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莫老板站起身,“这是净过的心肝宝贝啊,竟然传给你了?”
“对啊,很名贵吗?”
“名贵得很,就单单五雷令来说,这一副,可算是我所见过最好的。当然,法器的好坏,与使用者也有很大关系。不然,给你捧个核弹你也不知道怎么炸。”莫老板话中有话地揶揄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菜是吧。你赶紧看看,这两只黑了的牌,还有救不?”
莫老板也收起了玩笑心,把焦黑的镇煞令捧到手上,摸了摸,闻了闻,问:“这是什么情况?你用来垫灶台了吗?”
“不是啦。这是我驱鬼的时候,被那恶鬼倒灌入邪气,把令牌的灵气堵住了,憋成这样。”
“那这鬼得多大能耐啊。”莫老板说。
“可不,被人喂养了十几年。”
“那你也能全身而退?”莫老板不可置信地盯着我。
“那是我师父救了我嘛。”我随便撒了个谎。
“嗯,说回这五雷令牌。我倒是认识一个专门做法器的老师傅,你去问问他吧。”莫老板回到铺面去,翻出了通讯录,给我抄了一个地址。
“莫老板,这个老师傅,收价高吗?”
“听说是挺高的,但是出品也好。听说这师傅膝下无儿,一个人孤零零的,但是患了绝症,靠药吊着命,所以得多挣钱。哎呀多嘴了。你快回去吧。”莫老板轻轻扇了一下自己嘴巴。
“好,谢谢莫老板了。”我又给他倒了杯茶,然后退出门去了。
回到门口,就听到猫崽撕心裂肺地叫了。我连门都来不及锁,就冲进房里抱起它抚摸。它用头蹭了蹭我的手掌,又闭上眼睡觉了。看来,它开始依赖我了。我感到一阵心暖。
……
我依莫老板给的地址,找到了一家门面窄小的钟表修理店。门前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榕树,气根都已经爬满了瓦顶,仿佛这间店与榕树同寿。
堵在门口的是一个玻璃柜台,一名头发夹着银丝的老师傅正埋头修理手表。我上前去,说:“你好,莫老板介绍我过来修东西的。请问,是李师傅吗?”
“正是鄙人,”李师傅摘下眼上的寸镜,打量了我一眼,说,“阁下说的是阴阳堂的莫老板?”
“是的。”
“哦,那看来不是简单的东西。进来说吧。”李师傅拉开旁边的小木门让我进来。他拉下铁闸,就把我往里头带。
这里像是一个仓库,中间空荡荡的,只有一套桌椅。李师傅到墙边开启了灯,几盏光管亮起,把仓库照得亮堂。
原来这仓库的四周,挂满了各种法器。除了八卦镜拷鬼棒这些寻常法器,还有一些我都叫不出名来。
“年轻人,怎么称呼呢?”李师傅拉出椅子,示意我坐下。
“我叫许小道。”
“好,把你要修的东西拿出来吧。”李师傅在桌上铺上一张布,说。
我把盒子从背囊里掏出来,展示给李师傅看。他露出了惊喜之色,套上寸镜拿起其中一只令牌细看。
“敢问,阁下是净过什么人?”李师傅问。
“我是他徒弟。李师傅,这令牌这么好认吗?”我好奇李师傅怎么一下就认出了五雷令牌的来历。
“整个四邑城,就数这副五雷令牌最上品,鄙人自然认得。”他又拿起黑色的镇煞令仔细看。
我见他看得仔细,不敢出言打扰。
“阁下,是需要修理这两块被污染的令牌吗?”李师傅看完,已经明白我的来意。
“是的,有办法吗?”我问。
“办法自然是有。鄙人有一种药水,可以洗去其中的邪气,恢复令牌原有的灵力。”李师傅对我说,目光却没有离开过五雷令牌。
“这么神奇?那是什么药水?”我问。
李师傅笑而不语。我察觉自己失言了。这可是别人的商业秘密啊,怎能轻易透露出来。
为了缓解尴尬,我又问:“那要修理好,得多少钱?”
“三万。”
好了,这一问,场面更加尴尬了。我一个任务才三百块,要一百个任务才能治好这五雷令牌啊。
“一个牌。”
李师傅补上后一句,我彻底绝望了。
“李师傅,不好意思,我打扰了。”我伸手欲接回李师傅手上的镇煞令。
“阁下若是手头不宽裕,亦可以他物代替。”李师傅像是笃定了我没有钱支付,早就想好了下策。
“那是什么?”
李师傅放下镇煞令,又拿起安魂令,说:“不瞒说,鄙人对这副五雷令牌心仪已久,但是君子不夺人所好。若是阁下能留下安魂令,鄙人可免酬为阁下修好五雷令牌。”
“但是,这,”我没有想到李师傅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难以定夺,“五雷令牌缺了一块,还能叫五雷令吗?”
李师傅摇摇头,也不急躁地说:“鄙人的意思是,阁下留个安魂令,让鄙人参照复制。三个月,只留三个月,以鄙人的手法,应该能仿照出功效相仿的五雷令。五雷令中,安魂令作用较小,留下一令,亦不影响阁下这三个月内的使用。鄙人也是为了圆一个心愿,觊觎阁下的宝物,多有冒犯了。”
见我犹豫不决,李师傅又说:“鄙人在此造法器多年,在道上可谓有口皆碑,断不会行鼠窃狗盗之事,坏自己的名声。若阁下疑虑,大可让莫老板来做个证。”
见李师傅如此诚恳,我倒有多少心动,但也不能轻易答应,还得抬抬价。“那好,不过我有个要求。李师傅,你能不能先给我示范一下你那药水的功效,若是真有效,我才放心交给你。”
“这事办不到。”李师傅放回令牌,摘下寸镜说,“那药水,不在这店里。”
“不在店里?那在哪?”我问。
“在阴间。”李师傅故作深沉地说。
“在阴间!”我叫出声来,心底下飞速盘算着,然后说, “可是,李师傅,这副五雷令毕竟归属师父,我还是问过师父的意见,再来吧。好吗?”
“无妨,随时恭候。”李师傅合上锦盒,推回到我面前。
我装好令牌,像小偷一样急忙忙地走了。这李师傅为人也算厚道,没有强留令牌。我现在背着令牌,感觉心里好慌,终于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意思。
李师傅到底是一个商人,他一开始不肯透露药水是什么,当然是可以理解。之后又透露了一点,说药水在阴间,应该是看出我有退意,所以故意明说,让我知道这药水的难得。要是换了常人,就会觉得非李师傅不可了,但是他不知道我跟阴间的密切关系,所以失误地透露了这条重要信息给我。
牛头马面啊,你们什么时候来找我呀,我从未这么迫切地想见到你们,我有要紧事请教你们啊。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这天晚上我在逗猫时,牛头马面就黑着脸的找上门来了。
“两位大哥,进门坐一会吗?”
“不必了,交待完了就走。”牛头大哥黑着脸说。
“两位大哥,不必每次见面都板着脸吧,怪吓人的。”
“小子,你找抽是吧!我们这身份,能不吓人吗?”马面大哥的暴脾气一下就点燃了。
“是我失言了,马面大哥息怒。”我赔笑道。
“许雨泽,”牛头大哥不废话,开始交待正事,“南头村最近怪事连连,你去查探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你不能解决,就到社公庙去,以法力运掌,击社公像头七下,就会通知到我们。”
“好,得令。要是确实是邪祟闹事,该怎么收拾?”我问。
牛头大哥扔过来一捆绳索,说:“这是拘魂索。你把鬼魂绑住,同样带到社公庙来,我自会送到阴间。”
我收起绳索,牛头马面就作势离开了。
“诶等等等等。”我拉住了牛头大哥的手。
“还有什么事?”牛头大哥不耐烦地说。
“我有事拜托二位。”我转身回屋,捧出五雷令牌,打开展示给他们看,“我的法器被污染了,今天找了个师傅,他说阴间有一种药水,可以把这令牌里的邪气洗干净。我就想问问二位,知不知道是什么药水?”
“哪有什么药水?不就是忘川水嘛。”马面大哥说道。
“忘川水?就是奈何桥下的忘川?”我问。
“没错,忘川水可以洗掉邪气,但同时也会洗掉法器的记忆。越强大的法器越会认主,是因为法器会与他常接触到的法力磨合,变得越来越配合无间。如果到忘川洗过之后,这法器就不认得你的法力了。”牛头大哥把令牌拿在手中,说,“这不就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用的令牌?怎么没几天,就糟蹋成这样。”
“嘿嘿,是我暴殄天物了。不过,这法器本来就是我师父的,它可认主了。如果忘川能洗去记忆,那不正合我意吗?我可以重新跟它培养感情。”没想到,这下可算是因祸得福了。
“嗯,这样确实行得通。”牛头使者点点头。
“那,劳烦二位帮我带回去洗一洗,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