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晨并不知道神格之策到底是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像是被拉到了一处虚无之地,身体一次次地破碎却又一次次地重组,似乎这个循环没有尽头,只是让古晨觉得奇怪的是,每破碎一次,他便觉得自己强大一分,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黑点出现在体内,如同一个黑洞,将自己的一切全部吞噬进去。
“我果然没有看错,恭喜你!”耳边幽幽传来大巫师的声音,与之前相比,古晨不知为何在里面察觉到了一股沧桑之意。
“大巫师!”古晨睁开眼,看着眼前黑发变白发的大巫师,轻轻说道。
“既然你已经通过了神格之策,那你以后便是我黑山族的少巫,我的徒儿,”大巫师慢慢坐下,说道,“你神格初开,体内多有破损,近段时间内务必安心休养,万不可修炼功法,你可记下了?”
“大、师,师尊,徒儿记下了。”古晨应道。
“那好,你好生休息,带你恢复了再跟图麻来祭坛。”
“是。”
“好,休息去吧。”
“是,师尊!”
古晨看了一眼大巫师,以拜师礼叩了三个响头,而后慢慢站起,退出祭坛,来到坛口。
“恭喜你从鬼门关回到人间!”
守在坛口的图麻看见古晨裸露在外的左手手背上的黑色狗头图案,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总算是可以放下了,这百年来,大巫师每年都会从族内弟子中挑选一人来进行神格之策,期望找到自己的接任者,但是无一例外,这百人之中并无一人成功通过了神格之策,除了其中四人因有机缘活了下来,其余无一人生还,所以,在图麻看来,古晨参加神格之策,无异于游走鬼门关。
“族长说笑了。”古晨跟在图麻身后,笑着说道。
“你出来前,大巫师有没有叮嘱过什么?”图麻问道。
“师尊他让我好生休息半个月,身体恢复后再让你带我来祭坛。”
“这样子么?”图麻皱着眉头想了想,想不到大巫师的主意,依他看来,古晨身上并无伤势,气息也是稳定如常,并无受伤迹象,但他并不敢违逆大巫师的安排,点点头便是带着古晨回到了住处。
“结果如何?”古晨屁股都还没坐热,鸾枳便从外面冲了进来,兴冲冲地问道。
“应该是成功了,”古晨说道,“不过师尊他说我身上有伤,要学巫法还得再过几天。”
“你称大巫师为师尊,那意思不就是你现在是少巫了?”鸾枳兴奋地问道。
“是的。”古晨点点头。
“既然如此,你可千万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哟。”鸾枳一想到自己不久后就可离开南疆,踏上别人口中琉璃光怪的九州,心中就莫名的兴奋。
“放心,我不会失约的。”
“好,那我给你熬药去,让你赶紧恢复。”鸾枳心想古晨口中的伤势必定是之前所留下的伤,因而想也未想便是冲向屋外,熬制之前给古晨吞服的草药。
“咳咳!”鸾枳一走,古晨终于忍受不住,大声咳嗽起来,一团团黑色液体从他嘴里吐出,落在地上,发出一阵阵的腥臭。
想必那个黑点便是师尊嘴里所说的神格,但是为何神格与我身体相融时,我却有种身受重伤的感觉!古晨扶着旁边的椅子,半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地想到。
随后的几天,古晨每天总有三四次口吐黑色液体,虽说每天所吐出的液体越来越少,但是不知为何,古晨却有一阵莫名的心慌,如同被人偷偷凿空了身体。
这种异样,古晨自然不能与别人说,他只能默默独自忍受,不过,待他嘴里再也吐不出一丝黑色液体之后,他又忽得觉得自己身体被人快速地填充着什么,他说不出那种感受,但是,对于周围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清晰,他不必屏气凝神便能感觉到空气中流动的灵气,不必探出神识便能感知自身周围的一切,他有点享受现在的感觉,却又害怕自己迷失在这种感觉里。
半个月的时间眨眼即逝,鸾枳看着模样与之前一模一样,气息却又截然不同的古晨,心中着实奇怪,好在今天是大巫师定下的最后一天,古晨倒也不用想尽法子来回答鸾枳的问题。
出了小楼,古晨便看到楼下站满了黑山族的族人。
“这是?”古晨朝旁边的图麻问道。
“他们是来赔罪的。”图麻淡淡地说道。
“赔罪?他们又没得罪我,如何赔罪?”
“你可还记得当日你去祭坛途中的情形么?”
“记得。”
“那就对了,”图麻解释道,“之前他们因你是九州之人而辱骂你,如今你已是我们黑山族的少巫,情况已大不相同,我们族规中有一条,决不可亵渎大祭司、少巫、巫奉的神威,若有犯上者,杀无赦。”
“可是当日我并不是少巫的身份,他们既使辱骂了我也不过是因为我是外族人的原因,”古晨看着楼底下的族人,说道,“麻烦图麻族长告诉他们一声,我并没有怪罪他们,请他们回去吧。”
“少巫宅心仁厚,我替族人谢谢你!”见古晨如此说法,图麻自然求之不得,当即说道,同时也对族人转达了古晨的意思。
“阿克莫西!”听图麻说少巫并没有怪罪自己之前的无礼,楼下的族人感激涕零,全部跪倒在地上,感谢古晨的开恩。
“古晨?”
在这响彻云霄的欢呼声中,一道声响直压压从半空中落下,如同在湖面上落下的一颗石子,激起了万千涟漪,听到声响的黑山族族人立刻停下了欢呼声,一个个站起,盯着从半空中落下的那道巨大身影。
那人一落下,黑山族族人便是一下子散开,将其围在中间,若非图麻在,他们早已一拥而上,将这九州来的外人斩杀于此。
“当年大巫师看你初犯饶你一命,没想到今日你还敢闯我黑山部落,真是嫌命活得太久了么!”图麻看着眼前高大老汉,冷冷说道。
“图麻族长不要误会,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因为我孙儿古晨沦落贵地,得贵族族人照料。”朝阳心知这些南疆蛮人一言不合便是拳脚相向,尤其对九州外人更是心狠手辣,他倒不是怕这些蛮人,只是自己孙儿古晨在他们手里,倒也不敢惹人生气。
“他是你孙儿?”图麻看了两人一眼,笑着说道,“眉宇间的神色果然是一模一样,可惜了!”
“不可惜!”朝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回了一句。
“哈哈,你放心,我们不会动你孙儿的,”图麻说道,“你孙儿现在是我们黑山族的少巫,身份尊贵,已非一般人。”
“那我能带他走么?”
“他现在是大巫师的人,他走或者留都得经过大巫师的同意。”
“必须?”
“一定!”
“好吧,那你能带我去见见大巫师么?”
“可以,”图麻瞥了一眼朝阳,“当年,大巫师可是十分喜欢你的。”
“麻烦族长带路!”
“哼哼!”
图麻看了一眼朝阳,慢慢朝祭坛走去,朝阳见图麻没有动手也是长吁一口气,这图麻身为黑山族族长,实力自然非凡,这些年来他修为虽然大进,但是对付这人他却没有十足的把握,自然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他看了一眼走在前头的图麻,赶紧来到古晨身边,寒暄了几句,见他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大巫师,当年那个人想要见你一面。”走入祭坛,图麻对着坐在狗神像地下的大巫师,轻声说道,
“他不是回九州了么,怎么又回来了?”大巫师抬起头,问道。
“大巫师,古晨是他的孙儿。”
“原来如此,”大巫师点点头,慢慢站起,笑着说道,“那就让他进来吧,这么多年没见了,想必他也是老头子一个了。”
图麻笑了笑,并未答话,慢慢退出祭坛。
“大巫师安康!”
在图麻的带领下,朝阳第二次踏入这用来侍奉狗神大人的祭坛,他想起自己第一踏入此地时,自己还是朝气蓬勃的少年,到如今已是饱尝人间百态的老者,他看了一眼须发皆白,脸上布满皱纹的大巫师,跪拜在地上,轻声说道。
“这些年听图麻说你在九州大有威名,闯出了些名堂,”大巫师示意朝阳站起,看着印象中的少年长成如今历经沧桑
的老者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唏嘘,“又听闻近些年来你儿子被杀,怒而与族内长老交手,身负罪名叛出古族,独自一人窝在九霄峰后山修炼,意在替子报仇,可是,世间万物皆有各自命运,强求不得,推诿不得。”
“大巫师……”
“我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我答应你,在我未死之前,古晨可如空中的飞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大巫师慢慢说道,“但是,他须得在我身边待满半年方可离开,你可答应?”
“弟子自然答应。”朝阳叩首道。
“好,那你在这半年里就与图麻叙叙旧。”
“是,大巫师。”朝阳额首道。
“图麻,这半年内,你好生守护部落,莫要让外人欺负了。”大巫师转头道。
“是,大巫师。”
“你们出去吧,我要开始授法了。”
“是。”图麻和朝阳异口同声道,慢慢退出祭坛。
“徒儿,这半年里,你就在旁侍奉我,听我传授南疆巫法之道,”大巫师看着古晨,示意他坐在自己的身旁,待他坐定之后,缓缓说道,“授法之前,你须得知道,无论是九州的道术还是南疆的巫术,都是直通神位的神通之术,但是流传至今,已无多少人能够修炼真正的道术和巫术,大多人修炼的都是道术和巫术留下来的皮毛,因而,当今九州亦或南疆,真正能够窥探上古神术的已剩寥寥数人。”
大巫师慢慢说道,古晨慢慢记着,本来讲解这段神通之术的沦落过程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但是大巫师有意要让古晨通晓如何修炼神通之术,因而这段本不需要太长讲解的过程却是花了整整一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