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风骨本就惦念着唐歆然的安危,听得李谏尘这么一说,想都没想就施展轻功冲着唐歆然离去的方向飞去。李谏尘无奈得看着叶风骨迅速消失的金色背影,提气追上去,与他并肩同行:“追到了唐歆然你打算说什么?”
“不让他去啊还能怎么说!”叶风骨翻个白眼。
“连理由也不解释一下?你不怕他再说你无理取闹?”李谏尘呵呵一笑,有意无意得说,“上次你俩闹崩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李!谏!尘!”叶风骨猛得停了下来,他站在树顶,身姿挺拔得宛如一棵松树,金色缎带束起的马尾在风中轻轻晃着,扫过背后的重剑,带出些看不见的剑气,“我告诉你那件事是为了让你带我来南疆,不是让你嘲笑我!”
叶风骨停得太突然,李谏尘来不及停下,差点一步冲出去几十尺。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他看着黄衣少年忽然沉下来的脸色,内心一片苦涩:“我跟你提起这件事也是想提醒你,唐歆然视任务如生命,他不会仅因你的一面之词就放弃。”
“别那么多废话。”叶风骨皱眉,“你来还是不来?你若不来我把他打晕拖回去便好。”
“我去。”李谏尘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
“那就赶紧追!”叶风骨得到回答,转身便走,留下李谏尘在背后心酸得叹息:风骨,为什么你的温柔都留给了唐歆然,分不得一丝给我……
朱卫霸走得很快。与来时慢慢悠悠得游山玩水不同,他像是要赶着回去通知什么信息,刚离开天策军营二里地,便带着一众护卫弃轿换装,匆匆忙忙改走小路。
唐歆然追了半柱香的时间,没见一丝人影,心头生疑,正欲顿下脚步观察情况,忽然感觉到腰后机关小猪不安的跳动。
有什么人来了!
唐歆然抽出弩机,身形闪动两下,迅速躲入一棵古树的树冠里,看着寂静的树林屏住了呼吸。
微风拂过耳畔,一只小蜘蛛轻飘飘得拉着蛛丝荡至眼前,唐歆然一怔,回头,弩机顶在一双白皙的锁骨间:“唐毒既然已经彻底翻脸,你来干什么?”
今天的云烟换下了那身具有鲜明五毒风格的缀满银饰的衣服,穿回那件成都二人重逢时老实巴交的月白短褂,却偏偏没有束发,乌黑光滑的长发从肩头滑下,挂在没有系紧的领部扣子上,生生带出些许慵懒的气息。看着唐歆然,他一双桃花眼眯起,丝毫不畏惧那架冷冰冰的弩机,反问:“小鸡仔既然已经救出了你,为什么要留在苗疆?”
唐歆然没打算理会云烟,继续问:“密信的秘密五毒既然已经知道,为何要纠缠?”
“因为这个南诏人~”云烟说着,一股血腥味袭来,树枝间荡出一条足有两指粗的蜘蛛丝,下面晃晃悠悠挂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待那人头飘近,唐歆然才突然发现这赫然正是刚从天策军营离开没多久的朱卫霸!
只见那肥圆的脑袋孤零零挂在蛛丝上,似是还不相信自己会这样丧生,双眼圆睁,七窍流血,舌头从口腔内长长得伸出,舌苔透着些紫黑,明明白白是中毒而亡。
“你!”唐歆然见状急火攻心,一手揪住云烟的衣领,另一只手挥着弩机就朝着那张脸甩去,“我还有话要问!”
“咔哒”一声,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副白骨,伸手拦住了弩机,黑黢黢的眼窝里透出些许寒气,不甚诡异。
唐歆然先是一惊,随后听得云烟淡然的话:“唐家堡堡主在南诏国手里,我就是为了这个来找你的。”
天一教刚从五仙教内部分裂而出时,为了生存曾与妄图在南疆做大的南诏国达成协议——两两联手,相得益彰。
最初,合作确实非常愉快。然而,经过漫长的发展,天一教野心愈发强大,教主甚至仗着自己有功之臣的身份屡屡违抗朝廷意愿。南诏国国王逐渐感觉到自己的王位岌岌可危,一筹莫展之际,朱卫霸进谏了一条一石二鸟之计。
所谓一石二鸟,石是唐门,鸟是五毒教和天一教。
南诏国表面上与天一教合作,设下空白密信的圈套等五毒教来钻,意图将五毒教彻底消灭;实则暗地里一边扣押残害唐门门众,并将罪名栽赃给天一教,一边不断拖延天策援军的发兵,只待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为了摸清天策军此次镇压的意图,我潜藏在军营附近,今日南诏使一来我便放了一只小蜘蛛在他身上。等他一离开大路就下了手。谁知他身上的秘密不比你的小多少。”云烟交代完前因后果,盘腿坐在树杈上,一只手撑着头看唐歆然:“南诏设下这么大的局,炮哥你要怎么办?”
“我懒得掺和你们的破事。”唐歆然瞥他一眼,拍拍屁股站起身,收起弩机,“本来唐门就是被无辜卷入的,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堡主所在,我连夜去救人便是。”
“可是炮哥,我想让你留下。”云烟仰头望他,第一次用了有些哀求的语气,“帮我这个忙。”
“呵!”唐歆然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得问,“凭什么?云烟,凭你给我下药、困在蜘蛛窟,我本应该一箭取你性命,你现在还妄想我能帮你?”
“不是帮我,是帮玖歌!”眼见唐歆然要走,云烟伸手揪住他的裤角,声线沉下去,目光暗下去:“一旦开战,莲坂为了胜利定会动用玖歌这个秘密武器。她只有十岁,我不想让她的双手沾满献血。唐歆然,就这一次,帮完我,我将人头双手奉上。”
听得玖歌的名字,唐歆然终于驻足。虽然对云烟厌恶至极,但他对玖歌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却是怜惜得紧。云烟这份心情与他想要护唐益安宁的想法又有什么不同?
念及此,他将弩机插在后腰,走过来冲着云烟的脸就是一拳:“云烟,这是为了玖歌。你的人头我不稀罕。”
云烟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身子一仰从树枝上摔下去,却被蛛丝缠住一只脚,晃晃悠悠得倒挂在林间,宽松的上衣垂下来,露出他腹间形状规则的肌肉,还有环绕着肚脐眼的一只巴掌大的蜘蛛纹身。
唐歆然紧跟着跳下来,看见那纹身眼神恍惚一下,带了手甲的右手挑起云烟挡脸的衣服,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献血涌上头顶,云烟只觉嗓子发紧,声音都有些异样:“擒贼先擒王,你帮我布下机关,我要击杀天一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