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精心的打扮之后，褚姌总算是能稳稳当当坐上马车。
临行前，谢颐柔还特意过来看了一眼：“我家女儿，当真是瑰姿艳逸，仪静体闲。必然会在众多官家千金之中脱颖而出。”
“母亲。”褚姌掀开了轿帘：“哪有您这样夸自己女儿的。也不嫌害臊。”
“这不是夸，而是事实。”谢颐柔将手里的绢子递给她：“我的女儿，自然是最出色的。”
“母亲，您就不怕旁人觉得您这是王婆卖瓜么！”褚姌勾唇笑道：“女儿哪里就有那么好。”
“在母亲眼里，你是最好的。”谢颐柔拍了拍她的手背：“若是遇见了黄夫人，记得待我问声好。”
褚姌点了点头：“知道了母亲。”
“那就去吧。”谢颐柔满意的笑道：“不急着赶回来，难得去一次，必得要尽兴。”
“知道了母亲。”褚姌朝她挥了挥手，才放下了车帘。
谢颐柔没急着走，只是静静的看着马车驾离府门，末了才低低的问了芙蕖一声。
“那个贱丫头在哪？”
“兴许是知道大小姐出了门，没有人能护着她了。就躲到揽月楼的后院，乖乖做粗活去了。又是挑水劈柴，又是生火蒸馍。倒也没闲着。”芙蕖一早就安插了好几个人在揽月楼盯着周娮。她知道夫人的心思，必然也不会叫那小蹄子好过。
“嗯。去瞧瞧。”谢颐柔等这个机会，也等了好一阵子。
难得老爷上朝不在府中，姌儿也外出。“你叫人准备好。”
“夫人放心，昨晚上知道黄府邀请小姐过去做客。奴婢就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芙蕖倒是不担心别的，只是问：“夫人，小姐那边或许还好交代，可若是老爷追究起来，当如何？”
“老爷那边何足畏惧啊。”谢颐柔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我只是怕姌儿太过善良，会深受其害。伤了我们母女的情分。”
芙蕖有心再劝两句。可夫人明显已经不愿意再说下去。她也只有悻悻闭嘴。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揽月楼的后院。
“夫人怎么这时候过来？”管事的沈婆子连忙迎了上来。
“夫人是这褚府的主母，哪里不能来了？”芙蕖斜眼瞟了那婆子一眼。“该管的事情你们好好管着，比方说如何伺候好小姐。不该管的事你们就只当自己瞎了。谁要是敢在小姐面前多说一个字，必叫那狠手的薅了你们的舌头。”
“是是是。”沈婆子连连点头：“夫人放心，老奴就只知道怎么好好伺候小姐。老奴这就去做活了。”
芙蕖摆一摆手，沈婆子就带着一众的婢子退出了后院。
而这个时候，周娮躲在厨房里什么都看见了。她不敢出声，也不敢走出来。她知道褚夫人一直都没有真心的接纳她，也知道她早晚都有这么一天。
可是，该怎么办呢？就这样任人宰割？
“去把人找出来。”谢颐柔有些不耐烦的瞟了一眼。
“是。”芙蕖连忙应声。“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两个随我来。”
这架势说不害怕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可是与其让这些人揪出来，倒不如自己好好的走出去。
“奴婢拜见夫人。”周娮手里还端着要清洗的器皿碗筷。佯装才看见褚夫人，慌忙的将东西放在地上，伏地行礼。
谢颐柔虚了虚眼睛，皱眉道：“这些日子你倒是过得舒服。”
“自从夫人答允留下奴婢在府中伺候小姐，奴婢无时无刻不忘夫人的教诲，全心全意的照料在小姐身侧，不敢有半点疏忽。”周娮伏跪在地上，一脸的乖顺，像一只兔子那么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喘。
“这么说，你倒是觉得你自己做什么都是妥当的了。”谢颐柔越是看她这样驯顺，越觉得恼火。当年她的娘何尝不是这样子，背地里却挖空了心思勾引老爷。
“奴婢不敢这么想。”周娮怯懦道：“奴婢自知愚笨，什么事情都未必做的能让夫人和大小姐满意，所以奴婢日日多做一些，只盼着将勤补拙，不让夫人和大小姐为奴婢生气。”
谢颐柔给芙蕖使了个眼色。
芙蕖走过去踩住了周娮的手指尖。
痛楚迅速的蔓延全身，周娮咬着唇瓣，硬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你以为说两句好听的话，就能继续这样舒坦的过日子了？想得美！”芙蕖恶狠狠的瞪着她：“大小姐心地善良，为你所骗，你就当这褚府里所有的人都能被你蒙蔽么？还是你以为只要大小姐愿意收留你，你就能留在这里伺机夺回你想要的东西？殊不知啊，当日敢走进这褚府，你却没想过会有今天？”
“并不是的，并不是……”周娮连连叩首，含着泪分辩道：“奴婢能在褚府伺候，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奴婢从来就没有过的心思。只是感激夫人能收留奴婢。大小姐待奴婢这样好，奴婢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大小姐的恩情。再不敢有别的心思。”
即便是惊慌中的周娮，也听出了芙蕖嘴里的弦外之音。她说没料想过会有今天，也就是说今天一定会发生一些让她毕生难忘的事情。
“夫人，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此生，一定好好侍奉小姐，绝不敢有别的心思。”
“其实本夫人对你已经格外开恩了。是你自己心比天高，非要来褚家，到本夫人面前碍眼。哼。”谢颐柔紧了紧眼眸：“要知道你如此的不安分，当年就不该让你那个贱婢娘把你生下来，如今费事。罢了，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赶紧把人送走吧。”
“夫人，您这是要……”周娮吓得面无血色，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段时间的“安静”，都是假的。褚夫人根本就从未想过要接纳她。不过是在等着这个绝佳的好时机。
芙蕖冷笑了一声，皱眉道：“贱婢就该有贱婢的去处。褚府是不可能收留你这种不要脸的婢子。但处或许可以。”
“夫人不要，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只是想好好的留在褚府侍奉大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半点别的心思。夫人，求您开恩。”
“闹心。”谢颐柔皱眉，一脸的不痛快。“把这个叽叽喳喳没完的贱婢嘴巴堵上，捆起来送出府去。”
“是夫人，您放心。”芙蕖脸上尽是笑意，一抬手，便有几个婆子奔上来将人牢牢捆住，塞上了嘴巴。
周娮怕极了，拼命拼命的挣扎。然而却怎么也敌不过几个力气极大的婆子。
很快，她就被人连眼睛也蒙上了，塞进了一辆马车。
“人呢？”谢颐柔瞥了一眼芙蕖。
“把人带过来。”芙蕖使了个眼色，便有人领着那奴才走了进来。
“拜见夫人。”
“孙五，你在褚家也这么多年了。这可是夫人给你的天大的恩典。你可得好好的珍惜。”芙蕖笑吟吟的看着他，眉目之间透着一股阴毒的狠劲儿。“你可明白？”
“奴才明白。”孙五一脸的喜色：“夫人厚待奴才，还促成了这么好的一段姻缘。奴才一定会好好报答夫人，竭尽所能。”
“嗯。”谢颐柔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快去吧。”
“是。”孙五谢过，又道：“夫人放心，奴才一定会好好调教这丫头的。”
谢颐柔满意的点了点头：“去吧。”
“奴才告退。”孙五平白得了个媳妇，能不高兴么。对他而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情。偏偏这个丫头还生的娇嫩，也算是貌美如花。
“夫人，其实为何一定要找孙五？”芙蕖有些不解。“咱们只消随意找个人把她给打发出去不就得了。孙五在褚府伺候着，万一……岂不是让那丫头得了空子？”
“只要她不再是清白之身，这世上就不会再有男子为她所惑。”谢颐柔嘴角的笑容十分的冷淡的说：“她娘没有从褚家得到的。她也绝对别想从褚家得到。若是把她送走，远远地，再与褚家无牵扯，说不定她反而安心度日了。本夫人偏是要她看得见却得不到，日日饱受煎熬。这便是她欠的债，她怎么也要还。”
芍药这时候也慢慢的走了进来，停在褚夫人身侧行礼道：“夫人要奴婢办的事情，已经尽数办好。”
“嗯，那就好。”谢颐柔满意的点点头。
“夫人放心便是。”芍药笑容满面：“奴婢敢确保此事不会节外生枝。”
“嗯。”谢颐柔微微勾唇：“你们料理好揽月楼的嘴巴，本夫人先回去了。”
“是。”芍药连忙行礼：“夫人慢走。”
芙蕖却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待夫人走后才低声问：“夫人吩咐了你什么事情么？”
“自然是料理好那贱婢的事。”芍药眉心里透着一股得意，就好像是再说，夫人更信任她一些。“你且等着瞧好戏就是了。眼下咱们还是按夫人的吩咐，好好的把揽月楼奴婢的嘴巴封一封才是。”
“是啊。”芙蕖没有再问什么，她心里隐隐出得自己有哪里不好，让夫人不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