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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郁寒,漫长如你

呐,你看,时间绕了一个圈,

我们走过了很多个夏天、很多个冬天,最后却还是没能走到一起。

我很自私地希望——

你睁眼看到的不是那场寒冷的雪,而是我——站在你面前的我。

(1)

郁寒在“风景电台”试唱的时候,林渭站在评委的身后,打开了自己的iPad,iPad里面是眼睛裹着纱布的余音绕,她朝着镜头的方向挥挥手,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

林默出现在她的旁边,示意她对着镜头微笑。林默轻轻地扳正余音绕的脑袋,余音绕找准方向,故意俏皮地龇牙咧嘴比了个V手势。郁寒“扑哧”一笑,这丫头,要是能永远这么乐观就好了。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iPad里的余音绕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即使她看不见。

他唱的是东来东往的《这里的冬天不下雪》——

离开的那晚

记得是个星期天

……

这里的冬天不下雪

就像爱美得有残缺

就像你永远不能兑现的誓言

这里的冬天不下雪

眼泪都等不到冻结

就连模糊的回忆都看不见……

郁寒的声音透过电子屏幕传过来,余音绕呆呆地坐在病床上,没人看得见她的表情,她的心事是一汪深泉。

现场很安静,所有排队的人都很安静。郁寒的声音就像冬日里的雪一样干净透明,让人思绪飞扬。

他在唱这首歌的时候,余音绕的思绪在回忆里穿梭。回忆里,有燕琛,有燕小七,有郁寒,有自己的父母。

郁寒的歌声仿佛能穿过万水千山,十一月的纽约,下了一场异常大的雪。燕琛坐在公交车上靠窗的位子,对着玻璃窗哈了一口气,在上面写下了余音绕的名字。

余音绕,你那里的冬天不下雪,我这里的冬天下雪了。

燕琛下了公交车,对身边打闹着的、像极了余音绕的女孩儿,都会多看几眼。仿佛多看几眼,他就能在她们身上看见余音绕的影子。

原来,思念一个人是这样的滋味,他以前都不知道。

病床上的余音绕一直安静地听完,没有说一句话。郁寒唱完了,她也没有说一句话,她满腹心事打成了结。

郁寒离开“风景电台”的时候,外面已经夜幕降临。

林渭说:“你唱得很好。”

“已经不重要了。”郁寒说。他刚才在唱歌的时候想了很多事情,想着余音绕从简单快乐变成现在的模样,想她在十五岁那年的雪地里快乐地招呼他的样子,想她的一切。

她能听见就好了。

郁寒继续回去照顾余音绕。五天后,郁寒在手机里听到了“风景电台”里自己唱的歌。郁寒安静地陪着余音绕听完,默不作声。

余音绕打破沉默,温柔地问:“郁寒,你想要我帮你实现什么愿望?”

郁寒诧异地看着她,最后惊觉她看不见自己。郁寒说:“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余音绕笑了,说:“你这么努力去参加这个节目,最后的愿望只是要我好好的?我不信。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就一定会帮你。”

郁寒靠近余音绕坐下,问:“你真的想帮我实现?”

郁寒的声音从余音绕头顶传下来,余音绕仰着头,说:“你说。”

郁寒微微勾唇,却笑得有些苦涩。他俯下身去,在余音绕的唇上印了一记吻。余音绕愣愣的,没有反抗。

“这是其一。”郁寒说,“其二,其二……”

郁寒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他变得有些胆怯。因为过多的故事堆积起来让余音绕面对,他怕她承受不来。

他不敢说出爱,即使她知道。

郁寒叹了口气,双手拥住余音绕,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说:“我欲与卿相知。”然后,他将脸埋进余音绕的头发里,“长命无绝衰。”

他感觉自己身处醋坛,几乎要被自己酸醉,内心却是欣喜的。

余音绕躲在郁寒的怀里,浑身像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心里格外安宁。

太阳出来的时候,薛晴带余音绕出去晒太阳。余音绕在医院里待了将近一年,身体都快要发霉了。今天恰好郁寒去学校处理一些事情,他要忙着找实习的地方了,薛晴就过来陪余音绕散散心。

阳光暖暖的,余音绕坐在轮椅上,懒洋洋地撑着自己的脸颊。

“怎么样,好些了吗?还有没有痒痒的感觉?”薛晴蹲在余音绕身边,关切地问。

“没有,我能感觉到恢复得很好。”余音绕宽慰着薛晴。

薛晴笑了笑,掏出手机,打开了一段视频,将音量开到最大,婴儿的啼哭声传了出来。

余音绕一愣,问:“这……是孟苒的孩子吗?”

“嗯,是个男孩子。”薛晴说。

余音绕的心底涌出一股暖流。她将手机拿过来,放在耳边听。仅几个月大的小婴儿躺在沙发上的哭闹声让余音绕的心情大为好转,她笑着说:“我这是当姐姐了吗?薛妈妈,你们和孟苒一直有联系吗?”

“是的。”薛晴摸了摸余音绕的头发,说,“自从上次她来照顾你之后,我劝你爸爸原谅了她。毕竟她是你的亲生母亲,我想着,为了你,他们不能一直有隔阂,毕竟现在你爸爸和你妈妈都各自有了家庭,往事该随风而散的就要随风而散。”

余音绕感动地搂着薛晴的脖子说:“谢谢你,薛妈妈,我以后会好好孝敬你的,我……”

“傻孩子。”薛晴将她搂在怀里,说,“我怎么会跟你的母亲争风吃醋呢?以后呀,你能健健康康的就好了。你都不知道,孟苒跟我成了朋友,她还跟我说,只要你愿意让她来,她就马上抱着你弟弟过来看你。”

“我当然愿意,你们都来,你们都来!”余音绕抬起头,像个小孩子一样感动得哭了,“太好了,你和爸爸幸福了,孟苒也幸福了,默默和林渭也在一起了,我感觉我自己也很幸福。”

“我们都有人陪,你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人陪你一起呢?”薛晴戳戳余音绕的鼻子,余音绕有些躲闪这个话题。

薛晴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小绕,郁寒真的是个好孩子,他很爱很爱你。”

“我知道。”余音绕靠在轮椅上,说,“我跟他一起长大,出车祸后他又这么悉心地照料我,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薛晴在余音绕对面的长凳上坐下,问:“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小绕,你是不是还记挂着燕琛?”

余音绕摇了摇头,说:“薛妈妈,就我现在的状态,我谁都不该记挂。我承认我对燕琛还有余情,但这种余情只是对我跟他未完成恋情的遗憾,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可是对于郁寒,我却有着说不清的感觉。郁寒喜欢我,我知道的,但是我配不上他,你明白吗?我自己的性格我自己明白,我自己够不够成熟我也知道,而且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郁寒马上就要实习了,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阶段,我不能拖累他。薛妈妈,他是我最不想伤害的人,所以在没有足够的勇气承担这个世界给予我的苦难时,我不能去接受他的任何好意。”

薛晴都懂,可她觉得上天不该这样对待这两个孩子。她看着站在余音绕身后不远处的郁寒,脸上一片惋惜之情。

余音绕说的话,郁寒都听见了。

(2)

余音绕的顾虑,郁寒都懂,可他说过“我欲与卿相知,长命无绝衰”,就一定会做到。

现在不行,他可以等,等到余音绕点头的那一天,等到余音绕扑向他怀里的那一天。

郁寒对着薛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转身离开了。

天空那么蓝那么明净,余音绕总会和他一起看见的。

许久后,余音绕轻声说道:“薛妈妈,推我进去吧,我想休息了。”

薛晴站起来,无奈极了。她将轮椅转了个方向,往医院里推去。

被纱布裹住眼睛的余音绕内心澄明,她连孟苒的气息都能嗅得出来,又怎么会不知道郁寒就在自己身后呢?

可是,亲爱的郁寒,我现在是你的负累。若有一日我能清晰地看到你的双眼,到那时你仍需要我的话,我再不顾一切地扑进你的怀里吧。

虽然自私,可我别无他法。

虽然我也知道,你甘愿让我做你的负累。

故事画上半个句号,现在,只需要补上最后一笔,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第三个冬至。

余音绕的病房里一片热闹景象,孟苒带着顾玖和宝宝来看余音绕了,余峥、薛晴、林默都在,就是没有郁寒。

余音绕捏着弟弟肉乎乎的小手,心里泛开一阵阵幸福。

孟苒坐在余音绕的床头,说:“小绕,我们给弟弟取了个名字,叫顾梁,这下,咱们家这个‘余音绕梁’可就齐全了。”

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连躺在余音绕怀里的宝宝都笑了起来。

“小名叫什么?”余音绕好奇地问。

孟苒大大咧咧地说:“小名就叫娘娘呀!”

“哎呀,这是个女孩儿的名字!”余音绕叫道。

“骗你呢。”孟苒大笑道,“小名叫九九,谐音他爸爸的名字。”

“九九。”余音绕轻轻喊着怀里宝宝的名字。九九伸出小手捏着余音绕的食指,他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姐姐。

房间里的人谈天说地,大家都回归到了最好的位置,除了余音绕的一颗心。

晚上八点,其他人散去了,只剩林默还在房间里陪着余音绕。

余音绕问起郁寒的近况,林默说郁寒最近在实习,比较忙,学校里还有毕业手续需要办理。

余音绕点点头,说:“忙没事,好就行。”

林默坐在余音绕身边,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住了口。感情的事,别人说得再多,也无济于事吧?

想到这里,林默的iPad突然响了起来。她打开看,是美国纽约发过来的视频邀请。

林默吓了一跳,问余音绕:“小绕,纽约发来的视频,接不接?”

余音绕愣了一下,忙说:“默默,帮我把纱布揭开,再给我找湿毛巾擦擦粘在眼皮上的药物。”

林默连忙去取了块干毛巾沾了点水,给余音绕取下纱布,将眼睛周围粘上的黄色药物擦去。

余音绕睁开眼睛,仍旧什么都看不见,她端正地拿着iPad,让林默接通视频。

“小绕姐姐!”视频里面的是燕小七,她一看见余音绕就兴奋地叫了起来。

“小七。”余音绕喊着燕小七的名字,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像是一个正常人。

燕小七埋怨道:“小绕姐啊,我一直联系你都联系不到,于是就试了下林默的QQ,没想到是你接的,你们俩都在吗?咦?小绕姐姐,你怎么在医院啊?”

林默赶紧凑过来,说:“啊,小绕前几天不小心崴了脚。小七,你的病好些了吗?”

燕小七有点兴奋,说:“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很有活力?我两个月前做的手术,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医生说我度过了危险期,现在好得不得了。”

余音绕忽然有些哽咽,能再听到燕小七充满活力的声音,真的比什么都好。

“小绕姐,你怎么了?”燕小七发现了余音绕的不同寻常。

余音绕笑着说:“没什么,我是在为你高兴。”

燕小七在iPad另一端凑近了镜头看,然后眉头一蹙,瞪着旁边的地方,怒道:“哥哥,你不想看看小绕姐吗?你过来!”

一听到燕小七喊燕琛过来,余音绕急忙将iPad反过来盖在被子上。

镜头忽然变黑,燕小七不明就里:“小绕姐姐,你在做什么?”

燕琛往iPad上面瞟了一眼,看见漆黑一片。

林默担心地看着余音绕,本想替她将视频关了,余音绕却又重新拿起了iPad。

燕琛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虽然隔着一块电子屏幕,但他还是感觉到了自己逐渐剧烈起来的心跳。

余音绕已经鼓足了勇气去面对燕琛,但她看不见他,她以为对方也看不出自己的异常。

燕琛紧紧盯着余音绕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脸上的激动渐渐变淡,留下了浓浓的疑虑。

余音绕还是输给了自己,她不等燕琛说话,就开口道:“小七,现在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啊?你还没跟哥哥说话呢。”燕小七颇为遗憾。

余音绕笑而不语。

燕琛将iPad关掉,也没有说话。

燕小七不解地说:“哥哥,你还没跟小绕姐姐说话呢!”

“你别胡闹了,休息去。”燕琛说完就开门走了出去。

他脑海里一片混乱。来到纽约那天莫名其妙收到余音绕的分手短信,后来如何打电话都打不通,再后来却等来郁寒的电话说余音绕和他在一起了。

这一切,真的是这样的吗?为什么刚才看见余音绕的时候,她两眼无神,就像失明一样?为什么林默偏偏说是因为余音绕摔伤了腿才住的院?

燕琛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靠在墙上,感觉一片茫然。

他的心里越来越不安。没多久,燕琛打电话给以前班上的同学叫他帮忙打听一下余音绕的情况,结果却得到了余音绕已经休学的消息。

燕琛猛地一怔,心里慌张了起来。

他总觉得,他错过了什么。

另一边的林默看着余音绕挂断视频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也不敢打扰她。

“默默,让医生过来给我换药吧。”良久后,余音绕才开口。

“好。”林默点点头,出去叫来了医生。

燕琛看见她了吗?只有那么一下,应该没有看出她眼睛失明了吧?就算看出来了,又能怎样呢?

这天晚上,余音绕翻来覆去,没有睡着。

(3)

两天后,余音绕在午睡,病房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过道里走来一个人,他轻轻地推开病房门,似是不忍心打扰熟睡的余音绕。

来人是燕琛,他从纽约赶了回来。

他担心余音绕。

从视频里看到她比以前消瘦,见到她双目无神的时候,他就想回来看看她。

燕琛在见到余音绕的那天晚上,喝了好几罐啤酒。

现在,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的余音绕,让他无所适从。

在千方百计打听到余音绕所在的医院赶到这里后,燕琛就事先询问了护士关于余音绕的情况。

护士说,她是在2012年冬至那天被送进医院的,她是在赶往机场的路上,被一辆大卡车卷入车底幸而生还的。

当时,燕琛当着护士的面哭了出来。

病床上的余音绕很安静,嘴角有微微勾起的弧度,像是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燕琛走过去给她掖好被子,摸了摸她的额头。

余音绕自从失明之后就变得特别敏感,燕琛一抚摸她,她就立马惊醒了。燕琛吓了一跳,连忙缩回了手。

余音绕试探地问:“郁寒,是你吗?”

燕琛苦笑着,没有出声。

余音绕歪了一下头,问:“你实习不是很忙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看我?没出什么事吧?”

燕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余音绕,想要透过那层厚厚的纱布,去找寻曾经那双明亮的眸子。

“你怎么不说话?”余音绕感到奇怪,撑着床铺想要坐起来。燕琛连忙给她将枕头垫在背后。余音绕被燕琛环在臂弯里,忽然就觉得奇怪起来。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表情有些难以置信。这不是郁寒的气息,不是郁寒的温度,也不是郁寒的怀抱。

“你是谁?”余音绕连忙抵住燕琛的肩膀,一瞬间,她心底最深的疼痛涌了出来。

这个肩膀,她很熟悉啊……

眼泪透过纱布滑下脸庞,余音绕咬着下嘴唇,不敢啜泣出声。

燕琛张口,嗓音喑哑:“小绕……”

一个激灵,余音绕连忙躲开。

燕琛抓着她的手臂,声音涩涩的:“别躲我,我求你。”

“你回来做什么?你不该回来的……”余音绕原以为自己再见他的时候不会哭得如此卑微,可是她错了,她爱过燕琛,很爱很爱。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天你追过来发生了车祸,我前几天才知道。小绕,如果我知道你来找我了,我一定不会走,一定不会走的。”燕琛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更改不了,那段回忆就像是烙下的伤口,永远结疤了。

余音绕被燕琛抓着手臂,挣脱不开。她害怕地缩成一团,哭着摇头:“燕琛……一整年都过去了,我没有办法,我不敢告诉你,我不敢打扰你,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怪任何人。你选择去美国,我理解你,我承认当时我特别难过、特别生气,可我现在已经挺过来了……可是你为什么非要回来?为什么非要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燕琛知道于事无补,可他心里很后悔,他恨不得代替余音绕来承受这些苦痛。

他抱着她,她的眼泪全部掉在他的胸口。过往一一被揭开,像一把利刃一样剖开那些被深埋的回忆,让他看清楚他将她害到了什么地步!

记忆翻到燕琛初次见她的那一幕,她还是个活力四射的姑娘,笑得没心没肺,没有烦恼,永远积极地生活着。那才是她应有的生活,她不该坠入黑暗中,连面对未来都充满着恐惧。

燕琛的回来,让处于黑暗中的余音绕感到了窒息般的恐慌。

“喂,你吓到她了。”门口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余音绕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声音里充满难过与委屈:“郁寒……”

听到余音绕颤颤巍巍的声音,郁寒心疼了。他走过去,将燕琛拉开。余音绕抱着郁寒的手臂瑟瑟发抖。

郁寒安慰着余音绕,说:“你别怕,燕琛只是回来看看你而已。”

余音绕低着头,不肯说话。

燕琛看看郁寒,又看看余音绕,不知道该怎么办。

郁寒揉揉余音绕的头发,柔声说道:“你先在这里等我一小会儿,我出去跟燕琛说说话,好吗?”

余音绕紧紧抓着郁寒的手臂,摇着头不肯答应。

“那我陪着你,你睡觉好不好?”

余音绕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郁寒扶着余音绕躺下,轻轻地拍着被子给她哼着歌。余音绕睡着了仍旧抓着郁寒的手,直到力气渐渐变小,她再次沉沉坠入梦乡。

郁寒将手从余音绕的手里抽出来,站起来对燕琛说:“我们出去吧。”

燕琛回头望了余音绕一眼,跟着郁寒走了出去。

夜色下,灯火昏暗。

昔日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此刻走上了一座长长的天桥,二人都沉默着,沉默着缅怀往事。

“她现在很依赖你。”燕琛开口。

郁寒两只胳膊交叉放在栏杆上,纠正道:“她一直依赖我。”

“你们在一起了吗?”燕琛问。

郁寒没有直接回答,反问:“这个对你有意义吗?”

“没有意义,只是想问。”燕琛学着郁寒的样子,将手放在栏杆上,说,“我放不下小绕,但是我认得清现实。我不是那个可以给他幸福的人,但是我希望她幸福。这种希望,不比你少。”

郁寒扭头看他,不由一笑:“人在有放手的念头时,就已经抓不住未来任何一种可能了。你当初瞒着小绕打算去美国,就已经有了要放手的念头,所以,现在你和她之间,没有一点点可能了。”

“呵……”燕琛无奈地说道,“听到这种话,我本该揍你一拳的,但我却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呵。”说着,他冷笑一声,笑这物是人非。

“那要不我们打一架?”郁寒忽然提议。

燕琛面无表情地回答:“为什么不?”

燕琛真的跟郁寒打了一架,在拳击馆。

两个人完全无视裁判的规则,都将对方一通狠揍,大冬天两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双双倒在擂台上。他们望着头顶上方高高的天花板,忽然一起笑了起来。

“我输给你了。”燕琛敞开心扉,笑着说。

郁寒笑道:“人生本就有输有赢。”他用拳套打了一下燕琛的胸口,说,“接受现实吧。”

燕琛推搡了一下郁寒,说:“扶我起来。”

郁寒从地上爬起来,将燕琛拉了起来,然后返回医院。

在医院门口,燕琛驻足,说:“我就不上去了,万一小绕再次情绪失控,对她的病情不好。”

“不告个别吗?”郁寒问。

燕琛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揭穿道:“你别装了,你恨不得我快点走。”

郁寒认真地问:“燕琛,你还会回来吗?”

燕琛说:“我妹妹的病情已经好转了,她如果想回来,我们就一起回来。不过,你放心,即使我回来了,也不会跟你抢余音绕的。”

“那你还是别回来了,就算你不跟我抢,我看着你也碍眼。”郁寒半真半假地说。

燕琛却笑了,他拍拍郁寒的肩膀,说道:“行了,上去吧。打完架,咱们还是好兄弟。”

郁寒转身,跟燕琛拥抱告别:“保重。”

“保重。”燕琛说。

目送着郁寒进了医院,燕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随后转身离开。路过住院部的时候,他抬起头看着余音绕的病房,眼底藏着的不舍慢慢隐去。

终究会分手,终究会别离。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余音绕,我走了,这一次,是真的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燕琛的身影隐在路灯光之下,只余空荡荡的街头,悲喜无人问起。

郁寒回到余音绕的病房,在熟睡的她旁边坐下来,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呢喃道:“小绕,我们一起加油。”

那时,窗外星辰明灭,有流星掠过天际,从这一头,落向另一头。

(4)

春暖花开的季节,王医生第三次给余音绕拆纱布观察。

面对着开满樱花的窗口,王医生伸出手在余音绕的面前挥了挥,问:“怎么样,有感觉吗?”

余音绕的心里微微动了一下,她两只手紧紧抓着轮椅的把手,说:“王医生,虽然我还是看不见,但是我能感觉到我的眼前不再像曾经那样黑暗,我仿佛能感受到阳光了,可是,医生,我的眼睛还是有点疼。”

“疼是正常的,你的眼睛在恢复期,要一点点从黑暗里走出来,遇见亮光会受到刺激,这是好现象。”王医生笑着说。

陪护着余音绕的众人像是看见了希望一样。只要努力,总会再见光明的。

因为余音绕的病情好转,郁寒更加不敢松懈。他每天晚上都会来陪余音绕,有时候手里捧着一本诗集,有时候手里拿着自己写的曲谱。他给她讲故事、唱歌,给她讲今天发生的、最近发生的事,还有窗外鸟雀衔花、细雨滴答的景象。

郁寒讲的时候,余音绕安静地听,听他讲完了,就会问他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久而久之,余音绕习惯了他在身边呢喃细语的感觉。

“郁寒,你的工作内容是什么?”郁寒一直来医院陪伴她,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他的工作是什么,“你给我讲讲你的工作吧。等我的眼睛好起来,我不去念书了,我一边工作一边自学。”

“我……”郁寒诚实地说道,“我辞去了以前的工作,几天前刚刚把个人简介递给一家旅行社。”

余音绕从床上爬了起来,问:“旅行社?你去旅行社……做什么?”

郁寒安抚她紧张的情绪,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走的,前段日子有那么多时间来陪你,是因为我早就辞去了工作,去报了导游培训班,现在我已经拿到导游证了。我想去一些比较近的地方,然后每次回来给你讲路上遇到的事,只要你天天心情好好的,病就会很快好起来的。”

余音绕听完,鼻子一酸,想要哭。

郁寒立马制止她,说:“不许哭啊,你哭我会哄不住的。”

余音绕嗔怪道:“为了我你值得吗?你本就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要是去一家好的公司,福利会很好。”

“傻瓜。”他抚摸着她的脸说,“我不优秀,只要你一天不好,我就感觉不到自己的优秀。如果我优秀,我早就想办法将你的眼睛治好了。小绕,等我去了很多地方之后,我就知道哪里好玩,哪里适合你,到时候等你的眼睛好起来,我就带你一起去,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余音绕还是没能忍住,抽泣了起来,她骂着郁寒,扑进了他的怀里。

郁寒心疼地抱紧她,不停地安抚着她:“没事的,没事的,千万不要掉泪,你的眼睛刚有点盼头。”

“你这样我能不掉泪吗?”余音绕趴在他怀里说,声音闷闷的。

郁寒宠溺地笑了,说:“好好好,我不说话了,你赶紧把眼泪擦干。”

余音绕在郁寒的胸口蹭了蹭,说:“擦干了。”

“真乖。”郁寒如哄小孩般温柔。

余音绕从郁寒的怀里钻出来,仰着头,问:“郁寒,你觉得我的眼睛会好吗?”

“会的。”他说。

“我会拖累你吗?我会成为你的负累吗?”余音绕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睛,满是期待地问。

“我愿意你成为我的负累。”郁寒捧着她的脸,如是说。

余音绕微微皱着眉头,睫毛低垂,又问:“你会嫌弃我吗?”

“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啊,余音绕。”郁寒笑道。他认识的余音绕怎么会这么畏首畏尾,她应该想说什么就大声地说出来。

余音绕还是有些无措,失明是她内心过不去的难关,她就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她抓住郁寒的袖口,说:“我们……我们……”说到一半,余音绕沮丧极了,“唉……”

“我们在一起吧。”郁寒脱口而出,将余音绕未说完的话说完。

余音绕的脑海像是被一道光横穿,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余音绕愣愣地坐在那里,郁寒期待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可是现在余音绕什么都听不见,她只听得见自己胸腔里不安分的因子在躁动。

麻雀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仿佛在给余音绕加油打气。

余音绕的脸色渐渐变得潮红,她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最终,她以微弱的点头,答应了郁寒。

郁寒忽然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满足,他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她点头。

几乎是下意识地,郁寒猛地将余音绕拥入怀中,将她搂得紧紧的。他俯下身去,以柔软的双唇堵住了余音绕的双唇,眼泪顺着脸庞滑入了唇间。

咸咸的。

“我爱你。”他说。

(5)

他们在一起了,他将用自己的生命去呵护她。

时间漫不经心地溜走,余音绕曾经以为和燕琛在一起能走到永远,现在,她和郁寒在一起,即使眼睛看不见,她也想将他牢牢地看住。

郁寒每去到一个地方,都会拍很多照片,他想,余音绕总有一天会看见的。他每次回来,都会守在余音绕的床边,给她讲旅游途中发生的有趣的事、遇见的有趣的人。余音绕每次都会被他逗得开怀大笑,然后羡慕地说:“我也好想去。”

“我陪你去。”郁寒在她耳边说,“我当你的眼睛,我陪你看山看水。”

余音绕幸福地靠在郁寒的怀里,他就是她的世界和山水。

“小绕。”郁寒唤着她的名字。

“嗯?”余音绕懒洋洋地回答。

“你有什么愿望吗?很快就是你的生日了。”郁寒说。

余音绕从郁寒的怀里离开,她想了一会儿,摇头说:“没有。”

“别瞒我。”郁寒盯着余音绕的眼睛说。她就算看不见,说谎话的时候眼神都还会躲闪。

余音绕说:“不是瞒你,是实现不了。”

“你跟我说。”郁寒套着她的话。

余音绕问:“你知道乞力马扎罗山吗?”

“嗯,我知道,坦桑尼亚的乞力马扎罗山。”郁寒点点头,说,“我们旅行社下个月就要开启到非洲的旅游线,这里我们了解过。”

余音绕微笑,满脸憧憬地说:“我想去那里爬山滑雪,听说那儿虽然是热带,但是山顶的积雪常年不化,风景很漂亮。”

“你想去那儿?”郁寒不确定地问。

余音绕脸上的憧憬之色渐渐消失,露出一丝愁云:“不可能了,我的眼睛看不见,那儿太远了,我不去了……”

郁寒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说:“我会想办法帮你实现的,别说是乞力马扎罗山了,就算是珠穆朗玛峰我也给你爬上去。”

余音绕没有说话,郁寒帮她做的实在是太多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咽下无法言说的感动后,她只说了“谢谢”两个字。

郁寒握着她的手,说:“不用跟我说谢谢,只要你想要,我就会努力去做。小绕,你生日那天,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被握着的手暖暖的,余音绕点点头,心里荡漾开浓浓的幸福。

郁寒说到做到,旅行社开发非洲旅游路线的时候,他自告奋勇全程参与,还将乞力马扎罗的线路优势做成策划递交给了主管。

他努力争取到了乞力马扎罗的旅游路线,将要在九月的时候带领一群游客去往非洲。

余音绕生日的前几天,郁寒在机场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余音绕在一片嘈杂里准确地分辨出了郁寒的声音,郁寒在手机里说:“小绕,我要去非洲了,我会替你爬上乞力马扎罗山,去看你想看的风景。等我回来了,我把我的所见讲给你听。我给你带一罐最高峰的雪回来,你要等我。”

余音绕握着手机,担忧地说:“你要小心,不要太逞强,我等你回来。”

“嗯。”郁寒的声音无比温柔,他说,“对不起,小绕,你的生日我不能陪你过。”

“没关系,我等你回来。”余音绕轻声说道。

郁寒在那边笑了起来,他说:“好,再见!”

“再见。”余音绕说。

挂断电话,余音绕的眉头久久没有舒展开来。她孤身待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她再次给郁寒打去电话,郁寒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机场里,郁寒已经带领游客上了飞机,加上转机的时间,他们一共花了十五个小时。一到达坦桑尼亚,郁寒就给余音绕打了电话报平安。

他说坦桑尼亚很热,一眼望去大部分都是黑人。

他说他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当地的朋友,名字叫尼桑,他会带大家去乞力马扎罗山。

他还说,那里有很多茂密的丛林和说不上名字的动物。

余音绕听着郁寒在电话里调侃着,心里的担忧丝毫未减:“你要保护好自己,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不要担心我,我会每天晚上给你打电话的。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手机不要关机,知道吗?”郁寒为了让余音绕心安,不再继续调侃。

再后来,就发生了郁寒无法预料到的一系列事情。

句点仍旧没有画完。郁寒烤着鱼,扭头笑着对尼桑说:“故事进行到这里,我就遇见你了,我们制定了计划,准备在她生日那天登上乞力马扎罗山……”

“然后,就不幸地发生了事故。”尼桑看着郁寒,接下了他未说完的话。

“嗯,是这样。”郁寒点头。

距离事故发生已经三个月了,郁寒完全不知道余音绕好不好,会不会有新闻曝出这次事故,她会不会以为自己在事故中去世了而难过不已,她的眼睛是不是已经好起来了,她不能掉泪的……

有太多郁寒想知道的事,可如今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尼桑安慰着郁寒,说:“你们会再见的。”

是吗?真的会再见吗?

三个半月的时候,尼桑忽然在海边看见了轮船的身影,它在海平面那边,渺小得像一叶扁舟,但仅是这一叶扁舟,就足以让尼桑激动起来了。

尼桑大喊起来,声音几乎划破天际:“郁寒!船!有船!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郁寒急忙跑过来,两个人为了避免轮船驶远没有发现他们,将方才煮食用的火堆倒入林中。片刻后,树木被点燃,缭绕的烟雾直冲云霄。

尼桑和郁寒在海边扯着嗓子呼唤着,泪水落在地面,溅开了一朵朵花。

只有曾距离死亡那么近的人,才会知道生命多么可贵,求生的欲望才会那么强烈。

空中青烟袅袅,那艘本逐渐远去的轮船忽然在海面划开一道长长的水纹,掉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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