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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湘西来客(4)

“另一件事就发生在流泪事件的第二天,就在会同政府下决心排除一切干扰,如期举办‘炎帝故里景区开园仪式’当天,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易无咎故意停了停,让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先飞一会,“凭你怎么猜也不可能猜到所发生的事?”

“我又不是神算子,你不说我哪里猜得着,到底发生什么事,快点说,别卖关子了。”马如龙一副焦急的样子,手指摇过不停。

“会议开到一半,天上突然掉下一块巨型大石头。”

“巨型石头?巨到什么程度?”

“说出来你肯定不敢相信,那块石头足有几个立方,有好几吨重。”

“不会吧,真的有传说中的‘飞来石’?”马如龙露出惊讶的神色。“天降陨石应该有前兆,无端端掉块巨石,这怎么可能?”

“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好在我特意带了照片过来。”易无咎边说边从公事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马如龙。阿力也好奇地探过头来观看。

只见一块如易无咎所说的大概一米五乘两米的巨石横躺在水田中央,深深地没入田中,露在地面的部分至少有80公分高,由此可以想象,石头的高度起码有一米多。

“哇,不是吧,掉下这么大一块石头,不把人砸死也会把人吓死。”阿力惊讶道。

“就是呀,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瞬间地动山摇似的,那场景太吓人了!”

“这么大块石头从天上掉下来,那该多恐怖啊,有没有砸到人了?”马如龙看到巨石的照片不禁啧啧称奇。

“不幸中的大幸,没砸到人,不过伤了不少。”

“怎么伤的?”

“大会是在户外举办的,就在专家说的炎帝故里‘会同连山乡大坪村’野外临时搭的会场。”

“连山?这个地名有点耳熟。”

“炎帝就叫连山氏,你当然会觉得耳熟。”

“没错,我想起来了,的确是这样。”

“咱们先不说这个,还是先讲回现场的情况。”

“好的。”

“会场的旁边是一大片的水田,巨石就掉在水田里。巨石落地的一刹那,溅起很多泥巴和小碎砂、小碎石子,击中了靠近水田坐着的一些群众,因此有很多人受了轻伤。还有一些人是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晕的,一共十几个人,有些伤情还挺严重,不过好在没死人。”

“那还好,起码没有人命伤亡,如果砸在人群中间,那就大件事了。”马如龙边说边看着石头沉思着,自言自语道,“真是奇了怪了,天上能掉下这么大的一块石头?”

“如果事情就这么结束,还不至于无法解释,局面还不至于无法收拾。从科学的角度分析,天上掉下陨石之类的事件概率虽然非常小,但官方大可以以此搪塞过去。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全场的人都惊呆了,就连我也当场崩溃,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深圳来向你求援。”

“还能有什么更震撼的情况?”

“天降巨石,殃及无辜,影响很不好,政府领导决定马上搬走石头,以消除大家的恐慌。于是很快就调来了起重机。可是当石头被吊起的一刹那,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吓傻了。”易无咎又故意停了停。

“怎么了?”

“石头表面上居然有文字。”

“什么?有字?文字吗?”马如龙正喝着茶,不禁被呛了一下,“什……什么字?总不能是外星文吧?”

“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你自己看吧。”易无咎说着又从包里取出了另一张照片递给马如龙,然后自顾自的喝起茶来,仿佛是要压压惊。

马如龙接过照片,好奇地看了起来。只见石头还是刚才的那块石头,不过已经被吊了起来,之前朝下的一面粘满湿淋淋、脏兮兮的泥巴,但石头表面隐约可见“神农祖望,利在陈仓”八个大字。“我的天啊,这好象还是甲骨文呢,果真是奇哉怪也,怪也奇哉!”马如龙故意模仿着电视剧里摇头晃脑的老学究。

“利害啊,马探长你连甲骨文都懂。”

“略懂一二。”马如龙表现出少有的谦虚,不过答得漫不经心,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照片看。从表情来看,此时的他内心肯定充满各种疑惑,而且象在用最大的脑力深沉地思考着。

“开始大家看到石头上有字只是感到惊讶而已,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当地的普通群众,大多数都不认得那是什么字,但当在场懂得甲骨文的几位专家学者读出这几个字来的时候,全场顿时一片哇然,所有人都被震住了,一个个被吓得脸膛刷白,口瞪目呆。有些农村的群众更是吓得跪倒在地,向着巨石磕头捣蒜,顶礼膜拜起来,仿佛那石头就是神灵的化身。操作起重机的驾驶员也吓得从驾驶室里掉到了地上,惕伏觳觫而拜,口中念念有词:有怪莫怪,怪细路仔唔识世界(注:细路仔,粤语,小孩的意思,整句意思是:千万别见怪,就当小孩子不懂事做错了。)。

“咦,这可是广东话啊!”

“是呀,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讲的是什么,听说他在广州打过十年工,娶了个韶关女孩做老婆,所以会讲一口流利广东话。可能也是被吓傻了,他迷迷糊糊的乱说一通。当地人不知道他讲什么,还以为他念什么咒语,纷纷说他被神灵附体,代神灵传达旨意云云。”

“接着呢。”马如龙边摇头边思忖着。

“那司机从驾驶室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操纵杆,石头再一次掉落到田里去,不过这个时候字已经朝上,所以我们才能拍下这张照片。紧接着现场开始混乱起来,一些迷信的群众更是嚷道,‘神农大帝发怒了,要降祸给胡乱炒作的人,不能再在我们村乱搞了,否则会祸害整村人’。探险队的事又被翻了出来,说已经死了两个、失踪一个、疯了一个,再搞下去神农大帝就会把灾难降临到每一个会同人的头上。群众纷纷要求政府停止一切有关神农的活动,否则就要举行游行示威抗议。”

“天降巨石,还有文字,这下县领导也感到无法把事编圆,只得暂时许诺应允群众的要求,暂停一切有关神农炎帝的活动,以息众怒。”

“这么大阵仗啊,难怪你这么急千里迢迢赶过来。”

“就是呀,不要说会同是个偏远的小地方,这样的事情搁那都算天大的事件。”易无咎说道,“马探长,你认为这事该如何解释?”

“按你说的,没字当然可以赖天降陨石,工工整整的写着汉字,那只能是人为,我们这些读过几本书的人,当然不能与普通群众一般见识,把它当作神迹显现。”

“这当然,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地质学家检查看过石头后也证实那是地球上的物质,不可能是陨石。”易无咎说道,“问题是如果这是人为的,他的动机是什么?又是如何做得到的?还有,这一切又与探险队的死人事件有什么关联?千头万绪,杂乱如麻,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名堂来,麻烦马探长指点一下迷津。”

“问你一个问题,当时的天气如何?石头掉下之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留意有什么声音。当天天气不怎么好,一直乌云密布,想要下雨的样子。怎么了,这有关系吗?”

“可能吧。”

“你是怀疑有人用飞机丢下石头?”

“是呀,这方面你们查过没有?”

“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第一时间调查了怀化周边的几个能提供飞机起飞降落的机场,包括湘西境内的芷江、张家界机场,和邻近贵州的铜仁、黎平机场,最后都一无所获。要搬动这么大一块石头,动静肯定不小,如果飞机要在这些地方起飞,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

“你搞错方向了,能够定点投放得那么准,只能是可以原地悬停的直升飞机所为,而直升飞机只要有一块大一点的平整空地就可以起降。”

“噢,是啊,我怎么忽略了这一点。”易无咎一脸窘迫,“那就没法查了,这样的地方多如牛毛。”

“起降是可以随便找个地方,但直升飞机可不是人人能有,尤其在中国,拥有私人直升飞机的毕竟是少数。干这种事,犯罪分子不大可能去租用飞机,否则太容易暴露。你可以循着这个思路展开调查。”

“对啊,一言惊醒梦中人,还是马探长你心思缜密。”

“过奖了。”

“其他方面你还能想什么?”

“一下子我也不能给你太多建议,这还得看过现场才能下结论。”马如龙答道,“条件不具备,作无端的猜测也没多大意义。”

“说的也是。”

“石头还在原地没动吧?”

“没动,为了查出真相,当地领导只好叫人把石头围起来,原封不动,等待省里更高一级的专家过来调查。”

“之后事态的怎样发展?”

“当时局面非常混乱,政府领导也不知该如何收场,只好暂时口头应允群众的诉求,好言安抚一番后,把群众劝散回家,将现场保护起来。接着便立刻召集紧急会议,把之前对‘探险队事件’还没破案的当地负责干部和公安局长责骂了一顿。在下在当地还算小有名气,也被政府召集过去,负责接手调查此事。我苦思冥想了两天,仍然一头雾水,实感无从入手,由于事态严峻,群情汹涌,不能再耽搁下去,所以我就向会同领导推荐了你。负责此事的会同县副县长已经同意了,派我专程来请你帮忙。不知马探长意下如何,能跟我到湘西走一趟吗?”

“我体内的好奇细胞已经开始噬我了。”

“意思就是答应了?”

“承蒙你看得起,再推辞就不够意思了,更何况这个案子有谋杀、有探险、又有远古时代的神农密码,已经够吸引我了,焉有不去之理。”马如龙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就太好了,我先代表会同政府谢谢你。”

“不用客气,还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呢。”

“有你出马,案子焉有不破之理。”

“你过誉了,以前的案子,有些实属侥幸。”马如龙露出一副少有的谦虚。

阿力在一旁急不可奈地说道:“师父,上次去北京借口小小绑架案不带我去,这次发生那么离奇的案件,总该带上我了吧?”

“你没看见已经有两个大侦探了吗,你去也是多余的,好好看好家吧,还是那句,会有你用武之时、用武之地的。”

“唉,又是看家,我都快成佣人了,我可是来拜师学艺的哦。”阿力一脸不悦。

“上次旧金山不是带你去了嘛。”马如龙说完便扭过头,朝着前台的方向扬手叫道:“小姐,埋单。”

结过账,马如龙随即对易无咎说道:“走,回去收拾点行理,咱们马上出发。”

“也不用这么急,明天走也不迟。”

“噢,是啊,忘了你已经开了一整天的车,不好意思,我一有案子就什么都能忘记,尤其遇到这么离奇的案件,心呀,俩字:激动。”

“没关系,我们是同行,我还能不理解你的心情吗。”

“理解万岁。”马如龙点头会意。“对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有新闻报导?”

“会同政府怕影响太大,刻意封锁了消息。不过,我估计也瞒不了多久了,封得住媒体的笔,也封不住网民的嘴巴,现在这事不止在怀化地区,整个湘西都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所以会同政府要求我尽快查个水落石出,尽快给公众一个说法。”

“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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