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弟子延石阶继续前行,行了百十步,转过一处山壁。眼前现出一座气派的门庭,门前两列着十几名男女弟子。见他们归来,皆笑迎上来。他们入得门庭,步入正厅,里面隐隐有木鱼声传出。
为首的男弟子不敢擅入,轻声问道:“回禀掌门一声,我们回来了。”门外侍立的弟子进入内厅,不一会木鱼声止,又过了一会儿,出来一名年轻俏丽的女弟子,立于门内叫道:“你们几个进来吧。”他们恭身道是声,细步而入。向那名女弟子齐声道:“静恬师姐,师尊可曾用过午膳?”静恬微笑道:“你们立此大功,师尊自会用膳的。”说着,引着众人转至一处偏房,房门半掩,里面一名女尼正背对众人坐于蒲团之上,正是峨眉掌门慧逸师太。
众弟子参见毕,慧逸沉声道:“我佛慈悲,化解此番劫难,你们下去休息一下吧,静幽静贞留下。”众人齐道一声是,各自退去。
慧逸师太道:“那三人还那么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男弟子静幽道:“回禀恩师,这三人里倒有一个气焰有所收敛,其余二人却极为不服。弟子把那三人囚于石室之内,他们兵器在此。”慧逸低声道声佛号,道:“如此甚好。”说着,缓缓站起身。
突然门外跑进一个年轻女弟子,连声道:“飞扬师姐到了。”静恬一听,忙道:“她来得倒真快。”慧逸师太转过身,微笑道:“静恬你去迎接一下,走了这么远的路,让她先休息休息。”静恬笑道:“是。”便听门外叫了声师父,黄飞扬拜倒在地,道:“弟子又不是客人,怎敢劳师姐亲迎?弟子接到消息,飞马赶来,纵使再辛苦,也自当拜见师父,又如何敢休息?”
慧逸师太细细地打量着她,微笑道:“起来吧。”静恬忙跳过去,扶黄飞扬起来,佯嗔道:“就你嘴甜,倒显得我们笨嘴拙腮的了。”黄飞扬斜瞪了她一眼,看向师父,道:“我听师妹们说,已经拿下了那三个狂妄贼子?”慧逸迈步出来,静恬笑道:“这还用说?也不细打听便敢到峨眉来撒野,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慧逸师太转回身笑道:“你们一见面,便又得意忘形了。我们修行之人,应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岂可如此醉心于方外俗物?”
黄飞扬连声道:“师父莫怪,弟子原是俗家弟子,是我这个俗家弟子一时带坏了师姐。”师徒寒暄一番,静恬早已经吩咐人送来了午膳,皆是些清淡素食。待慧逸师太用膳毕,静恬道:“不知蕾儿师妹可曾好转了,咱们还是去看看吧。”慧逸师太点头道:“好吧。”
说着,众人随慧逸师太来至后首一处静室。此处幽静异常,窗外奇花异卉,阵阵清香随风而至,枝头百灵黄莺,歌声婉转清心。黄飞扬等随着师父进去后,便见竹榻上卧着个女子。双目紧闭,气息微弱,眉头深锁,似梦非梦。
这名女子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只是脸色苍白,显然是受了伤。慧逸师太于竹榻旁坐了下来,看着那名女子的神色,过了半晌叹了口气,道:“已经五天了,依然是这个样子。”黄飞扬以前只听说过,峨眉山东四十里有一个镇子,镇上有一家姓俞的乡绅,那便是慧逸师太出家之前的兄长。俞员外年四十五岁才得一女,自是疼爱有加,闺名蕾儿,便是这个躺在竹榻上的女孩子了。只是不知这俞蕾为何会受了伤,又为何让师父如临大敌,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了。
黄飞扬正想出言安慰师父一番,便见静贤风风火火地进了房,面色焦急,似有要事。看到黄飞扬到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慧逸师太转回首,道:“又出了什么事?”静贤垂首道:“回禀师父,山下又来了三个年轻侠客,已经与师姐们动起了手。因为人手不足,险些阻挡不住,多亏了杭州杨前辈门下三位高徒出手相助,才一时未分高下。后来弟子才得知,他们六人竟然相识,弟子想此中关系重大,特来请师父定夺。”
慧逸师太沉吟道:“莫非这三个人才是来峨眉山找麻烦的?”黄飞扬接道:“如果真是,来得正好,待弟子与师姐们一同擒了来。”慧逸师太脸色如常,微笑道:“我们待之以客,先礼后兵,如若能化干戈为玉帛,再好不过。”
静贞突然迟疑道:“师父所料不差,或许我们先前拿下的那三个,并非是来寻事的。”静贤忙道:“你怎么不早说?险些误了大事。”静贞向门外高声叫道:“静幽师兄,快把包袱拿来让师父过目。”此处因是俞蕾养伤之所,男女有别,静幽故候于门外,未敢进入。听到静贞如此说,手上捧着包袱迈步进来,紧走两步,托到慧逸师太面前。黄飞扬接过,解了扣摊了开来,正要递与慧逸师太,突然从中划落出一柄长剑,众人盯睛一看,剑鞘祥云环绕,宝石点缀,光彩夺目,正是紫血宝剑。慧逸师太与在场的弟子无不吸了一口凉气,黄飞扬脱口道:“朱墨羽。”
静贤早捡起了地上的剑,交到慧逸师太手里。师太摩挲着紫血剑鞘,良久方道:“静贤静恬与飞扬,你们三人与朱少侠乃是旧识,快把兵刃奉还,代为师赔罪。为师在正厅等候,当面致歉,我峨眉因突逢变故,慢待了客人。”静恬静贤与黄飞扬齐声道是,一齐退出。慧逸师太又道:“静幽静贞,你们两个快到山下,把你们杨师伯门下高徒与那三们少侠一并请上山来,是非曲直,自有公断。”静幽与静贞恭身一礼,缓慢退出。
且说峨眉山下,此时一众峨眉弟子纷纷执着佩剑,团团围住中间的六个人。中间三三成对,激战正酣。袁无声一双肉掌,沉着冷静,对战的是原千惠。刘云重长枪抖动,与枫儿且战且退。枫儿原系女儿之身,力气原本就不敌男子,刘云重的长枪在兵刃上又强于对方,武学上讲“一寸长,一寸强”,枫儿的青锋剑始终攻不到刘云重的身前,而刘云重的长枪却时刻不离枫儿的身影。另一侧,杨济士与空儿以慢打慢,赤手空拳相搏,空儿斗了许久,冷不防亮出青锋剑,杨济士微微一笑,于剑影之中变换身法,时快时慢,二人竟然旗鼓相当,难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