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844800000054

第54章 七尺白布

凉亭里,刑部尚书李志一身山青色便服静静的端坐在茶桌前烹茶。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将手边的一个锦盒往前一推,冷冷道:“这是你今天伺候我儿子的报酬。”

小厮上前拿起锦盒递到苏流萤的面前打开,里面五锭白银刺痛她的眼睛。

她僵硬着身子一动没动,翕动嘴唇艰难道:“没想到在大人心里,你儿子就值这个数。”

李志执茶壶的手一顿。下一刻,手中茶壶缓缓放下,他终是抬头看向了面前的女子,精明的眸光里寒戾之光闪过。

“我们李家是忠臣之家,不与通乱叛国的卖国贼同流合污。这个道理,四年前老夫就同你讲过,所以,你与犬儿的婚事早在四年前就不做数了。”

“今日,你劝下犬儿喝药,老夫感激你,但却不会欠你人情。这区区小数是你如今身价的报酬,却不是我儿的。”

四年前李志还只是小小的刑部郎中,短短四年,却是一路从郎中升迁至尚书,可谓平步青云,风光无限。再加了李修这些年的功绩,李家从一个小小的官吏之家,变成了权势滔天,炙手可热的名门望族,成为各个势力争先拉拢的对象。

此刻的李志早已没了当年和蔼可亲的长辈模样,满脸的冷决之情让人心寒。

他冷冷拂袖,“拿了银子就快走吧,明日、以后、都不用再来了,离修儿、离我们李家越远越好!”

苏流萤心里一片冰寒,面上嘲讽一笑,冷冷道:“我却不知道李大人算盘算得这么清,既然如此,那当年我阿爹对你的袖袍之情,提携之恩,大人要如何算清楚?”

闻言,李志面容微微一滞。下一刻,他眸光冷下去,起身走到苏流萤身边,冷冷笑道:“人死帐灭,老夫从不与死人计较。但——与活人的帐却是要算清楚的。”

眸光冷冷从苏流萤面上划过,声音冷冽刺骨——

“当年,你父亲自尽狱中,连块遮尸的白布都没有,是你求着老夫借了你七尺白布。如今,既然你没死在火场里活了下来,七尺白布的恩情你打算如何还与老夫?你可还记得你当年求老夫时都答应了什么?”

闻言,苏流萤的心瞬间冷得比外面的冰雪还透骨。

从父亲落狱到苏家家破人亡,这四年前里,苏流萤早已尝尽人世间所有人情冷暖。可是,她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残酷与无情,更没想到,被父亲当成挚友的人,竟是连向亡友施舍一块白布都耿耿于怀的要讨回。

而那块白布,却是苏流萤跪在他面前嗑了十个响头,并答应与李修了断一切感情才换来的。

那时的她,还只是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听到阿爹的死讯,伤心悲痛的差点随父亲一起去了。而为了撇清关系,大伯叔父在父亲入狱时已与她家断绝关系,无一人出面,只有她一个人进牢房替阿爹收尸。

她年幼,什么都不懂,连白布都没能替阿爹准备,身上所有的钱换了一辆板车后,也再没钱买白布了。

可阿爹死相极惨,头颅碎了,面目全非。她背着阿爹的尸体出牢门时,一路被人指指点点。

阿爹一生爱面子,她不想阿爹死后还被人当笑话般的看着,就求在刑部当差的未来公公给自己一块白布,可是,李志连见面都不愿意见她。

她跪在他的门前嗑了十个响头,并答应以后再不与李修来往,李志才给了她一块白布……

往事太过悲痛,被她沉封在心底不愿意再提及,却在此刻被李志毫不留情的撕破。

全身瑟瑟发抖,苏流萤咬牙抑止住声音的颤抖,寒声道:“我记得,尚书大人用一块白布换了十个响头和你儿子的姻缘。既然如此,尚书大人此时还让我还你白布恩情,我无以为报,只有在你离世的时候,再还你一块白布了。”

若不是看在李修的情份上,苏流萤恨不得抓了小厮捧着的银锭子扔到他身上,再送他一句,这就当我给尚书大人买遮尸白布的钱了。

然而,看在李修的情面上,她终是咬牙忍下了。

“你……”

李志没想到事到如今,沦为宫婢的她还有这么大的心性,不由恼羞成怒的对着她的鼻子骂道:“是你言而无信,明明答应不再纠缠修儿,却还怂恿他去皇上面上为你求情,从而惹怒皇上……你居心叵测,阴险狠毒……”

在李尚书不堪入耳的谩骂声中,苏流萤昂首挺胸的走出了凉亭,随手将银锭子连着锦盒一起扔进了路边的水池,头也不回的走了。

风雪扑面,走出尚书府的那一刻,她终是忍不住回头看向李修的院子,心里落满冰雪,又冷又痛——

李修,我们此生注定……无缘了!

荣清公主一行早已先行回宫了。苏流萤沿着长长的街道默默往前走,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一座荒芜的府邸前。

这里是她的家,是苏家大宅的南院。

此刻,相邻的其他两院都灯火通明,一片热闹的景象,只有南院,一片荒迹。

门庭倒下半边,隔着破旧的大门,看见宽敞的院子里长满杂草,遮住了之前烧焦的漆黑。墙壁屋梁还是黑的,断壁残垣,一片荒凉……

站在门前,苏流萤的心境早已不如往昔那般激动。

她心绪平静的看着里面的一草一木,仿佛又看到了阿爹初初带她回苏家时,欢喜的带着她打理多年不住的院子。里面的一花一木都是她与阿爹亲手置办,最后,竟是整成了他们在汴州的院子的样子,阿爹很高兴,说,这样就不怕阿娘回来时住不习惯了……

门庭上挂着半只残破的灯笼,风吹雨打早已让它们失去了原来的颜色。

苏流萤却知道它们原是红彤彤的一对大喜灯笼,是为了筹办她与李修的婚事挂上去的,门槛两边贴着阿爹亲手写的喜联……

也就是在她与阿爹站在门口欢喜的看着下人贴好喜联时,刑部来了人,不由分说的抓走阿爹,抄封苏家,阿娘也被带走。一夕间,风云变色,苏家南院家破人亡……

眼泪终是抑止不住的滚下,苏流萤抹了眼泪,转身朝皇宫的方向行去……

刚进宫门,就有娴吟宫的宫人迎上来,说是荣清公主要见她。

苏流萤知道荣清对李修不放心,跟在宫人的身后往娴吟宫走。

跨进娴吟宫大门,楼樾刚好从里面出来,两人不可避免的迎面碰上。

此时遇到楼樾,想到自己之前那么决断的在他面前表示不会去见李修,苏流萤心里竟生出了一丝做贼心虚来。

她低下头,掩下神情间的尴尬和慌乱,随着宫人一起向他行礼。

楼樾一眼就看到了她,更是看清了她红肿的双眼。想着她重见李修,激动高兴欢喜是少不了的,所以哭红眼也是寻常。

这样想着,心口却酸痛起来。

撑着伞跟在楼樾身边的南山,见到楼樾脸上灰暗的神情,想着他听说苏流萤去了李府时的失落,不由心疼起自己家主子来。

楼樾眼风轻轻在苏流萤脸上扫过,正要抬步离开,南山突然‘呀’了一声,吃惊道:“爷,方才一时走得太快,奴才竟将荣清公主托奴才带给老夫人的阿胶膏给忘记了,奴才现在就回去拿,烦请爷在此多等一下。”

说罢,将手中的伞塞到苏流萤手里,说了句,麻烦你替爷撑会伞。不等楼樾苏流萤回过神来,已拉着另一位宫人逃也似的走了。

回过神来的苏流萤,呆呆的握着手中的伞,怔怔的抬头向楼樾看去,而后者也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苏流萤脸上一红,犹豫片刻,终是上前两步,惦起脚尖,将伞遮到楼樾的头上。

此时,宫人都集聚在后殿侍候,前院一片安静,偌大的宫院,除了他们俩,静悄悄的看不到其他人影。

楼樾的身量高出苏流萤许多,为了给他撑伞,她只得惦起脚尖。高高抬起的手臂露出小半截在外面,风雪也不停的往她衣袖里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一直撇开脸看着别处的楼樾闻声回头,眸光冷冷的从她脸上划过,吓得她连忙欠身道:“奴婢冒犯世子爷,请世子爷恕罪。”

楼樾目光落在她握伞的手上,只见白玉般的手上有着明显的握印,心里狠狠一滞——

这是握得多紧,竟将手都握青紫了!!

一想到两人手牵手的甜蜜样子,楼樾只觉得握伞得这只手刺得他眼睛痛,不由冷哼一声,伞也不打,也不再等南山,迈步跨过苏流萤,冒着风雪走了。

苏流萤不明白他好好的突然就生气了,但想到性格阴晴不定是楼樾的惯常,也就习以为常,并不往心里去。

而一直躲在旁边的南山本是想创造机会让两人单独相处,没想到半盏茶的功夫不到,话也不见说一句,自家爷就黑着脸走,吓得连忙从藏身的地方跑出来,接过苏流萤手里的伞去追楼樾去了……

苏流萤目送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去,想着荣清公主要见自己,连忙往后殿赶去。

不等她走到后殿,后殿方向却是惊起了一片喧哗声,紧接着有宫人火急火燎的从她面前跑过,往外跑去。

苏流萤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直觉上感觉肯定是出事了,不由撒腿朝后殿跑去。

一口气跑到荣清公主的寝宫,进门一看,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倒了。

灯火通明的寝宫里,一屋的宫女嬷嬷都跪在地上叩头哭求不已。

明亮的铜镜前,荣清一身素净的便服呆呆坐着,一头黑亮青丝披散下来,目光空洞面容枯槁。

而她的手中,却拿着一把锋利的金剪对着一头乌丝,正作势要一刀剪下去……

见此,苏流萤全身一震,顾不上其他,一把扑上去去抢荣清手中的剪刀。

女子断发视为不吉,何况还是大庸朝最尊贵的嫡长公主。

所以,苏流萤拼命去夺荣清手中的剪子,那怕被锋利的口子划破手心也不松开。

荣清回头见夺自己剪子的人竟是苏流萤,眼眶一红,眼泪哗哗往下淌,神情却是更为决绝。

苏流萤一边拦着她一边迭声惊道:“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荣清哭道:“我对不住你……我原以为你不在了,才对李大人坦露心声……如今,全天下人都知道我要嫁给他,可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没有我……你命运多舛,四年前我没能帮到你,如今,我更无颜再插在你与他之间……不如遁入空门,了却一生的好。”

荣清公主哭得悲痛欲绝,这些日子来,她心里难堪煎熬,一边是最好的朋友,一边是最爱的男人,让她左右为难,深陷困局无法自拔……

虽然父皇还未向天下诏告她与李修的婚事,可天下人早已认定李修就是她未来的驸马。如今,苏流萤突然回来,还是他的未婚妻,让她情何以堪,以何种身份自处,更是无颜面对昔日的好友……

今日在李府,再次目睹李修对苏流萤的深情爱意后,荣清心如死灰,才明白这场三人的困局中,她早已是局外人,因为,李修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自己……

伤心难过、内疚愧欠难堪,让她痛不欲生,竟起了削发为尼的想法。

闻言,苏流萤心里也涌起一丝心酸,但她从没怪过荣清喜欢李修这件事,毕竟,她消失四年,人人都以为她死了……

不等她开口告诉荣清自己并不怪她,殿外传来急乱的脚步声,却是慧成帝与楼皇后在宫人的禀告下,急忙赶了过来,连走到半道上的楼樾都被惊动重新折回娴吟宫。

众人进来看到殿内的情景,都吃了一惊。楼皇后看着地上掉落的缕缕青丝,心如刀绞,上前一把夺了两人手中的剪子,狠狠甩在地上,悲痛道:“清儿,你有何事想不开,竟要做出这样的傻事?你是要活活急死父皇母后吗?”

至到此时,荣清公主才如梦初醒,想着自己做下的事,更是羞愧难当,‘扑嗵’一声跪在了楼皇后面前,哀泣道:“儿臣不孝,让父皇母后担心,儿臣罪该万死,请求出家去勿忘堂随舅母常伴青灯,了却一生……”

此言一出,不禁慧成帝与楼皇后大惊失色,楼樾面色也是戚然。

荣清嘴里的舅母就是楼樾的生母,安王府的安王妃。

在楼樾很小的时候,安王妃执意出家,一个人独自搬到了京郊的勿忘堂,从那以后,那怕节庆也不再回安王府……

楼樾已亲历了母亲出家的痛苦,所以如今听到荣清的话,心里的伤痛再次翻滚上来。

而慧成帝更是气怒,堂堂皇室嫡长公主竟出家为尼,简直是皇室之耻,这样的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一挥手,慧成帝气败的对传旨监下旨,道:“即刻召李志父子来见朕,朕即刻下旨赐婚!”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楼皇后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荣清在震惊过后,第一反应是回头担忧的看着苏流萤,楼樾的目光同样落在她身上,眸光里难掩心痛——

那怕他不想看到苏流萤与李修在一起,但如今她的未婚夫被抢,他却是无端的心痛起她,担心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然而,听到了慧成帝要为李修荣清赐婚的旨意后,苏流萤惨然一笑,眸光落在被利剪扎破的手心上,任由鲜血汩汩的流出,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看着苏流萤这个样子,楼樾心口揪着痛起来,正要开口为她说话,荣清公主已抢在他前面道:“父皇,此事不妥,李大人与流萤有婚约在身,是不能再娶我的。父皇,还请你收回成命!”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苏流萤的身上,楼皇后眸光在她脸上淡淡扫过,几不可闻的皱起了眉头,叹息道:“此事,清儿已同臣妾说过,确实棘手。若李修真的有婚约在身,陛下却是不能这么做,免得世人说我们皇家不顾礼法枉自欺人!”

可慧成帝却不这么想,荣清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李修是他最看好的才俊,他早在心里将两人配成了一对,如何肯为了一个低贱的宫女错过这么好的一个佳婿?

眸光威严的看向荣清身后的苏流萤,待看清楚她的样子,慧成帝眸光一冷,心中却是浮现另一道身影来,脸色顿时一黑,动怒道:“可朕却听李尚书说过,李家早在四年前已与苏家取谛了婚约,两家已无关系。如今旧事重提,却是苏家之女出尔反尔,怂恿着李修为她出头,连带着败坏了公主的名声——”

闻言,全场噤声,大家感受到慧成帝的怒火连大气都不敢出。楼樾整颗心都悬了起了,担心的看向跪在地上的苏流萤。

眸光嫌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慧成帝继续冷冷道:“你父亲通敌叛国,辜负朕对他的一片期望。而你,竟也是个心思歹毒的女人,明明已与李家解除婚约,明明知道清儿要嫁给李修,你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与李修不清不楚的纠缠着,陷公主于不仁不义的境地,逼得公主出家为尼,藐视皇家威严。你该当何罪!?”

‘通敌叛国’四个字像把钢刀狠狠的扎进了苏流萤的心里。

她脑子里一片轰鸣,连慧成帝后面加在上她身上的罪名都听不到了,只是在心里绝望的呐喊,我阿爹没有通敌卖国,他不是卖国贼!

“来人,将此婢拖下去关进大牢!”

慧成帝一声令下,内监立刻上前拖了苏流萤往外走。

楼樾想也没想就出面为苏流萤求情,却被楼皇后眼疾手快的拼命拉住,拼命向他使眼色,让他切不可再激怒圣上。

楼皇后压低声音急切道:“若是让皇上知道你心里也有她,到时将你拒娶丽姝的帐也算到她身上,那她真的就无力回天……”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楼樾心里再痛,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苏流萤被抓走……

慧成帝走后,楼樾与荣清都在楼皇后面前跪下,求皇后出面保苏流萤周全。

楼皇后头痛的拧紧眉头,无奈道:“眼下,只有盼着李修乖乖顺从皇上的意思与清儿成亲,只有这样,皇上才能熄了心中的怒火饶过她一命。”

尚在病中的李修被软轿抬着进宫,却在进御书房前被楼樾拦下。

看着眼前的李修,想着苏流萤为了他被禁大牢,楼樾很想上前暴揍他一顿。

而李修也不明白楼樾拦下自己所为何事。想到他对苏流萤的牵扯,心里对他也是诸般不是滋味。

他在软轿中向楼樾拱手道:“不知世子爷有何赐教?”

楼樾冷冷道:“皇上漏夜召你进宫,是要下旨正式为你与荣清赐婚……你准备怎么办?”

闻言,李修完全怔愣住了,不加思索道:“怎么可能?我与流萤已有婚约,皇上不能……”

“你与她之间的婚约,早在四年前,在她父亲离世当日,已被你父亲用七尺白布退了!”

冷冷的看着面前面无血色的男人,楼樾的声音越发冰寒,“当年,你父亲不但用七尺白布逼着她了断与你之间的一切,更是让她跪在刑部大院向他叩了十个响头。”

四年前,当楼樾得知苏津自尽于狱中时,也赶去了刑部大牢,悄悄跟在苏流萤的身后,一路与她一起护送她阿爹的尸首回家。而关于苏流萤向李志求要一块白布的事情也在事后听人说起。

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联婚的亲家,李志会做得这么绝情……

身子本就羸弱的李修听了楼樾的话后,全身猛然一滞,下一刻,已是身子坐立不稳的往一边倒去,差点从软轿中摔下来,吓得身边的小厮连忙扶住他。

“不是的,我父亲与母亲素来喜欢流萤,当年对这门亲事也是十分的喜欢,怎么会对她做出这样残忍的事?”

李修心里是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苏父出事的原因,但却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背着他,竟是对走投无路中的苏流萤做出这般残忍的事来……

“那你可知,苏家出事之时,她在你家门前跪了整整一宿,只为求你父亲出面让她进牢里见她父亲一面,也被你父亲残忍拒绝。”

楼樾的话残忍的打破了李修心里最后一点坚持,他震惊的看着他,不敢相信楼樾所说的。

但一想到,他与苏流萤成亲前三日,也就是苏家出事的前一天,父亲突然将他派去江北处理一桩公务——

难道,那时父亲已知道苏家会出事,所以特意将他支离京城?!

冷汗一层一层的腻上李修的背脊,心口被堵,窒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然而,楼樾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肝肠俱裂——

“而如今,为了你,她被皇上关进大牢。你只有答应赐婚,让皇上熄了心中的怒火才能保她一命!”

寂静的大牢里凌乱寒冷,连盏照明的灯烛都没有,更不要说炭盆了。

而如今已是腊月,正是一年最冷的三九寒天,潮湿的牢房里就像一个冰窖。

四肢慢慢被冻得麻木没有知觉,苏流萤心疼的想,阿爹有风湿,当年也是被关在这般潮湿阴冷的地方受尽折磨,最后不堪被辱,才会撞墙自尽吧……

她又想,如果李修不接受赐婚,慧成帝会不会牵怒于他,将他也关进牢里?他可还病着……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闪过许多人和事,正在她担心着接下来要怎么办时,牢门打开,牢吏搬了个火盆进来,还有一床棉被。而跟着牢吏后面进来的,却是一身风霜的楼樾!

同类推荐
  • 风月臣下

    风月臣下

    有人为你化竭了疯狂入妆,倾余生成全个情深不寿,至少够勇气被嗔痴左右,试想轮回红尘青丝,白骨黄泉一切永无止休……
  • 逍王爷的小娇妻

    逍王爷的小娇妻

    他是生于内宫,长于道观的淡薄皇子。她是生于都市里,长于红旗下的英雄之后。一只九天神雀,鸿雁传书,寄千年情深。一朝穿越,她是金尊玉贵的公府嫡女,他是长成回京的逍遥王爷。京城谣传简国公府幼小姐,视祖宗规矩如无物,走马逗狗,赏春听曲,荒唐如纨绔。贵女斥,纯属无稽之谈,幺幺妹妹,知书达理,娇俏可人,委实不可多得一佳人。简国公府的姑娘们,此女睚眦必报,心思狡诈,狠辣异常实在不是善茬。宋君阔听了,慢饮茶水、手指轻叩,说的都对。又有人谣传,沐恩候世子已向简国公府二房幼女下聘,二人自幼,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实乃天赐佳缘。宋君阔听了,眉头一皱,便和他爹要圣旨去了。一纸圣谕,她成了他的妻,他成了她的夫。成婚当晚,她端坐在锦帐里,义正言辞,咱们可作贤伉俪,你纳你的妾,我看我的美人,此后若生厌,莫勉强,和之离之便可。他剑眉轻扫,宽衣解带,莫要枉做他想,此生与你不死不休。成婚三载,帝王病逝,太子即位。奈何多疑多思的新帝,已不是当初少年兄长,猜忌、嫌隙中他们步履维艰。繁华京都,表面死水微澜、太平盛况,实则暗里早已风云跌宕、暗流汹涌。皇帝耽于女色,朝臣排除异己,京里细作猖狂。他要为她守住荣华,谋夺权位,保住家国。她为他,刺探消息,探查形式,收买人心。看二人,如何在在京都繁华里,跌宕风云中,谋权位,虐奸臣,除细作。**总而言之就是简幺幺跨越千年,来捉某醋王生宝宝的故事,顺便宅斗宅斗,吃吃美食看看美人的故事。“爹爹,娘亲说最近她的字进步奇快,都快比我写得好了……”某土豆揪着某人的衣袖摇摆。“嗯,确实有进步。”说着伸手扒开儿子的小爪子。“爹爹小气,为什么娘亲让揪,我就不让揪?”小土豆眼泪汪汪的委屈着。“爹爹的让你娘亲承包了,你就算了吧,以后揪你媳妇的。”某人瞥了眼某土豆正色道,“嗯,你娘亲的以后也不能揪。”某土豆委屈中……某人装作看不到,原则问题不能动摇。“爹爹,娘亲说要给李宇舅舅写封信,让舅舅看看她字写得好不好。”某土豆瞥了眼某人那啥道。“嗯,我看看咱家鸽子这几天能炖汤了……”说着唤人进来吩咐晚餐炖鸽子。某土豆更委屈了,人家还想给未来媳妇写情书呐。
  • 娇女嫁恶夫

    娇女嫁恶夫

    夏泠烟穿越的第一天就嫁给了恶名在外的阮玉,本着捡回一条小命的夏泠烟只想好好体验小农女的生活,奈何极品处处有,只好在悠闲之余拿他们来调剂生活。
  • 绝代盛宠:医妃有点狂

    绝代盛宠:医妃有点狂

    天启异色,平时敬爱的爷爷和哥哥在十八岁生日一反常态,预谋已久的重逢,她打开宝盒,闯入异世,开启别样人生。第一次见面,他白衣如雪,被毒害,下了软骨散,在千钧一发之时,她从天而降,正好救下了他,本以为狗血的人生不会因为这个意外而改变时,他将她囚禁于王府。“本姑娘是这么好关的吗?”在她信誓旦旦准备逃走时,发现一直佩戴于胸前的项链竟然消失不见!我操!这是要整我不成!迫于无奈,签订不平等条约。但是!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 家有悍后猛如虎

    家有悍后猛如虎

    她文武双全,却貌若无盐,被枕边人利用完之后,不但要夺回她的皇后之位,还想要她的性命!怎料,她竟然重生了,重生在这乱世!还救下一只妖孽男,在人人都对她避之不及的时候,偏偏这一只妖孽男看透那丑容背后的绝代风华,缠着她不放,最终将她娶回家好好的宠着。
热门推荐
  • 重生之拐个忠犬夫君

    重生之拐个忠犬夫君

    上辈子,他亲眼送她嫁予他人,数载不复相见;再见时,她已被折磨的不复人形,他亲手揽她入怀,却听见她泪眼婆娑的诘问:三哥,你是否早已厌弃淼淼?他心如刀绞,却只能眼睁睁见她离他而去;重来一世,她再次出现,他一把将她捉来身边养着,喜怒无常的首辅大人痴缠不休?休想,这辈子,他只能是我沈之叶一人的妻!“三哥,这些人欺负我~”“别怕,爷弄死他丫的!”
  • 萧之缘

    萧之缘

    一上古神器掉落世俗,流传万年,无人识之,一公关之人无意以死解封,可解封也是再次尘封,然而神器之中多了一魂,再次历经千年,魂与器发生了变化,是为相熔,可魂不魂,器不器,说是有魂之器,然魂能控器,却离不得器。以器练身,重铸仙体。
  • 1914及其他诗选

    1914及其他诗选

    《1914及其他诗选》汇集了一战时期几位著名诗人关于战争的诗歌。有的诗人一开始满腔热血参军,一心想报效国家,却终于在腥风血雨的修罗场看破了虚无的荣耀,体会了生命的可贵。
  • 住下水道的富男孩

    住下水道的富男孩

    在某知名文化镇F镇的西边,住着一位奇怪的男孩,在男孩12岁这年,他做了一系列反常的事情,父母寻找他反常原因的过程中才发现,他的反常,只是大多数悲剧家庭中的冰山一角……
  • 贵厂真乱

    贵厂真乱

    擅长做人皮面具的慕筱雅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被蒙面人要挟了……她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做人标准,在对方百金重酬下瞬间崩塌。蒙面人要西厂督主顾锦瑜的人皮面具,慕筱雅女扮男装,化作小太监混入皇宫,结果督主没遇着,先把皇帝当刺客胖揍了一顿!皇帝捉鸡斗鸟,除了正事啥都干!慕筱雅一不小心就引起了皇帝的注意,督主回宫,她赶紧趁机回到督主身边“伺候”,却意外发现督主竟是皇帝假扮的……不务正业的皇帝也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这个世界太奇妙了,慕筱雅表示知道得多,死得早,趁早溜了好,却不知自己早已被一条叫作爱情的线牢牢困住。
  • 浓情百分百:陆少你甜齁了

    浓情百分百:陆少你甜齁了

    一场乌龙,让本想安安心心在海市混到毕业的沈清悠,遇到了雅尚总裁陆臻森,然而,高冷总裁根本就不是她的菜。怎知,高冷总裁居然这么毒舌?居然还会做饭?要不要这么强?一朝有事相求,一夕温柔醉语,饱受“情伤”的沈清悠沉沦了,可是,豪门哪里是她这个小透明想进就进的?斗情敌唬公公,还要跟总裁斗智斗勇……--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造化星辰决

    造化星辰决

    【功高震主,兔死狗烹】第一神将千年后重生归来,风云再起;一念山河碎,一戟日月崩。灭天骄,斩佞臣,以无敌之资,横扫诸天!“为我亲者,誓死守护;伤我亲者,虽远必诛!”——欲挥手中刀,屠尽忘恩狗!!!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到灯塔去(伍尔夫文集)

    到灯塔去(伍尔夫文集)

    《到灯塔去》描写一次大战后拉姆齐教授一家和几个亲密朋友在苏格兰某岛屿上度假的一段生活。作者企图在这部情节非常简单的小说中探讨人生的意义和自我的本质,指出自我有可能逃脱流逝不息的时间的魔掌并不顾死亡的威胁而长存不朽。灯塔塔尖的闪光即象征拉姆齐之人的灵魂之光。本书的意识流写作手法十分值得注意,如视角转换,两种时间,象征手法,音乐结构,借鉴绘画等。
  • 深闺怨

    深闺怨

    乔云蕾意外落水本该死之人,却不想被那一声声啼血的悲绝,拉到了异世成为了东岳七王爷的侧妃。只是这白得的命,却也暗藏汹涌,王爷相公拿那她当箭靶,做庇佑心尖人的替死鬼,上有王妃刁难,下有姨娘设计,这水深是水,偌大王府没处可活。她本以为安分守己便可做米虫,却不想这深宅王府,争宠、陷害、夺爱、谋杀处处皆是。大宅王府内的腥风血雨,毒计背后的阴谋,争宠下隐藏的龌蹉,夺爱背后无情,身处其中不是你想退就可以退的。--情节虚构,请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