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后
拉斯
嗨
11:35 PM
嗨
11:36 PM 已发送
拉斯
你过得怎么样
11:36 PM
在打下回复问候之前,她的手指犹豫地在屏幕上轻拂。在按下发送键之后,当融化了的冰淇淋的味道刺激到了她已经亢奋的感官时,她突然觉得忐忑不安。她伸长手臂把冰淇淋盒推到了沙发桌的另一边。这条短信将她从沉睡中唤醒。醒来时她还和衣卧在闪烁的电视机前的长沙发上。
还成,你呢?
11:37 PM 已发送
拉斯
不错
11:39 PM
拉斯
你现在穿的是红色吗?
11:45 PM
她怎么样?不太好,但这并不需要让他知道。
这挑逗的到来甚是荒唐可笑,尤其是在现在。她往下瞥了一眼现在起皱的黑色衬衫,它松松地垂着,掩盖住她最近长的肉。他谈到的是他记忆中的那件红色内衣,这也很好笑。由于多余的赘肉,她现在像从她的胸衣中溢出一般。不幸的是,她同样也会从其他所有的衣服中溢出来。她没法忍受他的短信,她开玩笑要将他删掉,因为事实上距他们之间的上一条短信已经过了很久。
你是谁?
11:53 PM 已发送
拉斯
杰克
11:53 PM
哪个杰克?
11:55 PM 已发送
拉斯
好——吧
11:56 PM
;)
11:57 PM 已发送
拉斯
所以你穿的是什么颜色?
很明显,他并未放弃这单方面的对话,而她的思维也愉快地溜回到了他是如何充满诱惑上。当她仔细考虑着这古怪的形势时,她的手机嗡嗡一响,又闪了一下,他的下一条短信来了。
拉斯
你没必要穿任何东西;)
11:59 PM
哈哈哈
11:59 PM 已发送
拉斯
别笑!拜托来张照片吧
12:00 PM
拉斯
等待中;)
12:01 PM
永远等下去吧
12:01 PM 已发送
杰克在发调情短信这件事上并非生手。她靠回座位上,从垫子中掏出遥控器把那吵人的广告声调小,然后敲击按键。
我不玩短信调情
12:05 AM 已发送
拉斯
你骗人
12:05 AM
他是对的。她会为他这样做——如果她最近没变成一头奶牛的话。
你怎么会知道?有给我发过调情短信甚至是短信吗?
12:09 AM 已发送
她瞪着屏幕,轻易地当过去他发过的那几条简短的短信从未存在过,然后紧张不安地把手机放在了自己胖乎乎的肚子上。在她要关掉电视上床睡觉的时候,手机再次结束休眠,这次来电铃声响了。
五个月前,在她人生中可能是最好的时期,她及时回到了她小小的公寓里,听着他给她的专辑,最终从他的一首歌中截取了一部分当作手机铃声。
直到现在这段手机铃声才真的响起。
她接起电话,紧张地朝着话筒说话,那一声是他们短信里标准的问候语。“嗨!”
那从她日日夜夜里许许多多的梦中而来的声音回答道,“嗨!”正如她记忆中的一样,那声音温暖,沙哑且甜蜜。“打电话有价值多了吧?”
她对着手机微笑着,将脑袋靠在长沙发的靠背上。垂下眼皮,她将他的面容取到她记忆银行的前台。“它的确值得。等于至少十条短信。”
“只有十条?我以为起码二十条呢。”他声音中的幽默使她内心颤动。
“十五条。”她被逗笑了,妥协的话从唇边溜出。
“好吧,十五条,”他最后接受了。沉默的几秒流逝,然后他的下一句话令人惊讶。“过来见见我吧。”
她睁开眼睛心不在焉地凝视着吊扇叶片上沾满灰尘的小虫子。几个月来,她一直都很累所以没有打扫。“你在哪里?”
“洛杉矶。我们的下一场巡演几个月后才会开始。”
原来他不是因为巡演到了附近而做出的邀请,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有点失望。“什么时候?”
“现在。明天。什么时候都行。”
她的笑声充满着紧张、不可置信和懊悔。她的心里填满了许许多多难以名状和不可形容的情绪。当她没有欣然接受这个提议的时候,他哄到,“来吧,我会带你去观光的。”
她唯一想看的景色只有他,但她绝对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景色;他只是还不知道罢了。“这听起来真棒,真的。但我必须工作……”
杰克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你有病假对吧?假期?”
“事实上没有,”这谎言十分单薄。就假期而言,她有两个星期的宝贵假期应当在几个月内被用掉。
“总之打电话请个病假。或是告诉你的老板,如果没有见到你,洛杉矶有个家伙会从阳台上把电视扔下去,危及无辜游客。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来。”
想到齐柏林飞艇乐队愤怒的鼓手把一台电视从套房窗户扔出去这一历史影像,她露出了笑容,她甚至想知道最近杰克是否自己住在某个不出名的旅馆里。然而,现实很快偷走了她的欢乐。
“那我就没有工资拿了。”这是事实,至于她的病假,她过去几年几乎没有用过,但恰恰在这几个月都被用尽了。
“让我来操心这个。”
“我不能。”如果他是要提出为她没上班的日子和旅行买单的话,那么这个提议是慷慨的。她有自尊,但她拒绝的真正原因埋藏得更深。而她不能透露出这个原因。
这个缺少解释和空洞的借口造成了另一阵沉默,接着他非常平静地问:“是不能还是不愿意?”
她全心全意想要去,但命运早已在这通电话之前就插手了。现在他试图邀请的玛丽莎已经不是他脑海中想的那个了。“不能。你知道我……想的。”她带着苦涩的幽默,将“不会”改成了“想要”[1]。
“你结婚了?”他直截了当地问道,又一次试图得到解释。
“什么?没有!”
“那就过来。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即使你在和什么人交往,你也该偶尔放松一下。”他又回到了玩笑的调调上,所以他突如其来的平静告白令她猝不及防,“当我们接吻时……你是我在很长,很长时间里吻过的第一个人……”
“这很难让人相信。”在她的心跳加速的同时,她的回答却坦诚且又不知怎的十分冷静。一个像他一样的男人每晚都会有艳遇的。无论他如何试图阐述她的不同,她都没有办法相信他。
“不完全是这样,”他继续说并澄清道,“我不是说我从未和任何人一起过。我是说我不随便同女性接吻。至少直到遇见你才破例。吻和性是不一样的……”
他在这件事上是对的。她和凯尔在他们分手前数月就不再接吻了。房事几乎是毫无激情地草草了事,而且期间鲜少有接吻……
“我不知道我为何这么想吻你。但是,玛丽丝,我常常想起那个吻和发生过的一切。”
那也是她每天都会想起,每夜都会梦到的事。
她无法相信他们的对话会达到这种层次。为什么,在那么多个月的漠不关心过后,他会如此承认?这是否改变了她所隐瞒的事?她的目光落到自从上次见到他后新长的腰围上。他不会接受的;她很确定这一点。
“我想去。真的。但是我……”她的声音变小了,试图将自己的感情整理成话语说出来。
“但是?”半晌他才十分轻柔地敦促。可他的下一句却明显冷淡下来了。“既然你不能或是不会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那么祝你生活幸福,玛丽丝。”
“等等——”而她的请求消散在了死寂的空气中。在听到他说出这个见面不到两个小时就为她取的昵称时,她不禁泪如雨下。
注释:
[1]“不会”(won't)和“想要”(want)读音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