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马嘶,睁开睡眼看到东方晨曦乍现,挣扎着坐起身,腰背一阵酸痛,盘膝打坐片刻,神清气爽。所幸昨夜尚余几粒果实,便吃了起来,入口酸涩,也顾不得其他,一会儿便吃完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墨泼马看主人欲启程,兴奋地摇头晃脑摆尾提足,朱墨羽翻身上马,一提缰绳,墨泼马不疾不徐地向前奔去。
墨泼马时快时慢,随意而行。至午后时,太阳热辣辣地悬于头顶,人懒马怠,汗如雨下。
朱墨羽行至一处,看前方一处山坳,树木成荫溪水清澈,几棵桃树上挂着半熟的果实,便拨转马头,墨泼马看那边水清草肥,已然明了主人之意,不待催促便欢悦而去。
午饭时饮了几盏烈酒,此时尚未完全清醒,便随手摘了几个桃子醒酒,吃了二三个又躺在树荫下草地上小憩,不觉间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一阵吆喝打斗之声吵醒,心想如此幽静之地何来打斗之声?细听之下人数不少,足有三五十人之众,于此同时,墨泼马见主人醒来,一声长嘶。
朱墨羽立身于高处,看到不远处大道上一队官兵正和七八个黑衣人相斗,黑衣人武功不俗,稳占上风,不到一刻,地上已经躺了七八具官兵的尸首。官兵挥动长枪远远地围着几个黑衣人不敢近前,官兵身后的不远处,停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马车前后有四五个人留守保护。
朱墨羽原本奉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精神,但是此刻,他却袖手旁观起来,眼看再有一柱香的时刻,官兵便会被斩杀殆尽。
他俯身用溪水洗了洗脸,唤来墨泼马,慢腾腾地来至大道上,吃着酸涩半熟的桃子,一步三晃地向打斗之处行近。此时地上已经躺了二十多具官兵尸首,黑衣人愈战愈勇,杀招连连,中招者非死即伤。
朱墨羽策马慢行,事不关己乐得作壁上观。打斗之人亦无暇打量朱墨羽,双方正处于生死关头,刀来剑往舍命一搏。墨泼马慢悠悠地靠路边行走,丝毫未受到半分惊吓,与此同时,黑衣人已经把与之厮杀的官兵十之七八打倒在地,尚有几人拼死挣扎着作困兽之斗。
朱墨羽坐于马上目不斜视,走至黑衣人身侧,仅余下的四五个官兵皆背靠背处在黑衣人包围之中,眼神中透出死亡来临前的恐慌。其中一个官兵惊恐地喊道:“以下犯上,罪该万死!”黑衣人哈哈大笑,道:“话已至此,更留你们不得!”说罢,向几个官兵连下杀招。
朱墨羽从容地走过他们身旁,与此同时,其中二个黑衣人腾空而起,一前一后一上一下挥剑向马车中人刺去,守卫马车的四个人向前迎敌,只有一个头戴红缨身披盔甲的威武汉子,护剑当胸死死地守着马车。
黑衣人于空中连挥几剑,挡开官兵的刀势,挺剑向马车刺去,红缨盔甲的汉子掷刀向空中人猛劈,挥拳向另一个黑衣人攻去。黑衣人一个鹞子翻身,躲开迎面掷来的刀锋,单脚在地面一蹬,挺剑又向马车奔去。另一个黑衣人则与赤手空拳的红缨盔甲的官兵斗了起来。
朱墨羽转过了头,墨泼马紧走两步,把这扣人心弦的一刻抛在了脑后。忽然听得一声惊叫,惊恐之意透过刀剑的撞击声传入朱墨羽的耳中,那声惊呼却似曾相闻又不忍相弃。
忍不住转过了头,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滚落在马车之旁,黑衣人正要挺剑当胸刺去。那名女子自知性命难保,目含两行热泪,举长袖遮住面容。
朱墨羽不及多想,急吸一口气把桃核向着黑衣人的剑吹去。剑尖将触及那女子的衣服时,黑衣人正暗自心喜若狂,突然感觉剑上传来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力,手中长剑便断为两截,脱手而飞。
与此同时,朱墨羽早催马近前,手执紫血剑冷冷地道:“你们几个藏头缩尾杀人越货,到底是什么来历?”
七八个黑衣人瞬间把朱墨羽围了起来,其中一个声音尖厉的说道:“行路之人只管走你的路,莫要多问闲事。”朱墨羽道:“天下事天下人管,何谓闲事?你们与官兵为敌也就罢了,如何连这么一个弱女子不放过,还要取她性命?当真枉为男儿!”
剩下的几个官兵扶起地上受伤的同伴,慢慢把地上的女子围护起来,女子在官兵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身,向朱墨羽垂首相谢,道:“多谢公子援手相救。”声音婉转动听若莺啼晨谷,朱墨羽点头微微一笑,向那女子望去,不觉吃了一惊。
只见这名女子身着华丽黄袍,衣饰龙凤图案,头戴金银凤钗,一望便知非富即贵,这还倒罢了,而她那张如白玉雕饰过的脸庞,如秋水春波般的眼眸,不正是自己梦中所见心中所想的吗?
朱墨羽忙收摄心神,只听为首黑衣人尖声道:“天下人的事天下人管,与我何干?我杀我要杀的人,又与你何干?有些事可管,有可事不可管,奉劝一句话:可欺穷人妻,莫管官家事,再不滚开,连你一块杀了!”
说罢,便要上前动手,朱墨羽道:“且慢动手,把话说清了再动刀剑也不迟。在下有一事不明。”手指着华服女子道:“她是官家,难道你也是官家?杀官家的人可是死罪,你们不怕?”黑衣人哄然而笑,道:“我们干的就是杀富济贫的事,会怕官家?”
朱墨羽心中一动,心想莫要管错了闲事,杀富济贫江湖正道,自然是英雄好汉。红缨盔甲兵怒道:“呸!别把自己装着江湖好汉,咱们谁不知道谁啊?”身材瘦高声音尖厉的人道:“废话少说,大伙一起上,解决了他们。”
朱墨羽下了马,回身对红缨盔甲兵道:“这位兄台,请把贵女主送入车内休息,如此血腥场面实在怕惊吓了她。” 红缨盔甲兵向朱墨羽报以微笑,把华服女子搀扶进马车,剩下的官兵迅速围在马车周围,凝神戒备。
华服女子掀开绣帘,惊恐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丝微笑,道:“公子小心。”朱墨羽被她如沐春风的一笑激发出豪情万丈,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