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
——你不在的这一年
——我很乖
——每天晚上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
“少爷，木木小姐坐的飞机起飞了。”
司机坐在架势座上回头，轻着声提醒。
坐在后座位置上的男人，一脸的沉默，一脸的冷峻，一如既往的冷漠无边。
司机的话，他仿若没听见。
只是那一直放在腿侧边青筋暴起的手臂，还有那黑色瞳孔里若有似无的湿润，最终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白云蓝天里，那架白色飞机划出一道米白烟雾，它渐渐地变小，变小，最后，消失不见。
仰头凝神注视的男人，直到那白云蓝天恢复依旧，还是没把俊眸收回。
司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还能如何？
终于，一直到那飞机消失了好久好久之后，男人才缓缓收回了眼。
“走吧。”
声音沙哑，干涩，仿若在干枯沙漠里孤寂万分的沙石中淘过一遍。
回到家里，她的妈妈抱着自己的父亲在哭，自己的父亲轻声地安慰着。
奶奶坐在大堂之上，见到顾凉山进来，忙站起来，花白了的头发下也是眼睛红红。
“飞机，起飞了？”那声音，也是哽咽艰涩。
顾凉山啊，这个一直没掉过什么眼泪的男人，这个一直淡漠了那么久眼眸的男人，在这么个难言的情境里，也瞬间红了眼，高大的身子都笼罩在哀伤里。
看到自家孙子这样，老夫人也是相当地难过。
上前去把自己的孙子抱到怀里，老夫人的声音哽咽着安抚。
“没事的，没事的啊......两年，两年很快过去的，我的好孙儿，没事的，啊......”
顾凉山终于，在自己奶奶温暖的怀抱里，痛哭出声。
她走了，是被自己送走的，是被自己逼走的。
她那绝望的眼神，她那心碎无助的脸，她的泪，在他的脑海里反反复复。
这一切，在此刻，都化成了一根一根的银针，深深刺在这个高大男人的躯体上。
他在长辈的怀抱里，痛哭得像个丢失了棒棒糖的孩子。
世界似乎一下子就变了。
回到家不再有她傻乎乎的等待，上班也不再有她也许无聊也许刻意的小表情发来，晚上也不再有她绵软温暖的小身子。
于是，本就性子温冷的男人，往后更是寡言沉默，越发冷峻深沉。
第二日，就是叶氏和顾氏正式签订合同的日子。
黑色车子稳稳停下，颀长的身影从车上下来，长腿行走间风云流动。
迈进电梯，面对着电梯里的镜子，男人冷眼看勾起自己的薄唇。
出电梯，秘书已经等候在门口。
“顾总，叶总已经到了，正在会议室等您。”一身套装的秘书边跟着男人走进办公室边道。
男人没说话，只是高大健硕的身影没几下便消失在了会议室门口。
会议室里，一身中山装的叶国明板着脸坐在首位上，而他的左手边，坐着一个一身红色连衣裙的女孩，留着长长的黑辫子。
白皙的脸上，看得出来不仅仅是略施粉黛这么简单。
谈生意都要带着女儿来......
顾凉山的眉头立即经意地一皱，可到了叶国明跟前，又换成淡淡的神色。
“顾总，难得你竟然迟到了。”
叶国明开口，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顾凉山不动声色，也不解释。
“开始吧。”
一边的秘书听罢，立即拿出文件来，翻开后放在顾凉山的跟前。
叶国明看顾凉山那模样，不回答自己就算了，竟然看都不看自己身边的女孩子一眼，他已经有了皱纹的脸上立即就显露出些不悦。
他一不悦，谁人还敢在他叶国明的跟前嘚瑟？
手边的文件不动，叶国明轻轻靠进椅背。
“菲菲，怎么不说话？来，跟凉山哥哥打个招呼。”转头，叶国明对着身边的女孩子道。
女孩子听罢，脸蛋立即红了起来，娇嗔地看了一眼她爹。
“爸爸，你们先谈正事，我和凉山哥哥又不算第一次见面，还需要什么打招呼。”
叶菲乖巧着话，就好像她和顾凉山已经很熟了似的。
可苍天和大地都知道，她和顾凉山真正接触相处的，也不过三次。
第一次，他为了文木的一通求救电话而慌乱无比地在偌大的校园里着急狂奔。
第二次，在他们的宿舍，他冷漠无比地把文木当做空气对待，可在走下楼梯的一刻却因极度的隐忍而终于青筋暴起。
第三次，在她软磨硬泡并且拿出合作项目来威胁压制下，他不得已妥协陪我回宿舍去拿东西，一路上他都面无表情，直到在操场上见到文木和李深在一起时，他的面无表情和那冷漠无比的气息瞬间被一种叫做极度愤怒的情绪所取代。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顾凉山除了冷漠和面无表情，竟然还会有那么强烈的情绪。
而第四次，也就是在他家吃饭那一晚。
吃完饭，他送她出门，司机的车还没到，他也不跟她一起等，而是默着脸转身没有停留地就走了回去。
“哦，我这倒是忘了。”
叶国明坐直了身，笑开了皱纹。
一旁的秘书，立即把文件打开。
两个人的会议开完，合同也已经签好。
叶国明接了个电话后，就称有急事先走了。
临走之前凑到自家女儿的耳朵边悄悄了半分钟的话。
顾凉山坐在座位上没动，文件已经关上，刚签的合同也已经收好，他低着眼，淡然着神色，可那捏着合同边角手却力道异常。
叶国明一走，叶菲就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这个会议室似乎通风不太好，她站了起来。
“我们出去吧，凉山哥哥。”
顾凉山没看她，径直起身出去。
叶菲觉得多委屈啊，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叶家大小姐，他爹可是这京城里头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多少男人踏破皮鞋都想进她叶家当女婿，这个男人倒好，得了她爹那么大一个项目不说，她爹还无条件投资了他的顾氏，可他竟然还这般冷漠地对她！
他不是说会娶她吗？他不是说订婚后不久就举行婚礼吗？可到头来呢？他除了那么冷漠对她之外，他得到什么了？
他甚至不曾亲吻她，就连简单的牵手也没有！
叶菲的心理，在被顾凉山这样日复一日的冷漠对待下，终于渐渐扭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