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起转头，正见刚刚明明已经睡下的小泰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房门口。
好说歹说又编了很多瞎话来哄女儿，向天歌和泰阳才算平平安安地把这一晚给度过了。
天明的时候，向天歌抱着小泰平从房间里出来，泰阳照例等在门口接过孩子，只是全程两个人什么话都不说。
早晨由泰阳送小泰平到泰爸泰妈那里去的时候，向天歌正好也回向爸向妈家去拿东西。
向天歌从家里出来，在楼下遇见一位年轻的妈妈，也是同她跟泰阳一样，从小在院里长大的，因为向妈坚持把两个人的婚礼办得极其浩大，把整个院里认识的不认识的，还有厂里的清洁工都一块儿给请了，所以，这位妈妈自然知道她跟泰阳已经结婚的事情。
年轻的妈妈领着半大的孩子，显然是准备送孩子到幼儿园去的。
她一见向天歌便笑道：“上次去看的幼儿园怎么样？”
“什么幼儿园？”
“就是你们家泰平，不是马上就要到上幼儿园的年纪了吗？前段我碰见泰阳，他还在跟我咨询幼儿园的事情，现在上幼儿园都是须要提前半年报名的啊！”
向天歌一听都炸了，怎么泰平已经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而她却半点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正着急得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身后的楼梯上忽然下来一个人，是一脸淡定自如的泰阳，应声接道：“厂幼年年爆满，我们插不上队，所以正在考虑对面的人民幼儿园。”
年轻的妈妈点了点头，又同泰阳聊了些关于孩子的事情。
向天歌全程一愣一愣地站在原地，仿佛自己是个世外的野人，不只关于孩子的一切她一无所知，就连关于孩子未来的规划她也全都没有。
等到年轻的妈妈同他们告别离开以后，泰阳才转对向天歌说：“除了人民幼儿园以外，我还去考察了这附近的国际幼儿园与私立幼儿园。虽然比起厂幼来说，它们的收费相对高点，但是环境与师资力量都不错，我还没做最后的决定，这个决定得尊重你。”
“泰阳……”
“我知道你会觉得我是多管闲事，但是，不管血缘上怎样，我已经当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希望看见她过得不好，因为对于我来说，你们同样重要。”
泰阳说完话后即刻转身，还没走出两步，后衣角已经被人给抓住。
向天歌就在身后，像小时候一样，偷偷伸出一只小手来将他的衣服拽住。
她的声音低低的：“一颗玻璃球……”
“没听见，你说什么？”
“我说，一颗玻璃球，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吗？”
泰阳仰起头去看天，看云卷云舒，“两颗。”
“我们明明说好了一颗代表一个愿望……”
“向天歌，早点把玻璃球用完，咱们也早点散了吧！”
他的语气平淡，却内心波澜。
……
向爸很快带着向妈从老家回来。
这次回去之后，向妈黑了也胖了，整个人看上去活泼开朗得，跟刚离开的时候判若两人。
向天歌主动带一家老小出去吃饭，本来正犹豫着该不该叫上泰爸泰妈，又怕向妈这人经不住刺激，再去寻泰妈麻烦。
正要作罢，向妈竟然主动上楼去找泰妈。
向天歌急得往楼上冲，以为又要开撕了，却没曾想全程向妈都对泰妈客客气气的，并且主动邀请两家人一同出去吃饭。
向天歌在一间中餐厅里要了个大包间，两家人就在里边一块儿用餐。一直到晚餐散了，向妈对待泰妈都是和和气气的样子，看得向天歌以为自己眼花了。
两家人一起散步回家，向妈走在前面牵着泰平，而向天歌则故意垫后拉住向爸道：“爸，您给我妈下药了？”
“说的什么？什么叫下药了？好像我要把你妈给谋害了似的。”
“不是，我妈走的时候不这样啊！她不是咱大院里出了名的小辣椒吗？怎么这么温柔啊？这都不像她了！”
向爸微微叹了口气道：“说起来，我这几十年来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妈。明明最紧张最关心的人就是她，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我是以为两个人在一起过，有些话即使不用说得太明白她也应该是懂的。”
“所以，您在老家都跟我妈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就说这几十年的心意，还有我不能没有她。”
“你跟我妈说爱了？”
“我不知道爱是什么，但你妈这几十年来在我耳边吵吵闹闹的我早就习惯了，我跟她说我没想过跟别人一块儿，我就觉得这辈子她活着我就活，她死了我跟着一块儿去，少了她我真的会很不习惯。”
“嗯，然后她怎么说呢？”
“她哭着跟我说，她这辈子也只想跟我在一块儿。因为太想跟我在一块儿了，所以总害怕我随时就会被人给抢了去。这几十年里，这是她第一次跟我说这样的话。也是听了这些话，我才发现自己对她一直都有亏欠。那些我觉得两个人只要在一起日子久了，相互就能明白的话根本都不用说。也是到那时候，我才发现，有些话你如果不说，对方就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而你也可能再没机会说了。”
向爸说话的时候向天歌和泰阳就走在他的旁边。
泰阳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淡淡望了向天歌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向妈回来了，泰阳自然要安排她去看专家的事情。
因为有着熟人的引荐，所以整个看专家的过程都很顺利，只是到拿药环节的时候，对方专家忽然提出自己所开的这几种药虽然药效好，但是在国内根本就买不到，就算在国外，也是千金难求，一般人根本就买不到。
有了药方也有了解决方案，可最后最难的，居然难在没有药上。
泰阳拖了几个朋友去找，也打过很多通电话，却一直都在等消息。
本来最紧张自己这个病的向妈，却出奇的平静，每日照常笑对生活，甚至还宽慰向天歌和泰阳，没药就没药吧！只要她还好好活着一天，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就比什么都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