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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壶房那扇巨大的门重重关上了,我听到了上锁的声音。我尽量不去想腹内难忍的疼痛,试着从我所看到的事情中理出头绪。纳蒂亚和佐娅——两名暴风召唤者——玛尔,还有戴维,一名不会造成伤害的物料能力者。今天,纸片上是这样写的。可那是什么意思呢?

“我再问你一次,牧师。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朋友被抓了?他们为什么在流血?”

“这些不是你的朋友。他们计划把白色大教堂弄塌的阴谋败露了。”

“你在说什么啊?”

“你看到那个男孩今天的无礼举动了——”

“那就是问题所在吗?因为他没有在你面前发抖?”

“这次的事情是背叛谋逆!”他从长袍里掏出了一个小帆布包,把它递到了我的面前,小包在他的指间荡来荡去。我皱起了眉头。我在物料能力者的工作间里看到过类似这样的小包。它们用来装——

“爆破炸药,”大教长说,“是这个卑劣的物料能力者做的,用的材料是被你视为朋友的人收集来的。”

“所以说戴维制作了爆破炸药,这样做可以有上百个原因。”

“武器在白色大教堂中是禁止的。”

我扬起了一边的眉毛,看向了正指着玛尔和我的格里莎的来复枪。“那这些是什么?长柄勺吗?如果你要进行指控——”

“他们的计划被听到了。上前来,塔玛·柯-巴托。说出你发现的真相。”

塔玛深深一躬:“格里莎和那个追踪手计划给你下毒,然后把你带到地面上去。”

“我想要回到地面上去。”

“爆破炸药会用来确保后面没人尾随,”她继续说,“让山洞坍塌,把大教长和你的徒众压在下面。”

“几百个无辜的人?玛尔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他们中任何一个都不会。”连佐娅,那个刻薄的家伙,也不会。“而且这一点道理也没有。他们要怎么给我下毒呢?”

塔玛点点头,向珍娅和我们旁边的茶水点点头。

“那个茶我自己也喝,”珍娅厉声说,“里面没有加任何其他东西。”

“她是个老练的下毒者和骗子,”塔玛冷冷地回应道,“她以前背叛过你,投向了暗主。”

珍娅攥紧了她的披肩。我们都知道这一指控中含有实情。一阵我不愿感受到的怀疑刺痛了我。

“你信任她。”塔玛说。她的声音中有某种奇怪的东西。听起来她不太像是在进行控告,倒更像是发出命令。

“他们只等着攒够爆破炸药,”大教长说,“然后就要发动袭击,他们计划把你带到地面上去交给暗主。”

我摇了摇头:“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玛尔要把我交到暗主手里去吗?

“他被利用了,”图亚低声说,“他太想让你获得自由了,以至于他变成了他们的马前卒。”

我看了玛尔一眼。他的表情让我捉摸不透。我心头产生了一丝怀疑。我从来没有信任过佐娅,而我对纳蒂亚又真的了解多少呢?珍娅——珍娅在暗主那里受了很多苦,可是他们之间的联系根基深厚。我脖子上冒出了冷汗,我感觉到一阵恐慌,我思绪纷乱。

“阴谋套着阴谋,”大教长气冲冲地说,“你有一颗柔软的心,而这颗柔软的心却背叛了你。”

“不是的,”我说,“这些都是毫无道理的。”

“他们是间谍,是骗子!”

我用手指按住太阳穴,说道:“我的其他格里莎在哪里?”

“他们已经被控制起来了,直到可以对他们进行适当的讯问。”

“告诉我他们没有受到伤害。”

“看到她的关怀了吗,对那些恶意待她的人?”他向着牧师护卫们问道。他很享受这一切,我明白过来,他在等着这一刻。“这彰显了她的仁慈善良,她的宽宏大量。”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有的人受伤了,不过这些叛徒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只要你开口的话。”

警告意味很明显,而我也终于懂了。不管格里莎的阴谋是事实,还是那个牧师编造出来的托词,他一直在期盼的就是这样一个时刻,一个能将我彻底隔离的机会。不再可以和珍娅一起来壶房,不再能见缝插针地和戴维说上几句话。那个牧师要利用这个机会来把我与他们隔绝,与任何对我忠诚而非对他的事业忠诚的人隔绝。而我太弱小,无力阻止他。

可塔玛说的是事实吗?这些盟友真的是敌人吗?纳蒂亚耷拉着脑袋。佐娅下巴扬起,蓝色的眸子里闪着充满挑战意味的光芒。很容易相信她们两个或者其中一个可能会叛变,可能会去找暗主,抱着些许得到宽大处理的希望,要把我作为礼物献上。而戴维呢,他曾经帮我把项圈放到我的脖子上。

玛尔有没有可能被骗去协助他们背叛了我呢?他看起来并不害怕,也不担忧——他以前在科尔姆森准备做坏事,让我们两个都惹上麻烦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但我注意到他站得更直了。他抬头往上看,几乎是两眼朝天,仿佛在祈祷的样子。我知道,玛尔从来不是虔诚的信徒,他是在看那里的主烟道。

阴谋套着阴谋。戴维的紧张。塔玛的话语。你信任她。

“放了他们。”我命令道。

大教长摇了摇头,神情充满悲伤:“我们的圣者被那些自称爱她的人弄得虚弱。看看她多么弱不禁风,多么不堪一击。这是受他们的势力侵蚀而造成的。”几个牧师护卫点着头,我看到了他们眼睛里那古怪的狂热光芒。“她是一位圣者,但也是一个被情感操控的年轻姑娘。她不明白在这里起作用的是什么东西。”

“我明白,你的那一套行不通了,牧师。”

大教长给了我一个同情而宽厚的笑容。“你病了,圣阿丽娜,头脑糊涂了。你没有分清敌友。”

不出所料,我郁闷地想。我做了个深呼吸。到了要选择的时刻了。我必须相信某个人,而那个人不是大教长,这个背叛了自己的国王,然后又背叛了暗主的人,我知道,如果我的死可以为他所用,他会敲锣打鼓欢庆我的殉难。

“你放了他们,”我又说了一遍,“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他唇上闪过了一抹自鸣得意的笑容。在他的怜悯的背后,是一种优越感。我有多么虚弱,他一清二楚。我只好希望其他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会被护送回你的住处,这样你可以无人打扰地度过今天剩下的时光。”他说道,“仔细想想之前发生的事情,你就会做出合理的判断。今晚我们将一起祈祷,祈求能得到指引。”

为什么我怀疑“指引”指的是火鸟的位置,还有我手头可能掌握的关于尼古拉·兰佐夫的信息呢?

“那我要是拒绝呢?”我眼睛扫视着牧师护卫,说道,“你的士兵们会拿起武器来对抗他们的圣者吗?”

“你会一直受到保护,毫发无损,圣阿丽娜。”大教长说道,“不过我不能对这些被你称作朋友的人同样以礼相待。”

这是进一步的威胁。我细看护卫们的面孔,还有他们狂热的眼神。他们会杀害玛尔,弄死珍娅,把我锁进屋子,还觉得这些行为都十分正当。

我向后退了一小步。我知道大教长会把这个动作解读为虚弱的表现。“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吗,牧师?”

他不屑一顾地挥了挥手,流露出了不耐烦的情绪:“这儿让你想起家。”

我和玛尔短暂地目光相接。“到现在,你应该了解了,”我说,“孤儿是没有家的。”

我在袖子里抖动着手指。阴影窜到了壶房的墙壁上。这只是个小幌子,不过已经足够了。牧师护卫们大吃一惊,狂乱地挥动着来复枪,而他们的格里莎犯人也在震惊中抽身后退。玛尔没有犹豫。

“现在!”他喊道。他猛冲上前,从大教长手中一把夺过了爆破炸药。

图亚甩开双拳,两个牧师护卫手抓着胸口瘫倒在了地上。纳蒂亚和佐娅抬起了手,塔玛身子一转,她的斧子割断了她们手上的束缚。两个暴风召唤者双双举起手臂,屋内刮起了一阵疾风,地板上的木屑飞扬起来。

“抓住他们!”大教长大叫。护卫们立刻行动了起来。

玛尔将那包爆破炸药抛到了空中。纳蒂亚和佐娅将它送得更高,飞入了主烟道。

玛尔重重撞向了一个护卫。刚才肋骨断掉的样子一定是演出来的,因为他现在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一拳,一个肘击,一个牧师护卫倒下了。玛尔抓过那个人的手枪,向高处瞄准,瞄着主烟道内部,瞄着一片黑暗。

计划就是这样?这种情况下没有人可以射得中。

另一个护卫扑到了玛尔身上。玛尔转身摆脱了他,然后开了火。

先是片刻的寂静,悄无声息,仿佛悬在空中的寂静,接着,从我们上面很高的地方传来了一个声音,砰的一声,闷闷的。

轰鸣声向着我们传来,裹挟着煤灰和碎石的浓烟从上面的烟道中翻涌而来。

“纳蒂亚!”佐娅高呼,她被一个护卫缠住了。

纳蒂亚双臂划出一道弧线,浓烟悬浮着,翻滚着,像是被吸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快速转动的立柱形状。它旋转到了一边,渐渐失去形状,慢慢地散开,成了地上一堆无害的尘土碎石。

我模模糊糊地看着听着这一切——打斗,大教长狂怒的喊声,油突然起火了,蔓延到了远处的墙壁。

珍娅和我到厨房来只有一个原因:壁炉。不是为了取暖,或者获得任何舒适感,而是因为这些古老的壁炉都通向主烟道。而那条烟道是白色大教堂中唯一直接与地面关联的东西,直接与阳光关联。

“击倒他们!”大教长向他的牧师护卫们喊道,“他们想杀死我们的圣者!他们想杀死我们所有人!”

我每天都到这里来,希望厨子们也许会多开几个炉子,这样主烟道就会完全打开。借着珍娅的厚披肩,加上牧师护卫因为迷信而对她产生的恐惧,我在避开牧师护卫的情况下试过进行召唤。我屡试屡败,现在玛尔已经把主烟道炸开了。我能做的只有发出信号,祈祷光会作出回应。

我感觉到它了,在我上面很远的地方——那么微弱的响应,几乎连一声低吟都算不上。我感到恐慌。这距离太远了。我是在犯傻,才会抱有希望。

接着我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升起,伸展开来,如同一个慵懒地躺了太久的生物。它的肌肉因为长期不曾使用而松弛了,但它依然在那里,等候着。我发出了信号,光亮响应了,伴随着我咽喉处鹿角的力量和我手腕上鳞片的力量。它猛地来到了我身边,带着胜利的喜悦,急切万分。

我向着大教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欢欣鼓舞。“一个如此痴迷于圣火的人应该对烟雾更加注意一点儿的。”

光芒从我体内喷薄而出,一浪一浪,如同刺目的瀑布,它奔涌着充满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大教长近乎可笑的震惊面容。牧师护卫们慌忙举起双手,紧紧闭上眼睛来避开那炫目的光亮。

与光芒一起到来的是一阵轻松,几个月以来我第一次感到舒坦、完整。其实我真的害怕自己永远不会复原,害怕因为在和暗主的打斗中使用了米亚佐斯特,因为胆敢创造阴影士兵、侵犯与世界中心同寿之物,我的天赋就这样被没收。不过现在我好像可以感觉到我在恢复生命力,我的细胞也正在复苏。力量在我体内如涟漪般漾开,在我的骨骼中回荡。

大教长很快反应了过来。“把她救回来!”他高喊,“把她从叛徒手里救回来!”

一些护卫看起来迷惑不解,还有一些则惊恐万分,但有两个人执行了他的命令,他们向前跃出,举剑准备袭击纳蒂亚和佐娅。

我把我的力量聚成一把闪耀的镰刀,掌中感到了开天斩的力度。

随后玛尔一下子冲到了我面前。我差点来不及收回开天斩。没有用出去的力量猛烈地弹回到我身上,让我的心跳停顿了一下。

又有两个人上前,不过图亚和塔玛挡住了他们。戴维跑到了珍娅身边。纳蒂亚和佐娅把另一个护卫在空中抛来抛去。我看到外围的牧师护卫们举起了来复枪准备开火。

怒气在我体内游走,我努力克制着。不能更多了,我告诉自己,今天不能出更多人命了。我用力抛出开天斩,划出了一道冒火的弧线,先是把一张长桌完全劈开,然后当着牧师护卫们的面切入地面,在厨房的地板上开出了一条仿佛张着大口的黑暗深沟,根本无法知道这道沟渠有多深。

大教长的脸上写着恐惧——还有可能是敬畏的东西。护卫们跪了下来,片刻之后,那个牧师也跪了下来。有的人哭泣起来,嘴里吟诵着祷告词。厨房的门外有人在用拳头用力敲打,有人尖声叫着:“圣者!圣者!”

我很高兴他们在为我而呼喊,而不是为了大教长。我垂下了手,让光芒慢慢减弱。我不想让光离开。我看了看那些阵亡护卫的身躯,其中一个人的胡子上沾着木屑。我差点成了终结他生命的那个人。

我召唤来一小点光,让它在我周围形成一圈温暖的光晕。我必须小心些。这个力量在滋养着我,可我太长时间没有拥有过它了。我身体虚弱,很难维持住良好的状态,而且我还不清楚自己的极限。不过,我受大教长的控制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我也不可能再有一个像眼前这样的机会。

人们躺在地上,死的死,伤的伤,壶房的门外,还有一大群人在等着。我脑海中响起了尼古拉的声音:人们喜欢壮观的事物,这场秀还没有结束。

我走上前去,小心绕过我开出的深沟,在其中一个跪倒在地的护卫身前站定。

他比其他人要年轻——他的胡子才刚刚长出来,他口中喃喃念着祷告词,眼睛盯着地面。我从中不仅听到了我的名字,还听到了真正圣者的名字,它们串在一起,好像是一个单独的词。当我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时,他双眼一闭,泪水从他的脸颊上滚落下来。

“原谅我,”他说,“原谅我。”

“看着我。”我轻柔地说。

他勉强抬起头来。我用手捧着他的脸,如同母亲一般,尽管他比我还略年长一些。“你叫什么名字?”

“弗拉蒂姆……弗拉蒂姆·欧兹瓦尔。”

“质疑圣者是件好事,弗拉蒂姆。质疑其他普通人也是好事。”

他颤巍巍地点了点头,更多的泪水流了下来。

“我的士兵们都有我的标记,”我指的是日轮武士的纹身,“直到今天,你一直把自己和他们区别开来,把自己埋在书本和祈祷当中,而不是去倾听人民的声音。现在,你准备弄上我的标记了吗?”

“是的。”他狂热地说。

“你是否宣誓对我效忠,并且只对我效忠?”

“非常乐意!”他喊道,“宋·克罗洛娃!”太阳王后[1]。

我胃里翻江倒海。我有些厌恶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我就不能让他在什么东西上签个字吗?或者滴血发誓,或者向我做出一个真正坚定的承诺?然而我必须更坚强一些。这个男孩子和他的同伴曾举起了武器来对抗我。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而这就是圣者和苦难的语言,是他们所能理解的语言。

“解开上衣。”我命令道。现在我不是慈爱的母亲了,而是另外一种圣者——放出圣火的斗士。

他的手指在解扣子时有些笨拙,但他没有犹豫。他拉开衣服,露出了胸口的肌肤。我很累了,而且依然虚弱。我必须集中精神。我想要表明立场,而不是杀死他。

我感觉到了掌中的光。我将手掌按在他胸口光滑的肌肤上,微微用力。那股力量接触到他的皮肤,烧灼着他的皮肉,弗拉蒂姆抽搐了一下,但他没有叫出声。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一脸沉浸其中的神情。当我抽回手的时候,我的掌印留在了他身上,那烙印在他胸口颤动,鲜红一片。

“还不错,”我心中阴郁地想,“作为你残害他人肢体的第一次来说。”

我收回力量,为终于完成了而感到庆幸。

“好了。”

弗拉蒂姆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脸上绽开了安详愉悦的笑容。他有酒窝,我突然发现,他余生都将带有酒窝和一个丑陋的伤疤。

“谢谢您,宋·克罗洛娃。”

“起来吧。”我下令说。

他站了起来,低头朝向我,满面笑容,同时泪水仍然在不断涌出。

大教长动了动,好像要站起来。“待在那儿别动。”我厉声说,我的怒气又回来了,是他让我刚刚不得不在一个年轻人身上打下烙印的,是他让两个人倒在地上失去生命的,他们的鲜血从被丢弃的洋葱皮和胡萝卜皮上淌过,汇聚在一起。

我低头看着他。我真想取他性命,一劳永逸地摆脱他。可那样做是非常愚蠢的。我刚刚让几个士兵心生敬畏,可如果我杀害了大教长,谁知道可能会导致怎样的混乱啊?“不过你还是很想那么做”,我脑海中的一个声音说。为了在地下度过的这几个月,为了那些畏惧和恐吓,为了在地面之下牺牲的每一天,我本可以用这些时间去追捕火鸟,去想办法找暗主复仇。

他一定从我眼中读出了这些意图。

“圣阿丽娜,我只希望你能平安无事,希望你能再次完整而健康。”他有些发抖。

“那就当你的祷告词得到了响应吧。”这绝对是谎话。我最不可能选择用来描述自己的词就是“完整”或者“健康”。“牧师,”我说道,“你要给所有需要避难的人提供庇护,不仅仅是那些崇拜太阳圣者的人。”

他摇了摇头:“白色大教堂的安全——”

“如果不是让他们来这里,那就找别的地方。你去想办法。”

他屏住了一下呼吸。“当然可以。”

“而且不再会有儿童士兵。”

“如果信众愿意战斗——”

“你现在跪着,”我说,“我们可不是在协商。”

他的嘴唇抿紧了,不过片刻之后,他就点头表示同意了。

我环顾四周。“你们都是这些法令的见证者。”然后我转向一个护卫,说道,“把你的枪给我。”

他一秒钟也没有停顿就把枪递给了我。带着些许满足感,我看到大教长的眼睛睁大了,其中都是灰心丧气,不过我只是把武器交给了珍娅,然后又要了一把剑给戴维,尽管我知道他不怎么会用。佐娅和纳蒂亚都站成了准备召唤的姿势,而玛尔和双胞胎已经武装到位了。

“起来吧,”我对大教长说,“让我们和平共处。我们今天已经看过了一些奇迹。”

他站了起来,当我拥抱他的时候,我对他耳语道:“你会为我们的行动赐福,你也会服从我传达给你的命令。不然的话,我就把你砍成两半,把残肢碎片扔进黑幕喂涡克拉。明白了吗?”

他咽了一下口水,点了点头。

我需要时间来思考,可是我没有时间。我们必须打开门,向人们解释为什么有护卫阵亡,为什么会有爆炸。

“料理一下死者的后事吧,”我对一个牧师护卫说,“他们将与我们同在。他们……他们有家人吗?”

“我们就是他们的家人。”弗拉蒂姆说。

我向其他人发话:“把白色大教堂里所有的信众集中起来,带他们去主洞穴。我一个小时后会向他们讲话。弗拉蒂姆,我们一出壶房你就去把其他格里莎放了,带他们来我的居室。”

他用敬礼的姿态摸了一下胸口的烙印:“是,圣阿丽娜。”

我看了看玛尔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珍娅,给他清理一下。纳蒂亚——”

“交给我吧。”塔玛说,她已经把一块毛巾在盛满热水的烧锅里浸过,正拿着它轻轻擦拭纳蒂亚唇边的血迹。“对不住了啊。”我听到她这样说。

纳蒂亚微笑起来:“必须像模像样才行嘛。再说了,这个我会从你那儿讨回来的。”

“咱们走着瞧。”塔玛回应道。

我环顾了一下其他穿着破烂凯夫塔的格里莎。我们是无法组成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游行队伍了。“图亚、塔玛、玛尔,你们等会儿跟大教长一起走在我旁边,”我压低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信一些,还有……尊贵一些。”

“我有个问题——”佐娅开口说。

“我有大概一百个问题,不过这些问题得暂时放到一边。我可不想让外面的人群闹起事来,变成暴民。”我看着大教长。我感受到了一种阴暗的冲动:想要羞辱他,想让他在我面前爬行,为了他让我在地下度过的被压制的漫长日子。这真是丑陋而愚蠢的念头。那样也许能给我带来些许满足感,可那会让我付出什么代价呢?我做了个深呼吸,说道:“我希望其他人和牧师护卫穿插着排在一起。这是在展示我们的团结。”

我们在门前排好了队。大教长和我领头,牧师护卫和格里莎列队站在我们后面,阵亡者的尸体由他们的弟兄抬着。

“弗拉蒂姆,”我说,“开门。”

当弗拉蒂姆过去开锁的时候,玛尔站到了我身后。

“你怎么知道我能够进行召唤?”我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

他看了我一眼,唇边隐隐泛起一抹笑容:“我有信心。”

注释:

[1]原文为sun queen, "queen"一词在英语中可指“王后”,也可指“女王”,从牧师护卫的角度来说,应该是将主人公阿丽娜看作未来的女王而非王后,但由于“宋·克罗洛娃”在前文中都释为“太阳王后”,为避免混乱,这里仍沿用“太阳王后”,特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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