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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在充满阳光的床上等你

正当我对抗着老公和不知道的小三儿时,突然有一个男人冒冒失失,不带任何风花雪月地直截了当地闯入了我的生活,改变了整个事情的格局和发展方向。

他是我们公司做销售的客户经理。他们部门跟我们不在同一层,起先我并不认识他。我们的相识是在公司sales大会上。那时,我刚从总公司调到新的子公司,老板想要借销售大会之机让大家认识我,所以委托我代表她做一次主题汇报。那次大会,各大区销售总经理和公司的部分高层都在场。首次亮相对我非常重要。我为这次汇报准备了很久,多次修改ppt,在阐述中揉进了自己创新的概念。我坐在台下紧张地等待着。轮到我上场了,在潦草的掌声中我走上了台。看着台下的sales,陌生的面孔,我吐了一口气。我深知机会珍贵。开场白是一个幽默风趣的比喻,台下掌声雷动。人们开始对我刮目相看。开头不错,我却丝毫不敢怠慢。我翻着ppt,继续着自己关于供货准备的讲解,从容自若,思路清晰,妙语连珠,引人入胜。最后,我即兴做了一首诗,成功了!会后庆功宴,所有跟我碰杯的人第一句总要说“Hi,Shirly,你讲得太好了!干杯!”

就是那个庆功宴,我坐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问桌旁的销售:“各位专区总经理最近对供货情况还满意吗?”一桌子人都没理我。他突然扭过头来对我说:“hi,你刚才讲的真好。你这样问他们,他们不好回答,别问了,没用。”他好意地打圆场缓解了席间气氛。我跟他聊了起来。他叫陈宇,也是销售,负责公司几个重要的客户。他们很快要从楼上搬下来跟我同一层了。刚开始时,我觉得他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真希望我的想法永远都停在那一刻。但是,人生就是滚滚向前的车轮,永远都没有回头路可走,即使走回去,也不再是原来的地方。

那段时间我被少平折磨,精神状态不佳,老板安排我去上海出差,让我趁机出去散散心。那次出差的事正是陈宇的工作范围。研讨会我又坐在他的身边。休息时,他悄悄对我说西瓜是非常好的东西,他拿一块让我吃,我说不喜欢。后来又让我喝咖啡,我还说不喜欢。说也怪,后来这两样东西莫名其妙成为我最喜欢的东西,可能是因为他喜欢的缘故吧。

会议快结束时,他强夺过我的笔记本,说:“你什么都不喜欢,好有个性,我给你签个名吧?”于是他在我的笔记本后面最后一页签上了他的名字。

晚上我们去黄浦江上吃船宴。我和陈宇第二次坐在一桌吃饭。黄浦江的夜晚,灯红酒绿,月影婆娑,看起来很有老上海的味道。他举起酒杯对我说:“来!我们干一杯!我最喜欢南方人,尤其个子长得像你这么高的南方人。”我有点醉了。坦白地说,我跟少平结婚后,很久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话了。我眯着眼睛说:“别逗了,个子高的南方人不是一抓一大把吗。”但我还是跟他干杯了。后来的事情记不大清了,大家都喝多了,酒杯扔了一船,醉醺醺地坐上回酒店的巴士。我隐隐有些困意,他也坐在我前面不说话。车外,黄浦江边灯火阑珊;车内,他的头发,模糊不清。少平的行为使我太久没有安全感,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他的背影让我好踏实。

晚上我的同屋小柔没有跟我在一起,她短信说在同学那里玩得太晚不回来了。我一个人趴在床上看《越狱》,这时我的手机短信响起来,是陈宇的。“睡了吗?我去你房间聊聊天吧?”“太晚了,睡了。”“哦。好吧。”

我心想这人真open,大晚上要进女人房间?还是我out了?过了一会儿我的门铃响起,我心里骂着:真是一个烂人。我悄悄地踮着脚挪到门旁,看到是他,又悄悄挪回床上,任凭门铃响了一会儿,不理他。之后手机响了起来,不接。最后他的短信又来了:“真睡了啊,那就睡吧。”

第二天,我在酒店大堂一边结账,一边等朋友去逛街。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陈宇走了过来。他坐在我旁边的扶手上说:“昨天晚上睡那么早啊?今天我陪你去逛街吧?”我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不用不用,我不爱跟男的逛街,麻烦死了。”他笑着走了。那一刻我觉得他的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回北京后发现我化妆品丢在酒店,于是给他短信,让他帮我拿回来。

“放心,我帮你拿。昨天晚上你跟你老公做坏事了吧?”

我拿着手机想了一会儿,没理他。没想到我们彼此之间还不熟,这人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个流氓。顿时,反感充满我全身。接着,他的短信又来了,一个接一个。因为是同事,毕竟以后也要有一些业务来往的关系,所以有的短信我有选择性地回复一下。就这样,他和我的短信交流不知不觉地开始了。我们通过短信开始熟稔,他的短信从来都是暧昧的。

“昨天又失眠了。”

“我也没睡好,可能因为工作太累了。”

“主要是因为我不在。”

“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

“好,像你这样的吗?你昨天穿的裙子挺漂亮的。我没车、没房子、没钱,你给我介绍什么样的女朋友?”

……

“西安好热,我的手好热,身体也好热。”

“那你温暖一下街上的大爷、大妈吧!”

“等着我回去烫你。”

……

短信来往一段时间后,他开始约我。

“明天晚上看电影去。”

我沉默了一会儿。那个时候,我刚好被老公的欺骗弄得烦死了。不知道为何,我把“不去”很快地删除,改成了“好吧”。

第二天早上我特别打扮了一番,看着镜子,心里想着这样的容颜,什么时候不再年轻。

我正在愣神,老公走过来说:“我晚上不回家。”

“好。”我回头看着他,感觉自己在他眼中已是透明的。

我兴高采烈地上了班,等到下午。陈宇的MSN闪了起来。

“晚上一起看电影啊。”

“嗯,我记得呢。”

“看完电影干什么?”

“你不许胡作非为,否则把你剁了!”

“剁了不行,我还要用呢。”

“我们两个是平行线,永远都没法交集的。”

陈宇的MSN沉默了一会儿又闪了起来。

“其实,我是想跟你说,今天我身体不是很舒服,要不我们还是取消吧。”

“好的。那不去了。”生平第一次被放鸽子,我心里很不开心,但是还咬牙坚持着自己的骄傲。

下班了,我走出办公室,不知为什么心里很难过,我给他发了条短信:“我想跟你说,谢谢,对不起,再见!”这是我的第一条跟他分手的短信。

他很快回了:“好的,好好过日子。”

这个该死的、骄傲的水瓶座男人!我没回家,老公不在家,我心里难受。这时,我的大学同学阿品打来电话,问我有事没有。我说“没事,不,有事,你赶紧过来陪我!”

我跟老公认识十三年,刚上大学就被他book。大学时,有个男孩拼命追我,为我发下毒誓,等我十五年。这个男孩追得很偏执,在我们学校成了有名的“偏执客”事件。而阿品是他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好朋友。他是我和那个男孩唯一的联系。开始的时候阿品被他折磨得不行,向我投诉,让我救他。我说我怎么救你啊,我还一堆事呢。于是,我也把阿品当垃圾桶,把不高兴统统倒给他。后来,我发现每个人都在不同的关系中有一个合适的位置。阿品就是特别适合做垃圾桶的朋友。他耐心地陪着你,让你喋喋不休地发泄,直到你确认把所有的不快都倒给他了,一身轻松地挥手跟他再见。我常常夸他有心理医生的潜质。他说:“你们害我还不够,还想让更多的人害我!”他跟我同岁,现在还没结婚,女朋友处了不少,就是没有大团圆的结局。

阿品打车赶来,我正在广场傻坐着。我们吃饭的时候,我忍不住又给陈宇发了短信。

“陈宇,这是我第一次这么伤心。”

发了之后被阿品抢走了手机,手机屏幕上恰好出现陈宇的短信:

“能告诉我为什么伤心吗?”

阿品看见短信,疑惑地看着我问:“婚外恋?”

我突然趴在桌子上哭起来,这段时间叶少平给我的委屈,却被陈宇这次放鸽子释放了。我真的说不清是因为少平,还是因为陈宇。说不清楚自己的状态,只是觉得自己很失败。

还好阿品迅速恢复到垃圾桶的角色,他不再追问,开始陪我喝酒。酒喝了很多,我们去游戏厅打鼓。我打得非常high,把鼓皮都要打破了。很晚,陈宇的短信又来了。

“现在可以给你打一个电话吗?”

“不行,不用,再不用联系了。”

“我不是好人,但也不是特别坏,你好好过日子吧。”

阿品陪我打鼓累个半死,看到我又看手机,抢过来关掉。他嘟囔着说:“你懂不懂行规,跟心理医生在一起的时候,需要关机的。”我任他关掉了手机,觉得世界突然间安静了。借着酒劲,我忘记了我被老公欺骗、被陈宇“放鸽子”。我觉得这个世界只有我,还有我的亲爱的垃圾桶阿品。我们两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仿佛坐在碧草连天的河岸边上,与世隔绝,没有世俗的忧伤。

第二天早上醒来,头好晕,打开手机,没有陈宇的短信。我心里对自己说,你这个被人欺骗的孤独女人,这样流氓的一个人,居然还为他伤心?

我上班了,看到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我咬了下嘴唇坐下打开笔记本开始认真工作。从今天起我要彻底结束这段很荒唐的暧昧情绪,这是我分手后的第一次发誓。

在一个公司里面工作,我没办法跟陈宇彻底断绝来往。我们在业务上是有交集的。因为他是我们team需要支持的销售。他负责的客户是公司的大客户,他有一定的话语权。我负责供货,可以说我也能帮上他一些忙。在工作上,我们互相都有利用的价值。

陈宇是公司里面的老员工,在公司里面混了七年多。我是刚刚调来的新人,从经验方面,他能帮我分析一些事情的做法。尽管我俩结束了暧昧,但在很多事情上他还常常指点我。他喜欢在工作上结交对他有利的人。我的位置虽然不高,还是一个新人,但是我的背景很强大。我是被女老板挖过来的。女老板的power很大,整个后系统、供应、生产、商务等都由她负责。因此,我想他是把我列入了他要结交人的list。没过多久,随着互助互益的工作慢慢发展,陈宇暧昧的短信又开始了。

“晚上请你看电影去吧!”

“不去,你又忽悠我。”

……

“我要出差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不去,我要在家陪女儿。”

“走吧,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

……

“我搬家了,自己搬了一个屋子住。你来我家看看吧!”

“不去!跟我没关系。”

“我坐在充满阳光的床上等你,却知道你不会来。”

其实我非常怀疑自己是否防守过,但对于这个男人,我认为在这样的时期,这样的自己是非常需要的。我像一个很久没有洗澡的人,浑身都是泥巴,即使遇到一个臭水沟也跳进去了。这个男人是怎样的,对这个时期的我来说,好像没那么重要。我只需要是液体的水,能洗洗身上再也看不下去的泥巴。可以说,他对我就是赤裸裸的性的需要,而我对他也同样是赤裸裸的心理需要。我需要暧昧,需要有人关心我,问我在做什么。需要有人对我说,他想要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恋爱了!跟这样一个这样流氓,这样一个没有信用、背景不清楚、为人也不清楚的男人。

我和陈宇在感情上很纠结。我忍受他的暧昧短信,没再理他。但是,在工作中,他却执着地变成了我的老师。他带我这个新人慢慢地进入了工作状态。我知道了这公司还有一个很复杂的背景:前任CEO带着他的管理团队在战略上犯了错误,让公司损失了很多钱。因此董事会换来新上任的CEO,把原来的管理团队降级使用,这是一次典型的“政变”。打天下的一千元老,逼走了几个,剩下了几个全部降了级。降级的人中,有一个叫老叶的VP特别厉害,他曾经叱咤风云到公司的二把手位置,在CEO下面呼风唤雨,说一不二。在管理阶层跟董事长合影的时候,他就站在董事长的最左边。我听到陈宇跟我说起老叶的过去时,吓了一跳。老叶正是我现在女老板的下属,原来他是被降级使用的。他怎么能够忍受呢?难怪老板跟我聊天的时候说瞧不起他。他肯定也瞧不起女老板,没有给她足够的尊重。以他那样的身份和能力,那是很可能发生的事。陈宇让我明白了我的女老板和老叶的故事。这件事对我未来的发展,大有裨益。

不知道是因为工作上他需要结交我这个朋友,才在感情上跟我玩暧昧;还是因为感情上我们有了一些交往,工作上他才愿意当我的老师。总之,我们的关系变得特别奇怪,在工作上是良师益友,在感情上若即若离。感情的事,有时候会影响到工作的态度;工作的帮助,有时候也会影响到感情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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