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一个“操”字的时候，张辛虚已经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大伙一窝蜂上去围住她，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怎么样？”
“都问啥？”
“那警察帅不？”
哈，哈……
“尼阻！哦呦歪？真够戳气呦，你们……”
没把话说下去的这人正是李辛儿，她是苏州人，平时说话一急就把苏州口音都说上了，有一点令人受不了的是，这样一个美女，说出的苏州话极为蹩脚。当然也不是没人听得懂，男生基本能听明白。刚才那个“尼阻”就是“恶心”，“戳气”就是“不爽”。刚开始那会，为了接近她，全班男生待在寝室苦练了整整一周的苏州话。
“喂，你们这些娘们有完没完？这不是什么选美面试好不好！尼阻呀！”说完这话的时候，但非有点后悔了，他是新闻系的，不过和第五雨他们几个住同一寝室就被拉来录口供了。自己是外班的，又插什么嘴，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这“棺材”很快就送了过来。
“操，哪个班的？姐姐们说事，你甭插嘴。”张辛虚嗓门最大了，几十双眼睛立马瞪着但非，让他恨不得有钻地术，钻入地下跳走为妙。
“辛虚，这点破事何必让你动怒呀。萨体事呀？”李辛儿出来帮忙说话，并挠了下头发。
“什么？”
“哦，萨体就是什么事。”
“操！”
“好啦，别闹了，还有正经事。下一位，哦，下一位进去录口供。阿拉不在吗？哦，是，我还忘记了，那家伙和我说了他请假的。”班长第五雨说道。话落，不知道哪个女生说了句，“肯定又是找婆娘去了”，引起一片大笑。
第五雨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嘭”的一声，门关上了，大伙靠在门上，墙壁上偷听。
姓名？
第五雨。
我是问原名。
第五雨！
哦，王警官，是这样的，他是叫这，我们班上的班长。王警官旁边坐着一个戴副大框眼镜的瘦小青年，是第五雨班的辅导员，叫凌伦勇，曾被人在后面叫成凌轮奸。
那他姓第？
不是，我姓第五。没等辅导员说话，他自己抢先回答。
天下还有这等姓氏。
是的，天下本有第一到第七姓的，现在只保留下了第五姓。等第五雨说完这话时，他才把头抬起来望了一眼王警官，他是生平和一名警察靠那么近的距离，眼前的警察却有点让他失望，身材矮小，整个脑袋冬瓜儿似的。他想起阿拉说过的一句话，江西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里的人都戳得要命。对于这个“戳”字，阿拉的解释有几个版本，大致是贬义，基本上和龌龊差不多。
第五雨，你11月16日那天上哪呢？
在学校上课，然后去图书馆借书。因为下午没课，和室友们打了场篮球……
好，我们看了你提供上来的书面材料，你说你上完一、二节课后，大概十点钟到图书馆借书碰到了失踪者，哦，就是你们的同学，郗微。
是的。
他又望了一眼王警官，接着说。
我十点进去借书，那时候她已经借好书了，正准备出来。我们还打了招呼。
那她当时有什么异常情况没有？
和平时一样，我们说话还笑着。
那天她穿什么衣服？
哦，是一件玫瑰印花的连身裙。她最爱穿连身裙呢。
王警官望了他一眼，说，你那么了解？你是她男……
不，没，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她在校没有男朋友。他的心开始不正常的跳动。
恩。这没男朋友，就排除了因感情纠葛而出走这一因素喽。呵，第五雨同学，非常感谢你提供的线索，从目前提供的情况上看，你是最后一个看见她的人。希望你们这些同学一有什么线索就提供给我们。好啦，你可以出去呢，记得叫下一位。
他就是最后一位呢。
对了，老师，警察叔叔，我们班上六十三个人，加上住在我们寝室的那个新闻系的，一共六十四个人，还差一个没有来录口供。
那他上哪啦？
不知道，他从11月16日那天起就没回来。
叫什么名字？
阴拉。
阴啦？
阴天的阴，拉住的拉。我们都喊他阿拉，不过不是上海的那个阿拉。
凌老师呀，怎么你们班上的学生的名字都这般有意思呀，什么张辛虚呀、第五雨呀、还有但是、但非的，对了，那两个姓“但”的是兄弟吗？
嘿嘿，不是，不同省的。凌伦勇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好像他夫人生了怪胎，全生了动物似的。
那么，那个叫阿拉的同学上哪呢，同学都不知道？
之前听他说要去旅游的。
旅游？哎，你们这些大学生可真会享福呀，四处游玩，你们不用上课？
要的。
那如何……哎，凌老师，现在的学生可不好管理呀，我们那会做学生的，哪里敢生有逃课的念头啊！
第五雨头一回听见警察说这种话。他爸年龄和王警官差不多，已经读过两次初三了，上课看见黑板就直掉眼泪，心里一心想着一会下课和哪个姑娘约会，于是二十岁的时候就做了第五雨他老爹。
不管怎样，一定要把他联系上，及时告诉我们，可以这样说，目前他是最大的嫌疑，如果他回来了，立马通知我。好了，第五雨同学，你可以出去了。
正准备出去，凌伦勇叫住了他。
“第五雨，你一会在教室等我一下。”
他点了点头，用袖子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江西的天气是变幻莫测的，它可以在几天是时间里经过春秋冬三个季节。这时候虽然是11月份了，办公室里仍然吹起了电风扇。
第五雨他们班上的同学走后，又来了一拨人。这几天，陆陆续续到办公室录口供的人有近一百号人，凡是郗微在校的时候接触过的人，哪怕只是和她说过一句话人也被拉去了录口供。但非说，真他妈的便宜那死胖子，每天能近那么多女色。我们都知道他所说的死胖子就是王警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