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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丛林下的冰河(6)

向人打听旅社,有人指东,有人指南。我开始担心找不到旅社。好在火车站已打听好,从此地买无座的站票是最容易的,无论是继续向西走还是打回头。但左弯右拐,居然给我找到了一家小旅社。

招牌用一块木板钉在门旁,天暗以后行人是看不明晰的。叫作“浑都旅店”。

人都仍在睡午觉,叫了好几声才见一个女人趿拉着鞋从后面出来,看我时眼球转得极慢。登记后知道她便是老板娘了,这旅店是她自开的。引我到后面住房去一看,原来是一个套间,里外各放了三张床,她一家就住在套间对面。见我脸色稍露迟疑,她忙解释:这是新开张,简陋得很,请多包涵。不过客少清静,早晚包有热水,饭菜是自家灶上她亲手烧,我愿同吃是不收钱的,不愿的话走不出几十米外就有拉面铺和卖酒饭热炒的小馆子,方便得很。我觉得这话讲得明白通情理,就把背囊朝床上一撂。

擦了把脸。顺脚溜出来,看看小镇。

转悠来转悠去,看见跑的狗,蹲的人,砖房;瓜摊,菜市,土房;面铺,酒店,半砖半土的房。最后看见县完小的操场和县委的大院,都筑有围墙。

渐渐觉得索然,肚子也开始不屈不挠地叫。于是走进一家拉面铺去,要了一大碗,面拉得相当地道,咬在嘴里劲很足,碗面上盖了薄薄一把细肉丝,且浮着一层油珠,香味飘散。通共才三角六分,实在当得起物美价廉。摸着圆鼓鼓的肚皮忖道:早听说羊肉泡馍如何如何好,再往下走就可吃到了吧。想到这儿打个问号:会再往下走多远呢?还不及往下细想,突然意识到邻桌有目光盯视。

原来是母女模样的俩人在吃面。盯住我看的小姑娘有十一二岁,红粗粗脸,黑漆漆眸子,两根黄黄小细辫子。我对她微笑,她并不回笑,也不掉开眼睛,仍直愣愣地盯住我。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有什么异样么?我穿一身宽松的棉布衣裤,一双半旧球鞋,彻头彻尾一个小老百姓打扮。猛然我明白了她是在看我的耳饰。这下坐不住了,推开碗站起朝外走,走出好远还觉得那两道目光牢牢地粘在后背上。

走回“浑都”,老板娘从灶间迎出来,两手在围裙上蹭着说:“回来啦?一块儿吃吧!”我说吃过了。她便说:“咳,作甚这样客气,我都下了面。”我忙道谢。她并不多让,告诉我:又来了一个客人,住在我隔壁,估计今晚不会再有别人了。

又寒暄了两句,我就走回到房间去。关上门第一件事是摘耳饰。放在掌心里呆看了好一会儿:这是一对精致的小勺形状的银耳环。记得当初买下时,我曾对捷夫玩笑说:瞧这多像一对可卡因勺!捷夫也说果然像,又说若是他父亲手下的女秘书们敢戴这种耳环上班,非得被他老子解雇不可。从那以后我特别偏爱这对耳环。这次出来行色匆匆,竟忘了取下它们。

我把耳环包起来放好,心想:八成火车上那几个去银川的小伙子也注意到了这东西。妈的,一对小勺子就把我给卖了。还故弄玄虚地说什么盲流哩!

我转头看看屋里,四壁空空,没有一块镜子。自己闭目凝神,在脑海里想象此刻的自我形象。不知何故这形象总有一丝模糊可疑,似乎总不太像一个地道的中国老百姓,尽管套了一身家常打扮。

这念头令我又想到了D。D当年初来西北时,不知可有当地人呆呆地盯住他看。D在插队之前从小在大城市长大,插过队又上了四年名牌大学,这种经历的烙印不是一套粗布衣服就轻而易举地盖得尽的。也许当年D经过此地开始他的西北旅程时,也曾被此地人毫无顾忌地盯住上下看,也许他心底也曾爬过一层异乡人的落寞?

外间屋传来人声笑语。过了一会儿,老板娘来叩我的门,问:“没睡下吧?要不要来尝个瓜,刚摘的,甜哩。”

我走出去,跟她到正屋——她家人的屋去。这屋很挤,靠床放了张方桌,桌旁此刻坐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和一个中年汉子。我猜想必是老板一家三口人了。不料老板娘介绍,一是她女儿兰子,一是今晚住我隔壁的客人。瓜有半麻袋,倚在墙角,就是这客人带来的。看样子是位熟客,老板娘叫他老孔。老孔在昏暗的电灯光下打量我。我虽然在逗兰子,却尝得到他赤裸裸的目光。他问老板娘:“来出差的?”老板娘答:“路过。”“歇几宿?”“兴许一宿,兴许长远些。”老孔便不再问,好像给我这人打了句号,剩下的事务便是专心吃瓜。

于是都哗啦啦啦地吃瓜。瓜约莫小西瓜大小,或金黄或青绿。老孔用手脊做刀,噼噼啪啪磕开十来个,摊了一桌。好瓜!用勺子掏出中央一包瓤子,余下的是清甜爽口的净瓜肉。我吃了一块又一块,觉得生平从没吃过这么棒的瓜。连新疆的哈密瓜,美国的蜜露瓜,也远抵不上这瓜。

老孔先吃完,一缩脚,竟坐上了大双人床。我看他一眼,老板娘忙说:“你甭忙,吃够算。我们这儿人年年吃,不稀罕。外地人可爱吃得不行,瓜代饭呢!像你们这种大地方来的人,走时都成麻袋地往回背。”

我问:“这瓜叫什么?”

老板娘说:“叫个花来士。”

我问:“哪几个字?”

“这咱也说不清。都说是俄国传过来的瓜种。带瓜种来的那个俄国人就叫花来士。”

老孔在炕上喷出一口呛鼻的土烟,突然没头没脑地插嘴说:“兰子她妈,我说你也是大地方来的人,干甚非一辈子搭在这沙窝子边上嘛!趁还不老,还有把子劲,装几车‘花来士’往东边那些大地方跑跑,不比守着这么个破旅社、挣这几个死钱强百倍?”

我惊讶得很,问女人:“你是大城市下来的?”

她拿块湿抹布用力擦着桌上的瓜汁:“多少年前的事啦,提它作甚。”

“她是老知青。”老孔冒一口烟,并不看我。

我受了震动。她身上简直一点看不出城市人外乡人的影子。

兰子问她妈:“啥叫知青?”

老孔说:“小女仔懂个甚。”

兰于扭头瞪他一眼:“谁问你啦!”又扭过头问她妈,“我爸也是知青?”

兰子妈只是摇摇头,拿手给女儿顺顺头发。

老孔又说,“你爸也配当知青?连咱这后套大脓包都不如。”

兰子凶凶地冲他翻着眼:“我爸在外头跑运输,比你挣的钱多!”

老孔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多不多咱没数,反正你们娘俩没落着好。就这几间土房,还不是你妈从鸡舍猪圈里抠哧出来的?”

兰子气得直哆嗦,抓起一块瓜皮就朝老孔掼过去,又冲过去拼命捶他打他,嘴里叫着:“你滚蛋吧滚蛋吧,俺家不要你!”

老孔倒不介意似的,任她打,只稳坐不动。

我觉得有些尴尬,仿佛无意间窥见了别人隐私。兰子妈把兰子抻开了,嗓音有些颤,却努力做出威严的样子:“兰子,也不怕客人笑话。哪有这么野的女仔,当着人打你老孔大叔!”

“老孔大叔”拿开护着烟的手,下劲吸上一口,吐出来:“唉,后套养出来的娃喽——”

兰子又厉声高叫起来:“本来我就是后套人嘛!还用得着你来说——”

兰子妈也厉声起来:“兰子听话!去带这位大姨上茅厕,回头上床!睡觉!少给我耍嘴皮子!”

兰子见她妈动了气,这才嘟着嘴朝外走,睬都不睬我。

我站起身。兰子妈接过老孔递过的一个手电筒,嚷:“兰子,拿着电棒!给大姨照着道!”

兰子嘟着嘴走回来,接过电棒,又一声不吭朝外走。

外面漆黑如墨。我跟着兰子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出了院子穿巷子,穿过巷子又沿着不知谁家的菜地走。是个没星星的夜晚,月亮像一小截古旧的缎带。四下里黑严实了。没有灯光。

我问:“茅厕在哪儿?”

兰子说:“这不往那儿走呢嘛!”

我见她仍没好气,便不再说话。

很快就“闻”到了茅厕。走进去,兰子朝一个坑晃了一下电筒,便自己走到另一个坑蹲下。

我迟疑地说:“兰子,你给大姨再晃一下,大姨只带了一条裤子,掉下去可没得换啰。”

兰子扑哧笑了。电光又射向一个坑,而且定在上面不动了。

我也照样行事。茅厕的肮脏龌龊使我一阵恶心,就着电筒光可看见白生生的蛆在下面拥动,一群蚊蝇借着光亮在屁股上轰然降落,赶也赶不走。

我屏住呼吸,加快动作,只恨此刻没生一条尾巴。

回去的路上,兰子不再用心照路。电筒成了她的玩具,一束清光上下左右四处跳跃,宛若一群活泼泼的小精灵。

突然兰子问我:“你们那儿,有没有人家院子里就安着茅厕?”

我略为迟疑了一秒钟,说:“有的。”

“家家都安?”她又问,而且回过头来。

我犹豫了,终于说:“嗯。”

她不再问下去,回过头去默默地走路,仿佛若有所思。

我心里一阵酸疼。很想说两句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很想知道兰子一家的根底,但到底没有问。兰子说:“你们那儿。”这就够清楚的了。

22

瓜代饭,吃了三天两宿。脱胎换骨,自觉把内脏器官全清洗过,生出了瓜肝瓜胃瓜肠子,夜晚躺上床,肚子咕咕鸣叫,俨然是一颗正在悄悄长熟的大瓜。

再没多知道一丝兰子家的事情。老孔第三天起大早走了。兰子爸仍没露面。

唯一的新发现便是此地古名叫作浑城,那么“浑都”的“都”显然是兰子妈的创造。无论是胡人天下汉人天下,此地从古到今都与做京都的福分荣耀差着十万八千里。这个“都”字显然别有一番道理。

我去了一趟镇南的黄河,又去了一趟镇北的小沙漠。黄河年年淹死人,沙漠岁岁朝村落推进。每日在镇上游魂般地转,看着小商贩们激烈地讨价还价,穿干部服的人倒剪双手逛小百货商店,手扶拖拉机风尘仆仆地一路吼过去,饭馆里赶脚的汉子们喝着烈酒猜拳,马车把式倚着卖剩的大蒜垛打瞌睡。

到处都是黄土,黄土世界。人们在这世界里有滋有味地忙着闲着。

第三天傍晚,县完小出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吸引了全镇老百姓。

在放一部美国电影。

我刚好从沙漠回来,累得口干舌燥,急着回去吃瓜。前几次路过县完小,里面总一片死寂。我因而推断本地计划生育搞得一定极好。可现在不知打哪儿冒出的十万童子军,外加全镇男女老幼,把一张设在操场中央的露天屏幕正反两面全包围得水泄不通。我停脚看了一会儿,约莫认出是一部老掉牙的西部片。连约翰·韦恩也还是个奶里奶气的小生。高音喇叭哇啦哇啦地做着台词解释。每放一发土炮弹必定把喇叭震得半天出不来大气,连银幕背面的人群都看呆了。这是我目睹本地最大规模的一次集体行动。

不免忆起自己刚去美国那阵,也是虔诚地仰着脖子,一部接一部地看好莱坞的片子,在昏天黑地之中嚼着浸了黄油的爆米花,和老美们一道崇拜着白种人世世代代的英雄业绩美丽梦想。

我走回旅社,门没上锁,里面却是空荡荡的。兰子母女俩也看美国牛仔去了。

猫腰钻进鸡舍旁的小地窖,摸出一个凉阴阴的瓜,也用手脊劈开了,大口吞下去。这一麻袋是我买的,兰子妈说买贵了。我说不打紧,算我一点意思。是兰子妈和我一起抻着麻袋角把它入了窖。

我把自己摔在床上,又陷入了在沙漠边沙丘上独坐时的呆想。

D死了。

即使真有神的启示,指引我找到那条冰河,也绝不可能找到D了。倘若肉体与精神果真可以分离,那么D的精灵该如一缕无色无味的温热之气,从那块大冰坨子里冉冉上升,优游于天地之间,像一只自由的蝴蝶。

但我却看不见这只蝴蝶。我东扑西闪,活像一只没头苍蝇。东游西荡,活像一个梦游者。我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嗅着D的气息前行,自以为超脱于纷攘俗世之上,额头上刻着朝圣者的印章。无奈“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D曾扶着我的肩膀说:“记着,你将来就是爬着回来,也是我的英雄。”现在我回来了,回到了D生活过的土地,却发现自己已经傻乎乎地被抛入了介于生者与死者之间的“两不管”地区,既不能像D那样死去,又不能像周围大多数人那样活着。

也许,生存于“两不管”地区的人,是真正自由的人。不幸我却无法如此释然。

D当年是为着一些“切实的需要”去了西北,可他最终却圆了自己的梦。

如今我到底指望到西北去做什么呢?贩蒜?贩瓜?还是教新疆人普通话?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但梦却不一样。倘使我曾有一个美丽的梦,一个本可在这片土地上开花结果的梦,它是不知不觉中悄然离去的。听到哪个寻回了失落的梦呢?

我浸染在一股悲壮的绝望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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