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完村上的竞选，牛二回家睡不好觉了。
用老村长的话说：这是次计划外的选举。因了镇长到村子里检查工作引起的……本来，老村长想个别谈谈话指定个人算了。没料想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村子，是以“争当镇长恩人”的风言风语传播的。
老村长于是规定了比较苛刻的条件选举，申请竞争的人还是很多。
人们没明说机遇、可遇不可求这样的话。但明摆着，就是这么个意思：为镇长他老人家办事，荣幸。
老村长重申了一遍被选举人条件。
一是要绝对自愿；
二是年满十八岁、男性；
这第三条可是硬条件，得有驾驶证。
下边的汉子们闹闹着嚷，说他们大老爷们全是驾驶员，驾驶女人嘛。孩子都挺老大了嘛，没驾驶执照还不被抓进去了。
老村长使劲咳了一声。选定的人明早就得到镇上报到，如此稀里哗啦的怎么行？他的手在桌子上空升起来了……计划内选举时也经常用这招。
桌子威严地响了一声。
下边果然静了一会儿。其实，老村长心里早有目标了，他这时便索性抛出了更为苛刻的条件：得是独身。
这牛家村穷归穷，但村子里不乏见过世面的人。所以，没待村长的话音落地，人群里就回应出了“歧视条件嘛”这样的话。本来，老村长还有“原则性强”的条件，可见到这个阵势，便顺应了民意，说那好，这条咱不算了。
底下的哄声和掌声响了一阵儿。
按照大家认可的条件淘汰了一些，剩下的还有十来位。接下来进行竞选演讲。
他们上前边来，大抵三二句话了事：
我自愿为镇长办事。因为我一直想开个小卖店，办不下来手续，以后求镇长帮个忙。
我当然自愿为镇长效劳了，我妹今年快毕业了，看镇长能不能帮忙找个工作。
………
村里人实在。
反正都说想请镇长帮忙，该帮不该帮的忙都有。
要说，老村长最看重的其实还是独身这一条。
这是因为，人到镇上去了，没有老婆孩子拖后腿呵。符合这个条件的不多。他眼睛瞄瞄牛家的二小子，牛二明白了村长的意思。
这小子语迟，脸憋通红站起来了，说：我，申请，愿为镇长办事，我独身，没人拖后腿。就想求镇长以后让俺挣点钱，娶个女人。
老村长明知故问：牛二，你多大了？
那头低头回一句：三十了。
老村长的声音大了起来，扬起头说，牛二这么大了还没尝过女人哩，你们晚上睡觉抱个老婆，牛二抱什么？枕头！这样的人不该照顾吗？
会场静下来了。
村长因势利导，说，这样吧，这次选举本来就是计划外的。所以呢，我们就来个民主集中制，但不是我这个村长来集中，我跟镇长汇报，他最后定。
这话没漏洞，众人听罢也就散去了。
老村长使眼色留下了牛二，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
第二天一大早，牛二背了行李来到村长家。
牛二睡不安生，一宿净是作梦。早上起来时候眼皮有点肿。
老村长拍拍他的肩，重申了坚持原则的重要性，说完，让牛二重复了一遍该说的话。
牛二说了。
X年X月X日X时，我开了镇长的车，行至牛家村附近撞死了人。
老村长瞅牛二。
牛二又说：我对我说的话负法律责任。
老村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牛二的老父亲也来了，一再感谢说，村长你积德呵，积德。
老村长说，赔付的事全由镇长自己承担。你家牛二多说蹲半年就出来了。
牛二和他父亲一起向老村长哈腰。
正逢上春天。
春天才有的风拂在牛二脸上痒痒的真好受。想到不久以后身边就有女人了，牛二笑着大步向前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