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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览众山小

灵力缓缓涌动,苏安心中一边默念《清心咒》,一边运行“歃血心法”,短短数秒便已进入天地归一的忘我状态。

十年方从云海中现世的观天海果然名不虚传,一重天时,在没有足够的血食让魔胎吸收的情况下,突破一品武夫后,苏安便不再敢轻易修炼“歃血心法”,以免控制不住心中积压的戾气,走火入魔。然而此时此刻,坐在这传闻已生灵智的灵石上,苏安只觉浑身上下灵识通透,小到如叶动风吹,大如云海翻涌,天地万物,尽在胸中,哪有半点嗜血暴躁的冲动。

不知不觉,一夜时间恍然而过。

清晨,灵石下云海涛涛,无尽白色雾气喷涌升腾,一眼望去,仿佛一片汪洋无际的大海。

苏安缓缓睁开双眼,丝丝透明的天地灵气宛如归巢的鸟儿一般,纷纷从苏安四肢百骸中涌入,最后化成一片赤色灵力,融入经脉中那浩浩的灵力浪潮。

观天海下,山风鼓荡,白云翻滚,几只体型修长的白鹤一声长鸣,缓缓划过天际。

三步之外,便是万丈悬崖,若是不小心摔落,任你修为高深,也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然而看着眼前这危险却又壮观的一幕,苏安神色始终平静,“歃血心法”缓缓运转,不骄不躁,若大浪涛涛,一遍又一遍冲击着那礁石一般的穴窍。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

辰时,白茫茫一片的云海突然变成一片通红。

一轮红日跳出云海,顿时天地之间霞光万丈。金色的日之精华从苍穹垂直洒落,一半落在苏安身上,一半融入他身下的灵石中。

苏安盘膝而坐,如老僧入定。体内先天魔胎吞吐精华,原先虚幻的身体此刻已宛如实质,吞食的那团同根同源的戾气精粹汇聚于肚脐上方,缓缓转动,散成一缕一缕精纯的魔气,融入魔胎体中。

十六年孕育而出的先天魔胎,让苏安走上了一条举世少有的修行之路,散气聚气,都是剑走偏锋,却又暗合天道。

朝吞日之精粹,夜吸月之精华。

苏安虽修的是凡人的道法,但日升日落间,却也如那些精灵妖怪一般,吞吸吐纳。

日升日落,星辰轮转。

一日后,整座莲花洞上下皆已知新来的莲花第七子从昨晚开始便在观天海上悟道,虽是区区一品武夫的修为,但面对观天海上那严寒刺骨的山风,全然不惧,不吃不喝,如同悟道长生的仙人,散发着一股飘然出尘的风采。

青莲白莲姐妹静静守护在远方,抬头看着被灵雾笼罩的苏安,眼中异彩莲莲,不敢上前打扰,小心翼翼将饭菜放在离苏安不远得一颗松树下,这才御剑离开。

一月后,一道青色的仙剑划破天空,静静漂浮于云端之上,一位身着绿色短裙的少女坐在仙剑之上,右手漫不经心把玩着用一根青草扎起来的马尾辫,颇有些无奈的盯着下方观海悟道的苏安,深叹一口气,无奈道:“该死的,快一个月了,怎么还不醒过来。哼,要是他做的饭菜并没有青莲白莲夸的那般世间罕见,看我不好好收拾这两个死丫头!”

二月后。

闭关许久的大师兄终于出关,一身书生打伴的大师兄静静站立于天峰涯畔,看着对面云海涛涛的观天海,古井无波的目光落在苏安身上,观察许久,喃喃道:“好生霸道的修炼法门,这等诡异的灵力路线,我竟闻所未闻!”

“是上三重天失传近千年的“歃血心法”,师兄你当然不曾见过!”

一声轻笑,李青云回过头,只见在他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身穿金色袈裟的年轻僧人。年轻僧人,双手合十,轻轻一声佛号,像极了悲天悯人的得道高僧。

李青云哑然失笑,道:“神秀,这滚滚红尘浪够了,终于舍得回来了吗?”

听到大师兄的调侃,原本假装正经的年轻僧人顿时风度尽失,颇有些尴尬道:“这不是七师弟入山了吗,我总得见一见,我还不清楚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师弟,究竟是何等人物呢!”

李青云呵呵一笑,道:“现在你见到了?”

神秀神色微凛,沉声道:“头有反骨,目含煞气,体内更是藏了个绝无仅有的凶物,若是不加以控制,恐怕日后惹的祸患,比起三师弟,是过之而有不及啊!”

仙风道骨的大师兄微微摇头,似乎不同意神秀的说法,道:“三师弟是天狗,本就是祸乱天地的凶兽,七师弟却不同,他不是只会被情绪本能所支配的野兽,恰恰相反,他比所有人都要冷静和自制,他就像一把藏于剑鞘中的利剑,平时朴实无华,但一旦出鞘,必剑动九州,血染苍天!”

神秀摇摇头,极为俊俏的脸上涌起一股惊叹的神色,喃喃道:“这样更可怕!”

这次,李青云不再反驳,道:“我曾断言,二十年后,身兼佛根道骨的小蛮定举世无双,如此看来,恐怕我还是言之过早。这刚刚入山小师弟,资质气运或许比不上小蛮,但心性,却远超小蛮不止一筹,二十年后,若是生死相博,小蛮断无半点生机!”

神秀点点头,脑中情不自禁想起当初他还是八重天苦驼山的一位小沙弥时,偷偷溜进藏经阁顶楼,见到的那四副画像。

第一副,是道家的祖宗道君安若宸。

第二副,是儒家的开山鼻祖孔夫子。

第三副,是他们佛门的佛祖释迦牟尼。

第四副,便是魔道的第一任魔帝嬴政。

前三副画像虽让神秀心生敬仰,但远没有最后一副画像,让他心神震颤。

画中那位年轻人,立于山峰,双手负于身后,天上劫云滚滚恍若末日,他却全然不惧,神色睥睨,仿佛天上地下,没一物能入他眼中。

后来神秀听说,这位魔道老祖宗在世时,九重天地,是真正的天下无敌,儒释道三家愣是被他一人,压了整整三千年。

观天海上那道渺小的身影,渐渐和苦驼山藏经阁中,画像上的那位魔帝渐渐重叠。

神秀由衷惊叹:“当真是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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