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方行和罗不为换了一身缉拿司的官服出门,而离烛依然是一身黑袍默默无闻的跟在两人的身边,如同保镖一样。
平日里,两个人走到大街上,根本就没人会去理会两个名不经传的年轻人。可是今天却有些不一样了,百姓们看到两人就躲,避而远之,是不是投来的眼光不是敬畏就是恐惧。
按照缉拿司一般的作风,乘轿而行才显得气派,才更像是缉拿司的行事风格。两人步行,不是因为在缉拿司没什么实权,当然确实也没什么全力可言。
是为了招摇…嗯,是招摇。
缉拿司神秘却势大,不论他真的是否是洪水猛兽,一直都是大雁城百姓评头论足的对象之一。所以两位缉拿司的大人物在大街上招摇过市,百姓们一定会猜测又是哪家生了事,而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缉拿司的内部。
对于百姓们来说,两位穿官服的大人已经够强大了,他们身后跟着的黑衣人带来的气息压迫更是令人窒息,必是来查案无疑了。
因为方行和罗不为两个人的存在,平日里无论到哪都会成为焦点的离烛反倒被百姓自动忽略了。
一切都在方行的预测中,果然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缉拿司的内部。这个有史以来最为年轻却从未出现过的第一司法队的校尉就要到了,很多人都想亲自看看,这个被次座宁青云钦点的校尉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这个亲自来看,对于方行来说,就是一种麻烦。
方行在缉拿司转了一圈后,没有找到宁青云,也没有遇见一些有趣的人,一开始就显得没趣起来。跟在他身后的罗不为显得怨念就更深些了,一直嘟嘟囔囔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说不来吧,你非要来。自己所在的衙门没找到就算了,宁青云那家伙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还不如跟着牧山去修行呢…”
在缉拿司的茅厕里,罗不为稳稳的蹲在那里,还从怀里掏出一包牛肉干吃起起来,还问蹲在他旁边的方行吃不吃,方行有一种十分疑惑的眼神看了罗不为一眼,摇头说道:“最近口味有些重了…”
罗不为自己却大口吃起来,嘴里支支吾吾:“哼,无趣!”
原本一言不发的离烛站在茅厕外面有些不耐烦的敲着门:“你们特么快点!”
罗不为嘴里还包着牛肉干,说话的时候十分含糊:“你要不要吃点?”
离烛楞了很久以后,才说道:“额…不了,我还是在外门老实等着你们吧,你们悠着点,别呛到。”
罗不为将手里最后的一点牛肉干递给方行,后者边摇头,心里则说着草你大爷。
“哼,厕所吃东西怎么了,谁规定的厕所不能吃东西?再说了,胖爷现在好歹也算是缉拿司一个官儿了,在厕所吃个东西还不许了?”罗不为将最后一块牛肉干塞进嘴里,一脸愤懑的开始提裤子。
方行摇头叹息一声,也起身把裤子穿好,径直走到洗手的地方去。
这时候碰巧茅厕里也出来两三个缉拿司的侍卫,走到洗手台的地方去洗手。看到方行身上的官服以后,这些人恭恭敬敬的抱拳喊道:“校尉大人。”
可是看到罗不为的时候,所以人都愣住了,洗手台引出来的泉水砸落在地上听起来清脆无比。
可是罗不为嘴里咀嚼牛肉干的声音更加清脆,看到那几个侍卫惊诧的眼神,他尴尬的笑了笑,扬起手里牛肉干的包装纸:“蹲着蹲着有些饿了,就吃了些…”
那些人互相看了看对方,一时之间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方行走过去,伸手捧住不断流下来的泉水,看了看一脸错愕的几个侍卫,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
一群人来手都不洗了,行了礼转身全都跑了。
“我不就是在厕所吃个东西吗,这些人,至于么?”
方行白了他一眼:“你吃的东西就像屎一样。”
“这么说还真是…”
罗不为又从怀里掏出一袋牛肉干递给方行:“来一条!”
方行:“你大爷的。”
离烛也从远处走来,略微有些嫌弃的看着两个人:“好了好了,闹够了就走吧,都在这等你半个钟头了。”
“哪有那么夸张…”
三个人一齐往外走,走到门后的时候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通过,离烛很主动的退到了后面,一脸不和你们同流合污的表情。两人嘁了一声,径直往外走,碰巧这个时候正好有个人要进来。罗不为这个人心大倒也不在意,出于好心,往后退了一步:“来,你先进。”
那个人站在那儿没动,皱着眉头,表情明显不对:“你这个人,懂不懂规矩?”
罗不为一愣,问道:“什么规矩?”
那人上前一把揪住罗不为的衣领,怒斥道:“你这一身官服是偷来的吧,什么规矩不懂。我是缉拿司的校尉,属于你的上司,你见到我就该行礼,懂吗?如此不知礼数,你是谁的手下?”
方行上前打量了那人一眼,语气不善的说道:“我的人,怎么了?”
中年男子撒开手,看了方行一眼,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哟,这不是缉拿司最最年轻的校尉大人吗,是次座大人钦点的天才。我看你这一身官服也是偷的吧,你下属不懂规矩就算了,你什么规矩都不懂?”
方行一笑,说道:“意思是叫我给你行礼呗。”
中年男子往前走了一步说道:“那倒是不至于,你我平级,谈不上什么行礼不行礼。只是我觉得应该让你认识认识我,不要给我吊儿郎当的,你以为跟着宁青云,就没人惹得起了是吧?”
方行学着中年男子的样子:“那倒不至于,你我同职,谈不上什么放肆不放肆的。”
“哼,口舌之利。”
那人挺了挺胸脯,说道:“不过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最好是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浮文山,是这缉拿司里公职最老的司法校尉。”
罗不为却笑了起来:“公职最老?这个也值得吹牛逼。在司法校尉上坐的这么久,都没有升上去,那你岂不是校尉里最废物的?”
“大胆!”
浮文山一怒,抬起手就像罗不为扇过去。罗不为下意识的抬手去挡,可是浮文山的境界比他高,速度比他高,哪里来得及。
一声清脆的巨响在罗不为的脸色响了起来,脸上的肉都在跟着颤抖,然后罗不为都愣在了那里,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打了罗不为的浮文山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一道黑色冲了过来,他刚欲去躲避,可是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量忽然就到了,将他整个人禁锢在了那里。
浮文山如同石头一样站在原地,又是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是来自他的脸上。
就在浮文山收手的那一刻,方行就出手了。对于如今的方行来说,浮文山的修为足以轻而易举的避开,可是在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离烛却出手了。离烛的修为之力犹如一片枷锁一般令浮文山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方行的手掌落在自己脸上。
显然方行出手比浮文山要重,只是一下,浮文山的脸就肿了。
罗不为愣了,浮文山也楞了。
方行没有想到浮文山会忽然出手,浮文山也没想到方行会如此大胆。在缉拿司里,上司打下属这样的是不算什么稀奇事,司空见惯。可是浮文山不由分说就打了罗不为,明显触及了方行的逆鳞。
浮文山楞了一下,说道:“你打我?”
第二次,依然毫无征兆。
又是一声清脆的声音,方行的手掌再次落在了浮文山的脸上,而且位置和之前分文不差,原本就鼓起的一个巴掌印又肿了几分。
浮文山怒极了,可是离烛的修为之力还在他无法动弹,随即破口大骂:“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在缉拿司里做事做了三十年,校尉的位置就坐了十几年,以我的功劳,即便是宁青云见到我也是恭恭敬敬的,你敢打我?”
第三下。
方行的手依然在那,看上去不曾移动起来,可是浮文山的脸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方行三次出手,一次比一次重,彼此之前根本就没有周旋的余地了。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浮文山眼里已经出现了杀气。
“我没有打残你是给你面子了,念在你是缉拿司的人份上。你打他一下,我还你三下,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甚至我还觉得我亏大了。我懂不懂规矩,他懂不懂规矩,你管不着,你没有那个资格。”
方行问罗不为:“还打吗?”
罗不为摇头:“算了,一个换三个,何必和一个傻逼一直斤斤计较。”
方行嗯了一声,走到浮文山的面前冷冷的说道:“记住,我的人,谁也不能欺负。”
浮文山也在方行眼里看到的杀气,如同野兽嗜血一般的杀气。
此时离烛的禁锢已经消了,他想出手,可是他没办法保证在离烛出手之前就能动的了方行。他也只是比方行强一些罢了。
方行看了他一眼说道:“咱们走。”
三人没有丝毫停留就往外走,留下已经气的发抖的浮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