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是一个孤独的城市。无论你富有还是贫穷,幸福还是不幸,伟大还是平凡,孤独都弥漫在北京的空气中。无论你身置何处,只要你吸一口气,寂寞就会悄然沁入五脏六腑,如影相随。
在这个孤独的夜晚,我一个人瘫坐在沙发上。这已经是老公不知第几次骗我了。晚上十一点,我发短信问他在哪儿,他回复在跟小张吃饭。可今天早上我偶然看到了提着行李去出差的小张。于是,我愤怒地给他打电话,他不接。我不停地打,脑袋里开始出现各种幻象。半小时后,他回了电话。电话这边的我已经变成愤怒的狮子,我低吼着:“你干什么呢?怎么不接手机?”他很镇定地说:“手机设置成无声了,我没听见。”“你还跟小张吃饭呢?”“嗯!”
又是一个谎言。因为不是第一个,也注定不是最后一个。我在谎言中游离了一年多,已经开始对谎言免疫。我每次都从心急如焚到暴跳如雷,再到心灰意冷。我想起了妈妈对我的嘲笑:“这么久了,知道他骗你,但连那个小三儿是谁都不知道!”
的确可悲!我们在同一家五百强的大公司做事。我跟他在同一栋楼办公。我怀疑过很多女人,但近水楼台的我真看不清小三儿是谁。我怀疑过两个女人。第一个是杨靖。她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跟我老公在几年前一起出国待过五个月。之前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我们每个月都会和其他几个朋友一起吃饭聚会。他们回国后,我们继续在一起吃饭,但问题出现了。有一次饭后我的好朋友问我:“你看杨靖为什么跟你那么别扭啊?”
“没有吧?我没注意。”
“你看她吃饭时眼光都在回避你,也不跟你说话。你怎么惹她了?”
“她刚回国,这期间我们一点儿联系都没有,我怎么惹她啊!”
“那就不对了,她跟你那是干吗呢,瞧那鬼样子。”
当时,我一笑了之。回来后我也觉得不对劲儿,给她发了封邮件委婉地问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心虚,反正我的邮件如石沉大海。她比我老公大两岁,温柔贤淑,是我老公喜欢的类型。后来我们三个人的关系一直在尴尬中持续。只要见了面,她一定会露出她特有的别扭表情。难道杨靖是小三儿?她也有老公。大家都知道他们夫妻关系不好,那么她跟我老公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二个女人安妮,其实她更符合小三儿的条件。她年轻、漂亮、活泼,参加过“超女”比赛,排名还进了北京前十。锁定她,是因为我老公最近经常跟她在一起。一次他们被我同事看见,俩人一前一后,神情紧张地进入地下车库。见左右没人,一起上了车。又有一次,我和老公都在昆明。晚上12点多,她来电话好大声音地问:“你在哪里呢?”我急了:“这么晚了她打电话什么事?”老公说:“你别小心眼。她问我老板行程的事,她不是老板的秘书吗。”后来我慢慢发现,他骗我跟人吃饭,实际上多数都是跟安妮在一起。在持续的欺骗中,我对老公叶少平的信任逐渐土崩瓦解。小三儿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在我们的婚姻中出现了,我该怎么办?哭闹?没用!我没有确凿证据,这样只能让他更快地离开我。于是我还是选择了每天按时回家,用全部时间照顾女儿。我相信只要守着难得糊涂,不管他堕落到什么地步了,最后还是会回到我身边。这是我的最后一点希望,我相信跟我相处了十三年的这个男人,对我和家还是有责任感的。我在奢求这份责任感带给我的安全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叶少平感觉自己变成了追逐女人的困兽。其实,男人在女人面前的想法都很禽兽,只是有的在冠冕堂皇、富丽豪华、海誓山盟的感情包装下欺骗,有的就是赤裸裸的关于性的追求。叶少平之所以只能做困兽,是因为他终究不是野人,不能肆无忌惮地到处奔跑着猎食。
叶少平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困在哪里了。他有一个幸福的家,美丽漂亮的妻子。俩人的工作很不错,全是公司的中层。他们有两处房产,还有车。妻子温柔体贴,很照顾家。这一切在别人的眼中都是值得羡慕的。他们每天成双入对地上下班,平稳地过着日子。突然有一天,少平感觉自己不对了。他厌烦了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像动物园中的一头雄狮,他开始加快自己来回踱着的脚步,牙齿露出野性的寒光,眼光透过一层层围墙和铁丝网穿透了面前的狭小空间。他突然觉得史无前例的孤独感深深毒化了他的全身。工作的时候孤独,回家后他更孤独。他的内心开始了从未有过的渴望,不惜一切代价去改变。于是,他真的变了。他开始跟妻子玩谎言游戏,开始跟身边女人玩暧昧游戏。他游离在担心谎言,担心爱情,渴望性的复杂状态中。这让他每天早晨醒来时,觉得生活从来没有过的刺激和新鲜。
快下班时,少平的MSN上晓峰的信息开始闪烁。
“晚上看电影去。”
“哦。好吧。那要早点过去排队买票吧?”
“那早点走吧!5点多走。”
“不行,老板还在呢,不太好。”
“那别去了,改天吧!”
“走!5点30准时。”
少平接着就点开了妻子的MSN。
“晚上我和Paul要跟供应商一起吃饭。”
“哦,Paul,那个胖老外么?”
“对!”
“好吧,那我先回家了。”
“嗯,注意安全。”
5点30分,少平和晓峰准时坐在车里离开了公司。少平用手轻轻抚摸着晓峰的大腿。晓峰嗔笑,拍了下他:“讨厌你!”“我的什么都讨厌吗?”少平严肃地问。他长得不算英俊,但很干净,气质很稳重,精明强干,的确有迷人的地方。“是啊,什么都讨厌!”晓峰拉起了少平的手紧紧地握住。
电影看到一半,妻子的短信来了:“我问了Paul,他说没跟你在一起啊。”
“他临时有事情,去和女朋友玩去了。”
“哦!好的。早点儿回来。”
少平刚把手机放在兜里,手又被晓峰抓了起来。“好好看!”晓峰对他意味深长地笑。她笑起来十分孩子气,美丽而诱人,让少平很迷恋。少平轻轻地靠过去,亲了她的长发一下。同时把手放到兜里,按了手机的关机键。
他准备好好享受今天晚上,享受视觉盛宴,然后再享受性的盛宴,享受他认为作为一个男人在三十而立的时候应该享受到的一切。
晚上12点,我坐在我的床上,曾跟少平翻云覆雨的床上,我们创造了一个生命的床上,我们相濡以沫的床上。旁边的枕头空着,只剩下我。窗外的黑暗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开,里面有东西在沸腾,温度越来越高。我感觉自己像一根拉了太久的橡皮筋,轻轻一弹就会断掉。我迫切地想知道现在他的身边躺着怎样的女人,他的心情是怎样的愉悦。是杨靖,是安妮,还是别人?她的名字叫什么?我趴在被上痛哭,气愤地走过去拿出结婚证。我想等少平回来的时候摔在他脸上,跟他说离婚。我不愿意再忍受这样的欺骗生活。门响了,他走进来。我擦干眼泪,看着他一声不响地躺到我旁边。我轻轻推他。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验证他是不是刚跟别的女人上了床。我说:“少平我要!”他说:“好累,咱们睡吧。”我说:“你是不是跟别的女人刚干完,没力气了?”他翻了个身说:“神经病。”
我来劲了:“少平,你说是不是!”我刚想拿出结婚证摔在他脸上,他突然翻身跃起压住了我。从头到脚,我感觉呼吸困难。我没力气反抗,此刻我只觉得这一切有点脏。他机械地索取着,我感觉像小学生抄字帖一样。我像死鱼一样,没有一点儿反馈。我的眼光飘向窗外。不幸的性都是婚姻破裂的开始,只有破裂的婚姻才能产生不幸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