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和顾若晨也真的是很好。在美国湛蓝的天空之下，两个人相互扶持，也曾心无芥蒂地笑过；后来回国，同在一个屋檐之下，相濡以沫，只不过有始无终罢了。
总是要找点儿话说啊......在沉默中心急如焚的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几个月前在微信上莎莎对我说的话，清了清嗓子问：“和傅依依还好吗？你妈妈现在应该很满意吧。”
问完才觉不妥，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带着一股怨气。
虽然之前和他是有过不愉快，和他妈妈也发生了些许摩擦，只不过半年过去了，一切都趋于平淡，也就谈不上什么怨不怨了。
现在我过得不错，阳阳也很健康，不怨是对自己的救赎。
不过，心事重重的顾若晨好像没有悟到那层意思，他满是忧伤的眼睛望着我，就像是流浪狗临死前发出的求救，叫人看一眼都觉得撕心裂肺。
我撇过头，眼不见为净。
“Mandy，我来是找你回去的。”
顾若晨一开口就让我失去了听下去的欲望，要是没有经历这么多，我可能和他一样天真，一样相信人定胜天。但是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发现也坦然接受，有些事不管我多么努力，都是做不到的。
就像杨薇死后的那几天，我每天都悔得肠子发青，噩梦一天接着一天，恨得牙痒痒，恨自己明明有那么多可以挽救的时机，偏偏都错过了。
所以，当盛怒之下的王公子要求我用我的幸福去陪葬他的幸福的时候，我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如果你来是要我和你离开的话，那么吃完火锅就走吧。我不会回去的，更不会和你走。”我和顾若晨之间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呢？
是在我明白，我如果和他在一起，这辈子都要生活在他妈妈铁血统治的阴影之下，而我做不到。
和秦朗面对整个秦家我愿意，可和他面对他妈妈，我却不愿意，这大概就是不够爱吧。
顾若晨低着头，用手把整张脸都捂住，他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可我不想你这样过一生。Mandy，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那你觉得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一个家，想要阳阳在一个健康的环境下成长，这两点你都做不到。可这两点在这里我都能够实现。”
我心平气和地和他说，可顾若晨的眼睛却像是一把利剑，笔直地插向正在厨房里忙碌的人。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只有无奈的和嘲笑：“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顾若晨，我就算爱，也是爱当初那个心无旁骛意气风发的你，而不是现在这个满身忧郁，到处怨天尤人的你。”
“可我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
顾若晨轻言细语，却字字诛心。
我深呼吸，把那些呼之欲出的眼泪通通倒流回心里：“哦。”
“你楼上那位邻居最近处理的那个案子市里主管的领导是佘禹，所以我才能够找到这里来。我来这里除了想带你走，还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心莫名一阵慌乱，总觉得这件事和秦朗有关系。
“是一件好事，莎莎怀孕了。”
佘禹推了推眼镜，把阳阳从房间里面抱出来，
和干妈通完视频，小家伙眼睛通红，看样子肯定是又哭了一次，不过小脸上又重新扬起了笑脸，我心里也松了口气。
“对不起。”我看着佘禹，有些惭愧：“当初不辞而别虽然言不由衷，但我也着实任性了些。这半年，没少让你们操心吧。”
“操心倒是还好，毕竟有个家伙比你更让我和莎莎操心。”
说着，佘禹瞪了顾若晨一眼，顾若晨无奈地笑笑：“都过去了，过去了。”
过去了，指的是他指控秦家非法制药的那件事吗？
事关秦朗，我心里比谁都想问，可因为来的人不是李家俊不是王公子是佘禹，他是帮着顾若晨的，所以我什么都不能问。
“莎莎没告诉你这半年这位心理医生干了一件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吗？”
佘禹抱着阳阳坐在沙发上，一边指导他玩游戏，一边和我闲聊。
我看了一眼顾若晨，他的眼神全部落在佘禹怀中的人，曾几何时，他和阳阳也是那般要好，要是没有摊上那么一个妈，说不定我和顾若晨现在正在为新年忙活着。
所以说，一切都是命啊！
“我离开南阳市之后就再也没有登录过微信和QQ了，对不起啊。”
我吐了吐舌头，撒了一个小谎。
佘禹笑了笑，大方地表示：“没关系，反正最后两败俱伤，都没有讨到好处就是了。”
两败俱伤？
说的这么含糊又这么严重，不是想套我的话，就是想让我刨根问底。
再三掂量，我觉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刨根问底：“两败俱伤？谁和谁？我不在这小半年里，感觉错过了很多。”
“的确是错过了好多。”佘禹目光深深，“很多人都是在拥有的时候不觉珍惜，在失去的那一刻开始丧失理智，变得丧心病狂起来。你在南阳的时候，秦朗和他都在算计着，不到最后一步绝对不乱大局，你一走，这大局本身就乱了。连带着这两个人也乱了章法，所以天下大乱。”
佘禹说的云里雾里，把我完全给绕懵了。
沉默一会儿，好像又悟出了其中的意思，我费解地看着顾若晨，“实验室不要了吗？一直想要的研究成果也不要了吗？理想就这样出车祸了，你也心甘情愿地接受？”
我一连串的问题没有激起他一丝涟漪，这些曾经他最宝贝的东西，现在看来对他来说好像并不是很重要。
他淡然地摇摇头：“没关系的，这些都可以等我回美国了重新开始。”
那秦朗呢？
我差一点儿就脱口而出，不是说两败俱伤吗？你埋葬了你的梦想，那么秦朗呢？他付出了什么？
“你是想问他吧？”
没有什么能够逃过顾若晨的眼睛，只要他愿意知道。
看我接着沉默，他也只能认命苦笑：“没关系的，我心里其实一直都清楚，只是想要赌一个奇迹罢了。这次的事情牵连到秦家，也算是帮着他把秦家拖垮了。不过杀敌三千自损八百，他......”
“顾若晨！”
佘禹好像有意打断他的话，我心里咯噔一下，到底有什么是他不想让我知道的呢？佘禹代表的莎莎，那么他不想让我知道的，自然就是莎莎不想让我知道的，会是什么呢？
“没关系的。”我对佘禹无谓地笑笑：“不管什么我都可以接受，既然选择离开，现在是什么局面我都能够接受。”
这句话是说给佘禹听的，也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很早就明白，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跪着也要把它走完。
“那你听好了。”佘禹叹了口气，顺手捂住了阳阳的耳朵：“秦朗要结婚了，和青川那个龙总的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