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时间没见到这样周身充满冰冷杀气的元子涵,裴清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原来安稳日子过得长了,真的会忘记那些潜在的危险。
比如,眼前这个人,就不是个好惹的主。
裴清容喃喃道:“满门抄斩吗?”她长在文明社会,甚至好多国家都废除了死刑,更别说抄满门的刑罚。对于古代这种连坐的罪罚,她一时不太适应。
元子平见她面有不忍便问道:“怎么?弟妹觉得太严重了吗?”莫非自己的女儿在她心中还不如几个贱民值钱?想到这,元子平不禁露出失望伤心之色。
“啊?没有没有。”裴清容反应过来连连否认道:“我还以为是诛九族的罪。”她忙收起心底的一些惊愕,提醒自己在这里连坐不过是很普通的一种刑罚,生怕说错了什么话。
听她这么说,元子涵笑了,敲了下她的头,道:“你莫不是傻了,若是有人敢谋害父皇,刑罚才是诛九族。怎么,王妃的内心竟是如此残暴吗?”
“什么残暴?我就是不知道而已。”裴清容捂着被他敲过的地方反驳道。真疼。
“王爷,宫里的圣旨到了。”三人说话间,一个下人匆匆来报。身后跟着几个太监,为首那人捧着圣旨。
“宁远王爷,咱家打扰了。”一声尖利的声音传来,那太监又看到元子平道:“巧了,安乐王爷也在。”
元子涵笑道:“不知公公今日来所为何事?”
那太监的一张脸笑成了菊花,道:“放心吧王爷,是喜事。”
三人便跪下接旨,那太监把手中的圣旨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二皇子安乐王,忠勇有才,其性之义,其行之良,允文允武,四方之纲,朕岂吝于褒贶哉,特令其掌办地动赈灾一事,加封亲王;安乐王妃裴氏......”
裴清容听到圣旨里还有关于自己的内容,忙认真竖起耳朵听。
“安乐王妃裴氏,坤仪毓秀,贞静淑懿,医术精湛,救群主于危难,仁术仁心,又造地动仪为万民之福,是宜赠尔为正一品诰命夫人,钦哉。”
“儿臣领旨,谢父皇隆恩。”元子涵举手接过圣旨,裴清容心里满是惊讶,她没想到自己还能受封,而且听起来位份还不低。
念圣旨的太监堆笑着说着好听话:“咱家就先恭喜王爷了,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
元子涵道:“谢公公吉言。”又从荷包里取出一把金瓜子,当作茶水钱塞给了太监,那太监脸上笑意更浓,便离开了。
元子平见他受赏也笑道:“恭喜二弟了。”眸中笑意盎然,着实是替他欢喜。
裴清容暗道,这大皇子也是性情中人,若自己没记错的话,亲王是王爵的第一等,如今没有太子,亲王可以说是地位卓越。但这大皇子却是真心实意地恭喜,一点危机感也没有,真是个脑筋单纯的人。
元子涵也笑道:“皇兄客气了。”又冲裴清容说道:“如今你也有受封,等一会儿,你和本王一起进宫谢恩。”
又要进宫?裴清容点点头。
元子平又对裴清容说道:“也恭喜弟妹,前些日子,二弟被流言所缠身,本王非但不信任兄弟之间,还火上浇油,弟妹不计前嫌仍为柔儿医治,本王实在是过意不去。”
裴清容摆摆手,道:“我不介意这些了,反正现在父皇不也赏赐我了。”
元子平又欣慰道:“是啊,还好父皇明鉴,二弟和弟妹才得以昭雪。”
据说,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看见后辈们喜庆鲜活点。元子涵给她送来的衣服里,有一件樱桃红的宫装,裙摆逶迤拖地,广袖飘飘。
红鸾又在她额间描了朵桃花,与裙摆的颜色相得益彰。
红色的裙摆拖在宫里汉白玉的地砖上,更显得耀眼夺目。
“儿臣参见父皇。”元子涵和裴清容行礼道。
皇帝坐在桌前看着两个后辈,裴氏比以往看起来鲜活许多,不似往日那般死气沉沉,看得人心情也好了。
皇帝笑道:“涵儿,怎么今日有空来父皇这里?”
元子涵拱手道:“父皇,儿臣是来谢恩的,往日儿臣办事不利让人拿了把柄,父皇非但不计较,还封赏儿臣,儿臣实在是感激涕零。”
皇帝招招手,示意他到跟前来,道:“跟父皇客气什么,前些日子剥了你的职务,是怕你在风口浪尖上不好办事,如今能堵住他们的悠悠众口,这原本是你的就该还给你了,谢什么。”
他身为一国之主,对于元子涵这幅恭敬惶恐又信任他的态度,他很受用。
又看到一旁垂头立着的裴清容,道:“清容,你救了柔儿三次,每次都能把她救过来,怎么朕以前竟不知你会医术,你的医术是跟哪位高人学的?”
裴清容道:“回父皇,是儿臣出嫁前,平日里无聊读了些医术,算不得高明,自然也不敢在众人面前卖弄,所以并无人知晓。只是柔儿郡主的病情,儿臣恰好在医术上看到过,所以才敢用药。”
皇帝有些惊讶,道:“竟是这样,若只是自己看书所学,那已然学的很不错了。”
裴清容笑道:“父皇过奖。”
皇帝略一思索,道:“不如改日朕为你办个讲坛,你将你往日所学教给太医院的那些太医,好让他们也有所增益。”
讲坛?裴清容一愣,她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到古代做讲师。可是讲什么呢?自己所学的大部分为西医的知识,放到古代根本行不通,这让她有些为难。
元子涵看她面有难色,便说道:“父皇,清容总归是一名女子,在外抛头露面不太好。”这很符合这里男子的思想,男主外女主内,没有多少男的希望自己妻子在外面抛头露面像男人一样。
皇帝道:“涵儿,你这就是格局有限了,想当年太祖的皇后,也就是德宁孝贤皇太后,也是一位女子。但上马杀敌下马持家,帮着太祖一起打天下,丝毫不输男子。你的王妃如此有才干,还怕露怯不成?”
见皇帝把德宁孝贤皇太后搬出来,元子涵无话可说,此皇太后确实是一名奇女子,也是轩辕国唯一一个有军功的女子。对于自己父皇把裴清容和这样的一个奇女子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元子涵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