惯看到一个年轻女性单独在半夜出行。当她告诉他地址的时候,他又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小姐,你运气算好的,让我瞧见你了。太晚了,街上是很危险的。你是要回家?”

“开车。”她静静地说。她实在没心情听安不安全的陈词滥调。

十分钟后,她到了。

她付了钱,迈到车外,看着出租车驶远。之后她转头望着路易斯的房子。她的计划只把她带到了他的门前。她在这儿了,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她不能在这个时间按门铃。大家肯定都睡了。她想过朝路易斯的窗户丢石头,但是三楼有好几扇窗户,她不知道哪一扇才是他的。不管怎样,她都已经一路过来了。

她扫视了一圈街区,空空荡荡,漆黑平静。她爬上阶梯走到门廊,坐下来,倚在一根柱子上。她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她太累了。

同类推荐
  • 飞鸟与鱼(外一篇)

    飞鸟与鱼(外一篇)

    丁丑年,我在中印边境线上度过了难忘的十八岁生日。铁丝网那边的印度上校安尼尔送了我一件神秘礼物。达旺山口的风很寂寞,驻扎在此的哨兵不寂寞,只是有点无聊。因为那一场被历史遗忘的战争渐渐淡出人们记忆。但边境局势仍不怎么稳定,NEFA(藏南地区)不断成为国际媒体的焦点。我注意到安尼尔是个不用过于警惕的印度军方上校,他穿着枯荷色尼子上衣,马皮靴子在阳光与雪花的陪伴下失去了应有的光泽。他乌黑的头发一定是打过发蜡的,比影片《流浪者》中的男主角更俊美。他双手合十,坐在草地上闭目养神。黄昏时候,我看见他手上拿着报纸,烟斗里的青烟如同牧人德吉草燃烧的牛粪。
  • 得胜回朝

    得胜回朝

    首先告诉你,我是个吹鼓手,说的具体点,是个靠吹唢呐吃饭的人。在我们黄河岸边,凡是以此谋生的人,都被称作响工。响工队伍由鼓、铲、锣、镲唢呐等各种乐手组成,它没有固定的规模和确切的人数,一般根据主家提出的要求,临时组合,随意增减。“王八戏子吹鼓手,统统都是下三流”,我把大半辈子都活过来了,俗世的评价对我也就没多大意义。在人们眼里,我并不笨,甚至还算得上有那么一点点聪明,但他们永远不明白比较聪明的我干什么不好偏偏就从事了这个行当。世人都自作聪明,其实他们的聪明未必聪明,那是他们的一厢情愿。《红楼梦》里就讲过,“聪明反被聪明误”。
  • 红骨髓

    红骨髓

    男孩患上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怀着双胞胎的姐姐面临抉择:保弟弟还是保自己的孩子?这是他人的悲剧,却与我们每个人有关。小马张谁也没想到,小马张竟然会得白血病。出事那天,小马张在工地搬水泥。他将水泥搂到大腿上,猛地朝上一甩,就把水泥甩到肩膀上了。用肩膀扛东西,腰不容易扭伤,小马张到建筑工地已经几年了,他知道这个技巧。热烘烘的风不时卷着灰尘,往他的鼻眼和牙缝里钻。牙齿嚼动时,嘴里就会磨出咯噌咯噌的响声。水泥沾在小马张的身上,让他看起来灰头土脸,就像刚从土里刨出来的。
  • 飘逝的云

    飘逝的云

    其实,在这个乌蒙深处的城市里,我并没有什么要事可办。我要做的,还是继续寻找彭云云。但就在走出客运中心站的那一刻,我突然更加“觉悟”了:天道自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彭春也好,彭一顺也好,姚华也好,彭云云也好,他们都会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寻找自己认为对的方向与正确的活法,别人的干预反而会适得其反。或许,他们也会有“觉悟”的那一天,只是“悟性”与“机缘”各不相同,“觉悟”的程度与时间也不一样。
  • 天堂消息

    天堂消息

    这是学院派小说代表作家戴维·洛奇的第9本小说。故事的主人公伯纳德是一位患亲密恐惧症的四十岁处男,应重病的姑妈要求,陪伴不情愿的父亲前往夏威夷看望。抵达后的第二天,父亲不幸车祸往院。伯纳德不停在父亲和姑妈身边陪伴,并借此机会发现了隐藏多年的家族丑闻。与此同时,因为信仰动摇,伯纳德放弃了神学院的神职,在宛如人间天堂的夏威夷重拾了信心、希望、爱。故事在第三人称的记述、伯纳德的日记和长信、糟心的旅途中各种古怪的旅客从夏威夷寄出的信件和笔记之间切换,如电影般流畅。
热门推荐
  • 残颜妾不二嫁

    残颜妾不二嫁

    她,是魂穿而来的现代特工,杀妾室,斗主母,休夫君,费尽心思只为除掉当年戕害她之人。他,是皇帝钟爱的九子,以醉心音律、嗜好寻花问柳为掩饰,实则惊才艳艳,雄才大略之人。一个貌丑刁钻,一个俊美轻佻,两人会撞出怎样的火花?!版本一:人们饭后茶余的笑谈。“听说,七王爷丑妾和九王爷私通了。”“一个毫无贞操,一个色胆包天,绝配!”版本二:因缘巧合,她以为遇上的是上一世的良人。此良人俊美非凡,多才多金,她甚满意。只是——不知是不顾世俗思想前卫还是有怪异癖好喜欢窥觊自家嫂子。“王爷,小女子是生意人。俗话说这货有过期日,人有看腻时。您在我心里,能牛逼到几时。”她眉毛翘上天,一脸得意。“能牛逼到几时?”他扬起招牌式坏笑,玉指抚过她如墨青丝:“你有两个选择,做本王女人,要不充军妓。”“我两个都不选,你奈我何?”继续嚣张。他轻笑出声,坐等这妞投怀送抱:“全天下人都知道你与我私通,怕是由不得你。”“……”
  • 医手遮天:将军请接招

    医手遮天:将军请接招

    外科医生夏枳意外穿越,刚醒来就面对家人抛弃。还好异能跟随而来,读心术、透视眼,夏枳能以针替刀灭渣渣。卖她?我用银子砸死嗜赌爹和虚荣娘!抢她?我用银针戳瞎你这个白痴村长!试毒?我用泻药拉你个十天半月!哼,我的人生我做主。一朝入军营,将军自动投入怀。他冷眸微眯:“你总是盯着我做什么?莫不是对我另有所图?”“报告将军!在我的眼里,你就是几十根石灰石连起来的排骨架。”夏枳无比严肃地回答问题。“放肆!”“要不,你再脱下来给我看仔细点?我保证,只看,不摸。”将军背脊僵硬,尴尬地把头转到另一边,脸上的红晕怎么样也挡不住:“别闹……”【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大宋第一大官人

    大宋第一大官人

    谁是北宋第一大官人?非我西门庆莫属!穿越成西门庆,难道只能接受那样的结果?绝不!我要成为堂堂正正、青史留名的大宋第一大官人!
  • 绝爱三部曲:星坠卷

    绝爱三部曲:星坠卷

    《神之右手》是纯黑的爱,是创世神漆黑的眸子,倒映着怀仞皇帝金色的双眸,金眸与黑瞳如昼夜般并存;《飞天》是赤金的爱,金砂一般滚烫,热烈又执着,在女剑仙迦香从蜀山绝顶瞬忽飞起,纵身投下舍身崖的瞬间发出闪耀的光芒;《星坠》是深蓝的爱,仿佛低垂的夜幕,所有人不过是巨大天幕上一颗颗小小的星,星命早已注定,爱恨情仇的挣扎最终都会随着那一头一夜之间青丝成雪的白发,埋葬于时光。一切贪嗔痴妄,终将归于无痕……
  • 重生八零,娇妻幸福生活

    重生八零,娇妻幸福生活

    沐紫薇的父母去旅行,所坐的那架飞机出现事故导致飞机里面的人几乎无人生还。沐紫薇在整理父母的遗物发现了母亲生前最重要的镯子,便把镯子戴在自己手上。但为了躲避这个事故搬离了她原来和父母住的那个家,来到陌生的N市,一场意外沐紫薇手上镯子开启了空间,她害怕空间的开启会导致她重生,于是她疯狂购物贮存在空间。在某一天她所想的事情发生了,她重生了到了八零。那个吃不饱饭的时代,开始了沐紫薇的新的人生。
  • 火星:启程之日

    火星:启程之日

    2030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横扫全境。阿斯塔纳,这座哈萨克斯坦的荣耀之城顿成一片焦土。逃过一劫的幸存者们在阿斯塔纳的地铁系统里苦苦支撑了三个月,当求生的渴望驱使他们再度踏上地面,阴影之下的大地却呈现出一番难以想象的光景,而他们……并不是唯一的过客。传闻与现实的层叠交织中,希望和命运向着另一座迷失在时光中的城市汇聚。而旅程的尽头,将是那颗遥远的红色星球。
  • 附生之一路相随

    附生之一路相随

    小渚很爱做梦,在六岁的时候就经常梦见一个通身雪白,额头上顶着一颗粉红色桃心图案的小老鼠来找她。小老鼠总是一声不吭地坐在她面前,静静地凝望着她。对于孤单的小渚来说,这只定期出现的可爱白鼠就好似她唯一的一个朋友一般,她什么话都愿意和它说。可是有一天,小渚意外将梦中的小白鼠杀死了。小渚很伤心,就在这个时候,小白鼠的身体忽然变得透明,一颗芯片从白鼠体内窜出,落到了小渚的手心上。从此小渚发现了一个神奇的朋友——一个超人工智能AI。
  • 幔亭集

    幔亭集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夜半别开门

    夜半别开门

    我是个热心的好人,对于其他人的要求,只要不过分我都是能帮就帮。没想到好人不一定有好报……事情要从一天夜半说起。那天一名陌生美女敲开了我的房门,她看起来非常柔弱,没有一点威胁性。对她提出借用我房子的浴室的要求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结果从此我便怪事不离身:诡异医院、山中鬼墓、闹鬼古宅……天呐,这是要闹哪样?
  • 冷少的鱼儿娇妻

    冷少的鱼儿娇妻

    (反穿文)鱼跃龙门,金光大闪,鱼儿消失,从此A市某冷少身边多了一个粘人精A市议论纷纷:听说冷少身边经常带着一个女孩事实上也是如此,只见这日某冷少吃完早餐准备去公司,发现鱼儿跟在自己身后,神色无奈,冷声道“在家等我回来”鱼儿瞬间两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不,我就要跟你去公司”某冷少心一软,每次都用这招,妥协“到公司不准乱跑”“嗯”瞬间喜笑颜开,神马眼泪都是假的,眼里一瞬而过的得意,就知道这招管用…(甜虐文,男女身心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