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王心如刀割,“你放心,我会的,我答应你!”
赵宣琳笑了,“王爷,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自己托在一个贫寒之家,过平淡的日子,嫁汉吃饭,生儿育女的……这辈子,这个黄金的枷锁,我背得太累了,太累了……王爷,如果有来生,咱们……咱们不要再遇见吧……”说着说着剧烈的咳嗽就再也没能停住,直咳得幽王天青色的袍子上全是触目惊心的鲜血。
大夫、太医都围了上来,幽王木然地被下人拉了开来,木然着任由下人给他擦试着袍子,木然地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气息渐无,芳魂远去……
隐隐约约哪里有音乐响起,有道是;开到荼蘼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
坤宁宫中,气氛异常的紧张,宫女们太监们都小心翼翼地服侍着,生怕自己的一点声响惹怒了皇后娘娘,招来杀身之祸。
皇后的贴身宫女送上香茶,皇后韩丽芸接了过去,喝了一口,问道,“皇上今儿又留宿在哪了?”
贴身宫女小心地答道,“皇上今日留宿在了韵贵嫔那了。”
“哦,皇上倒是挺长情的,今儿是第五天了吧?”韩丽芸冷冷地问道。
那贴身宫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总不能随着皇后说皇上的不是吧,只能沉默以对了。
韩丽芸紧接着又问道,“新进宫的那个安贵人怎么样?”
那贴身宫女赶紧答道,“回娘娘的话,那安贵人看上去倒是挺安分的,也不多话,也不像其他的小主那样争宠。”
“哦,看来也是个聪明孩子,莘菲,这是你的小姑子呢,我得好好帮你找看着。”韩丽芸自言自语道,转身又吩咐那贴身宫女,“哪天得空你叫她来,让本宫看看。”韩丽芸嘴角含着笑意说道。
贴身宫女低声应了。
这一日,众宫妃和小主在坤宁宫齐聚,给皇后娘娘请安。
赵宣洵的后宫其实人数并不是最多,除了皇后韩丽芸,四妃中就只有淑妃和贤妃,淑妃有一子乃二皇子,自小聪颖;贤妃有一女,是为和月公主;端妃早年因生产而死,只留下一个大皇子,还空留一妃的位置,下面就只有最近比较得宠的韵贵嫔,韵贵嫔也有一女,为静月公主;其余的贵人、婕妤、美人、才人等也就不提了。
皇后韩丽芸虽没有子嗣,但是其父兄还掌握着大昊王朝的一半的兵权,因此皇后之为也是岿然不动。
皇后韩丽芸穿着广袖密襟的紫金百凤礼服正襟危坐于凤座之上,袖口与衣领微露一带金红绢质中衣的滚边,杏黄金缕月华长裙卓然生色,雪白素锦底杏黄牡丹花纹的锦绫披帛宁静流泻于地,愈加衬得她仪态高贵端庄。
各妃嫔按身份位次坐了,宫女们给上了茶,韩丽芸才开口问道,“哪位是新进的安贵人?”
皇后语音一落,众人便都朝堂上看去。
一个身着樱桃红绣栀子花蝶苏缎旗装的女子低着头盈盈站起,她梳着精巧的发髻,发间不用金饰,只以碧玺花朵零星点缀,髻上斜两枝雪色流珠发簪,卷起的鬓边嵌着一粒一粒莹莹的紫瑛珠子。待到走得近了,才看出她的衣裙上绣着一小朵一小朵浅绯的栀子花瓣,伴着银线湖蓝浅翠的蝴蝶,精绣繁巧轻灵如生,仿佛呵口气,便会是花枝展天地,春蝶翻飞于衣裾之上。
韩丽芸含笑点头,“果然是个安如蝴蝶,淡如栀子的美人!”
那安贵人盈盈一拜,“士芳蒲柳之姿,怎敢与娘娘及各妃的国色芳华相比,娘娘缪赞了。”
“嗯,本宫与你的大嫂静言郡主也是多年至交了,你就当是本宫的妹妹了,来人啊,把本宫送给安贵人的东西拿过来。”韩丽芸说道。
堂上坐着的各妃嫔顿时各种表情齐现,有鄙夷的,有了然的,有艳羡的……倒是那安贵人,不急不躁,安稳妥贴,“谢娘娘赏赐!士芳的大嫂再三嘱咐过士芳,娘娘乃天人之姿,士芳当跟着娘娘好好学着。”
“小嘴儿真真是会说话的,像你大嫂!”韩丽芸的话听着是夸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周士芳听来却有小小的不安之感。
周士芳不敢拿大,回自己的寝宫之后,就带着丫头将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分成了几份,几个位份高的、得宠的都一一送了一份过去,这才安心下来。
不过几日的时间,就有内廷太监来报与韩丽芸,韵贵嫔于昨夜在太液池边戏水,不慎落水,溺水而亡,肚中还有一个月余的身孕。
韩丽芸正在擎着一把银质的尖嘴壶给自己宫中的一株五叶铃兰浇水呢,听得太监的奏报,冷笑道,“倒是个没福的,戏水?把自己也赔了进去吧。”说罢将手中的壶里的水尽数浇在那铃兰上,只一会功夫,眼见着那铃兰便枯萎下去。丢开那壶,韩丽芸拿了宫女滴过的帕子,擦了擦手,随后扔在那铃兰上,“这个,也扔了出去吧!”
后宫之中,别的没有,美人最多。周士芳牢牢记住了自己进宫前,莘菲对她的再三叮嘱,一定要守拙,低调,少出头露面的。于是,这个安贵人,很是得皇后娘娘的青眼,却也不会因为有皇后的照拂而特别的盛气凌人,反而更加恭顺,实在是当得皇上赐的这个“安”字。
因为安静温顺低调,还有师从于莘菲的那一手制茶的功夫,赵宣洵对她也颇为的另眼相看,并不见得有多得宠,有多常去侍寝,不过就是给皇上泡泡茶,陪着皇上静静地坐一会子罢了。
所以,周士芳在宫中的日子倒也不难过,平静地看着后宫之中一个又一个圣眷正隆的美人以各种方式死去、被贬、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