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安婧不想让她太沉默,这个时候又凑过来,小声说:“本来想叫李坚一起来,人多热闹些。结果你开始不是说不来吗?他一听你没来也说有事来不了。你说,李坚这是啥意思?还不死心?”
若秋横了她一眼,气笑了:“你以为我倾国倾城,男人都围着我转?小说看太多了吧,人家应该是真的没空。”
安婧抿嘴偷笑,不敢再乱开玩笑,只转而去问良生的工作福利。
若秋不经意间抬头,眼光正与对面的何振东相遇,却见他嘴角噙着浅笑,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眸中似有万般言语,却隐在清浅的笑颜之间。
心中没有防备地“扑通”了一下,若秋颇为狼狈地低下头,狠狠地将微微慌乱的情绪发泄在面前那盘清炒芦笋上。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几乎整盘芦笋都让自己吃光了。
偷眼看周围,还好并没有人太注意到她,何振东也让良生缠着继续说些感谢的话,以致于他开始露出淡淡的不耐烦。
结束的时候,安婧建议若秋搭李言的顺风车回去,这样何振东可以直接去广电上节目。若秋也认为这样的安排极为合理,然而何某人不同意,他坚持自己送若秋回去。
安婧意味深长地看向若秋,笑咪咪地问:“若秋,你来决定好了,你让谁送?”
若秋无语,每个加班的夜里都多么希望有辆车来接自己啊,可当时怎么就没有这样的际遇?她忍不住自嘲:“我还是坐名车吧,有宝马搭多神气,以后不见得有这样的机会。”
连李言也让她的戏谑逗笑,指着她直道唯女子最难养也。
众人散去,临去前安婧忽回过头对着若秋眨巴了下眼,笑得不似平日般温婉。
车上若秋忽笑问:“如果我这次不来,你会不会让安婧改期?”
边上的人也觉好笑:“你是想说,我们都动机不纯是吧?安婧打着你的旗号请我,我又打着安婧的旗号来接你。那倒是,如果你不来,我大约也不会来的。”
若秋笑容褪去,她问:“为什么?你和李言是校友,安婧是看在这层关系去求你帮忙的。”
何振东面色不变,他温润地笑:“安婧又不笨,所以她当然明白,我帮她是因为你而不是李言。聪明如你,其实心如明镜,只不过,没有到你愿意承认的时候。”
若秋哑然,她当然不笨,可是不代表她不能以无知来掩饰自己。这个认识不久的小男人的咄咄逼进,让她不期然地想要保护自己。她曾花了八年的时间去追一个梦,所以现在她再也做不起梦,她早已将做梦的年龄透支了。
还好何振东并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一路无语到达目的地。
大约是累极了,一觉睡到大天亮。因为正逢周末,明明已经醒来,但若秋没有起床的动力,于是九点了还赖在床上。床头扔着昨夜临睡前看了几页的小说《傲慢与偏见》,这本小说从十几岁开始看了又看,几乎是隔两年就重温一回。
随手又捞起那本书,她懒散地躺在床上翻起书来。正好看到达西与丽萃第一次见面,彼此都很嫌弃对方,若秋了然地轻笑。这么多年喜爱这本小说不是没有原因的,她总觉得那个丽萃的性格有着自己的影子,表面敏感,自尊,清高,但内心却柔软好骗。
可惜,她却没有一个这么深爱她的达西。若秋颇有些惆怅,可小说毕竟是种童话,再美也不能当真,还是老老实实过普通老百姓的平凡生活罢。
慵懒的状态没持续多久,床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这大早的,谁这么没眼色?若秋瞟了一眼话机,没有想接的意思。几声之后,那刺耳的铃声终于停止,若秋松了一口气,有种解脱的开心。
于是继续赖床,继续看那本早已烂熟于心的小说。
然而清静不过持续了半小时,“叩~叩~叩,”居然有敲门声。
若秋呆了几秒,才下意识地扬声问了一句:“谁啊?”
门外静了一会儿,才有人回答:“若秋,是我。”
若秋相信自己没有听错,这明明是何振东的声音,但这一大早,他跑来自己家里做什么?
她不得不再次对着大门说话:“你稍等,我换件衣服。”
事实上,她没办法快到哪儿去,因为除了换衣服,她还得洗脸刷牙,然后梳头发。足足让门外的人等了快十分钟,她才满怀疑问地到客厅开门。
门外何振东依然很有耐心地带着笑容,手上拎着些餐盒。看着若秋扬眉奇怪地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笑意加深:“刚睡醒吧?刚打电话没接,我就猜你还没起床。”
若秋点点头,指了指他手上的东西:“你又当送餐小弟?晚上做节目这么迟回家,早上又这么早跑来,你铁打的?”
“我睡到八点才起床的,不算早,是你赖床吧。不过,是我的错,前晚这么迟才送你回家,让你昨天这么累。所以我买早餐来陪罪啦。”何振东笑吟吟地解释。
瞪着他万年不变的笑脸,若秋又好气又无奈:“你会不会太多礼啦,你再这样我会误会的。”
那人看着若秋,含笑不语,让人连拒绝他进门的话也说不出来。
若秋扶额,年轻又有体力,在他面前,完全没有办法自我感觉良好。她无奈地侧身将何振东让进门。
早餐很丰富,有广式粥和油条,还有小笼包。
若秋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坐下笑纳早餐。她喝了一口粥,还很热,于是拿了油条咬起来:“好吧,谢谢。你也吃吧,买这么多,你平时早餐吃这么多吗?”
何小生坐到她对面,笑着看她吃:“我在家吃过了,不知道你早餐喜欢吃什么,所以多买一点。”
若秋笑着将小笼包推给他:“我不习惯浪费,你再陪我吃点儿。”
何振东接过若秋递过来的筷子,也不推辞地夹起小笼包吃了起来。
若秋边喝着粥就着油条,边打量着对面的人,一改平时的温润,大口地吃着小笼包,眉眼里流露的都是喜悦。这个时候看他,尤其象个邻家的男孩,亲切自然,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母性的爱怜。
她起身到厨房倒了杯温水,放到何振东的面前:“慢慢吃,喝点儿水。”
早餐的时光温馨平静,极易让人产生种岁月静好的错觉。只可惜若秋的心境并没有这么契合,她并不习惯在家中这么私密的空间里与亲人之外的异性相处。
所以早餐用完后,她还是暗示自己还有别的事要做,希望何振东能知趣离去。
结果人家没理会,只顾左右而言他:“若秋,你自己一个人住?家里人呢?”
“我自己搬出来住一年半了,这里离公司近,我上下班方便。”若秋尽量耐心解释。
那人笑得清澈:“那我以后还能来找你吗,你会不会再找借口赶我走?”
若秋很怀疑眼前的人是个职场精英吗?赫赫有名的安特集团的管理层人员此刻更象个讨好家中姐妹的邻家男孩。她让自己这种感觉吓了一跳,讨好?他在讨好自己?
她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何振东,我们没有这么熟啊,你一直是这样的吗?我是说,你对女生一直这么热心的吗?”
他双眼直视她,笑而专注地低声道:“我说过人与人之间需要缘分,我只对我在意的人热心。”
她有些受不了他的注视,一大早就玩这种猜心游戏,真心有些接受无能。但不得不承认,自己与那些虚荣的女人没有不同,面对这么一个优质的帅哥的殷勤,心中难免隐隐感到欣喜。
带着这种微妙的心情,她询问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接下来想表达什么?
他却突然朗笑起来,清俊的脸上带着些许戏弄的狡黠。
若秋让他给弄糊涂了,怀疑地指着他问:“你是在捉弄我吗?”
他不语,只上前一把拉起她的手。
猝不及防地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她受惊吓的表情令他笑得更开怀,犹如一个偷吃成功的孩子。
“你做啥?”若秋瞪着他,没好气地问。
“你怎么象个害羞的小姑娘?这不符合你的身份。”他忍不住摇头,反倒嘲笑她表现得违和。
“我的身份?我的身份就是一黄花大闺女。我不介意你笑我是大龄剩女,但我应该很世故很老练吗?“若秋恼怒地反唇相讥。
何振东收敛了笑容,他将若秋的手握在自己掌中,同时向她靠近了些。迎向若秋微微有些生气的双眼,他的表情专注而认真,带着一丝虔诚:“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发现自己每每面对你,总是笨得很,不晓得要怎么说才能让你开心。”
他叹了一口气,有些喃喃自语地说:“人人都道我有女人缘,但其实除了袁雪,我身边并没有走得近的女伴。而你就象个刺猬,一靠近就竖起全身的刺。”
刺猬这个比喻,让若秋生气的表情变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