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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站着是母猪,抱起就是公主

也许是有了如贵妃的“加持”,和步萌有牵连的几个人都异常倒霉,言轻差点被推进水里淹死,曲碗碗差点被烧死,步萌的心里那叫一个冰火两重天。而骁贵人的日子也不甚好过。在步萌的劝说下,“倒霉者们”全部住进了芳华宫,准备均摊伤害。

越是气氛紧张,言轻的发明欲就越旺盛,为了让曲碗碗得到温楼的青眼,言妃创作出很多温楼形象的抱枕、玩偶,让曲碗碗拿着这些去追星,结果歪打正着,这些发明风靡全宫,一时风头无两。

温楼才刚出现在御花园拐角,一大堆嫔妃和宫女就跟狂热粉丝团一样,手里拿着鲜花、手牌、等身抱枕、玩偶等一切温楼形象的周边,充满了狂热的爱,大声叫喊着,仔细听,中间还夹杂着激动地哭声……

“啊~皇上!皇上!臣妾喜欢你,臣妾想为你生猴子!”

“选我选我!我会唱三十六首小曲儿,还会做七十二种姿势!”

“龌龊!虽然我们早已经没有脸了,但不能因为没有脸,就彻底不要脸啊……”

“你想什么呢?我说的是七十二种舞蹈姿势,边唱边跳是我的强项啊,你的内心才龌龊!”

“皇上今日太有型了,真是帅到让我想爆哭!皇上,我没她们那么贪心,我不求别的,但求一吻足矣啊!”

福熹和吴惟庸伸开双臂,拦住疯狂的女人们,温楼在后面捏了捏眉心:“朕想要出来透透气,可这种更加透不过来气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吴惟庸赶紧安抚让他息怒,可温楼一时半会儿很难平复,他一脸厌烦道:“全都是这样,一个个脑子里就像勾了芡一样糊成一团,太没有内涵了。”

他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相爱的伴侣,就是因为他讨厌只会嗞哇乱叫的女人,他想要的是和人类间的正常对话,而不是自己开口没几句,对方就为他倾倒、欢呼、尖叫、崇拜,甚至于兴奋到晕厥。

步萌和骁贵人此时正在场外嗑着瓜子看热闹,见到温楼愁眉不展,步萌整颗心都妥帖舒展了:“哈哈哈,他好惨。骁贵人,你看那些嫔妃粉面含春的样子,难道世间的爱情就是这么的浅薄和直接?”

骁贵人道:“我没看到爱情,只看到发情,要知道女人多的地方就犹如最险恶的战场!”

才刚提到“战场”这个词,步萌就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险恶的眼风朝她刮来,细一看,原来是温楼透过人群朝她望过来了,她还没来得及躲,就被温楼瞪了一眼。完了完了,看热闹幸灾乐祸被发现了,他不会迁怒于她,要拿她来发泄怨气吧……

吴惟庸稍后就来找她,说皇上近日陷入了人生的迷途当中,而步萌是宫里少见的不疯狂追星的女人,如果她能去见见皇上,让皇上欺负欺负,兴许能让皇上的心情舒畅一点。这样的话说得如此直白,吴惟庸真是一个人才。步萌自然是不答应,她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上赶着去让人欺负,她又没疯。

吴惟庸双手合十求了半天,没有动摇步萌丁点,这时曲碗碗神出鬼没杀了出来,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模样:“我去我去,让皇上欺负我好了!我也是宫里少见的女人,别人可能是仰慕皇上的威名,或者敬畏他的权势,又或者贪图他的富贵,我可不一样,我垂涎的是他的盛世美颜!让我去!我去!”

步萌:“……”

吴惟庸岔开话题:“曲嫔娘娘,老奴听说今日蔡大厨开发了一个新品,还没有率先品尝的人——”

曲碗碗眉开眼笑,将温楼抛到了九霄云外:“我去我去!品尝新品的事情我最拿手了!”

曲碗碗胸无大志,平生只希望御膳房的人能在肉末茄子里多放点肉,小龙汤包里多放点汁,煎饼果子里多放点薄脆,这就是她的人生追求,很容易满足,也很容易被人看透。

吴惟庸不停地给步萌使眼色,步萌感觉如果自己不答应,他的眼珠子都能从眼眶中飞出来,她叹了一口气,圣母之心又被对方的可怜期盼样唤醒了,于是只能点了点头,灰头土脸地独自去御书房找虐。

温楼此时正在专心练字,有一缕发丝被进堂的微风吹得荡了荡,看上去是那么的出尘。连步萌走到他身边,他都没有察觉。眼看着他写完一首诗,步萌才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可能太过突然,温楼猛地一惊,笔在纸上画了一道长长的败笔……他皱起眉毛,脑中好像有一群马蜂飞过。在堵心的时候遇到一个更可能给你添堵的人,换做谁,都不会和颜悦色。吴惟庸这回这招险棋,可能下得有点偏。

趁着他还没发威,步萌赶忙表态:“据说皇上近日遇到了烦心事,连人格发展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障碍?臣妾受人之托,过来帮皇上开解开解。”

步萌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压抑话里头的兴奋感了,但不知为什么还是被温楼察觉,他离开案几向步萌靠近,步萌后退,直到背靠书架退无可退……温楼嘴角斜了斜,高深莫测道:“朕心思烦乱,爱妃却笑得幸灾乐祸,你说,是不是该罚?”

他的笑容就像埋着尸体的樱花树,叶繁花茂,稍稍有一股风吹过,花瓣就簌簌下落,飘洒在步萌身上,落进她眼睛里,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瞎了!

“别啊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幸灾乐祸!”步萌微笑着否定,不知怎的竟觉得脸上的肌肉有点僵硬,一定是最近假笑太多的缘故吧。

温楼伸出双手撑在她身后的架子上:“是吗?那朕被她们当成猴子一样围观的时候,你在远处看着热闹笑得一脸春回大地,是什么意思?”他身姿修长,本就有几分冷酷姿态,加上这说话的语气和动作,特别的霸道。

步萌的嘴角有些颤抖,迟疑道:“呃,这个……”

温楼越凑越近:“你觉得嘲笑朕,应该判个什么罪好一点呢?”

步萌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人抓在手里,稍微不注意,就可能被捏爆。她从温楼的手臂下钻出来:“皇上,臣妾愿意戴罪立功,为你解忧,您说,到底有什么好烦乱的?”

“好,朕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见解。”温楼似笑非笑地瞟了步萌一眼,“近日的风气朕很是不喜欢,人人都拿着朕的形象玩偶,有人谏言说新兴的文化要给它留有发展余地,不能残忍打压抹杀,朕也不知是该遵从自己的意志,还是该顺应历史的潮流?”

“皇上的形象周边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坊间,都正处在流行的前沿,虽然不够庄重,透露不出皇室的威严,但如今太平盛世,高冷的路线都已经不吃香了,唯有亲民接地气,才能征服所有国民,得民心者得天下嘛。”

步萌说得头头是道,但温楼并不是很认同:“朕还是觉得很别扭,你觉得那些东西很好?”

步萌点点头:“还不错啊,看她们拿着都很高兴的样子。”

温楼问:“那你买了吗?”

步萌想都没想就回答说:“没有。”

不知为何,温楼的表情好像稍稍变了些,他端起茶杯,抿了两口,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很缺钱吗?为什么不买?”

步萌心想,若是说实话,一定会惹怒他,那不就成自寻死路了吗,这种时刻,只能靠演技过关了!步萌拍了拍胸口,装作无比真诚道:“皇上,臣妾是真的想买,但是它们太抢手了,臣妾愣是排了两天的队都没买到一个,心都要碎了。”

步萌正陶醉于自己精湛的演技中,万万没想到温楼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他的眼神里百般情绪流转,最后伸出了白皙的手掌朝步萌招了招,用着招狗的姿势:“不用心碎,你来,朕这儿有最好的周边产品,送给你了。”

“什么啊?”

“来磨墨,别废话。”

步萌硬着头皮去给温楼磨墨,她哪里是磨墨的料儿,那墨被她磨得稀浓不均,不过温楼不嫌弃,他拿笔沾了沾,写下了一幅字,步萌登时两眼放光:“这是皇上赐给我的墨宝?天呐,不会吧!”

传说中圣上一笔可值千金,这都写了好几笔了,步萌已经脑补出她拍卖此墨宝后发大财买房买马笑开颜的画面了。可温楼这时给了她一个爆栗子:“想什么呢,这张只是练笔。”他抽掉第一张宣纸,在第二张纸上写下“贪生怕死胆小鬼,愚蠢无为马屁精”两行字,字迹好看,婉若游龙,写完后温楼拿起纸来一扔,便将它盖在了步萌脸上:“这张才是给你的,不用谢。”

“什么嘛!”这样的贬义词句是注定卖不了大价钱的,没人想把它挂在屋里,步萌噘着嘴,将脸上的纸拿开,没想到短短时间就被沾上了墨迹,看起来像只小花猫。

温楼忍俊不禁道:“既然朕给了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你也要还朕一个。”

敲诈,这就是明晃晃地敲诈啊!还有没有人管了?步萌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不要颤抖,否则温楼要是找到了乐趣,一定会狮子大开口:“说吧,皇上想要什么?”

温楼是一国之君,想要什么能没有?所以他提出的要求,一定是以为难步萌当主,这个女人和一般女人不同,所以女红刺绣肯定抓瞎:“这样吧,你就亲手绣个荷包出来。”

步萌双眼瞪得溜圆:“这是你研究出来的新型整人法吗?荷包没绣好之前我可能就已经被自己用针戳死了!”

温楼一笑:“那岂不是更好?”

步萌冷哼一声走掉,之后吴惟庸进来,捕捉到的就是温楼嘴角还没流逝的笑容,他也跟着笑:“跟萌妃娘娘在一起,皇上的心情真的好了很多呢。”

温楼突然反应过来,一敛笑意:“胡说什么,朕哪里和她在一起就高兴了?!”

吴惟庸垂下头:“是是,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步萌带着皇上的墨宝回到芳华宫,曲碗碗很激动地迎上去:“姐姐,我听烟儿说,你去见皇上了?咦,你脸怎么脏了?”曲碗碗拿出手帕帮步萌擦脸,步萌这才意识到温楼最后是因为什么才发笑……

那个人真的是很幼稚诶!步萌气得呕血也只能往肚里吞。

曲碗碗不停追问着:“你去的时候,皇上在干什么呢?他是不是心情不爽?我能做点什么吗?我把我最爱吃的小吃送过去,你觉得这个主意怎样?”

“很不怎么样。你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哎呀那要怎么办,急死我了,在这个时候不能趁虚而入上位,以后就也没机会了!”曲碗碗发现步萌手里拿的东西,疑惑道,“这是什么?”

步萌将卷起来的字藏在身后,岔开话题:“我去的时候,皇上正在练字。”

曲碗碗摸摸下巴:“练字?好,我也要跟皇上拥有共同爱好!烟儿,你给我拿纸笔来,我要给皇上写首情诗!一解他的烦恼!”

步萌翻了个白眼:“你确定?平时但凡碰着左右上下分隔的字,那必然会被你写得五马分尸、辨识不能。你要是真把情诗送上去,我担心皇上收到后会以为是恐吓信,然后责罚你。”

“怎么可能是恐吓信,你真讨厌!”

“那就是诅咒信。”

曲碗碗一通粉拳砸过来,嗲声嗲气道:“讨厌讨厌,你讨厌。”

步萌差点被这对方的这股娇嗔劲儿雷晕了。

给皇上绣荷包的事情提上了日程,他还另外加了几条规矩,说荷包想要白色的底色,步萌一眼就看透了温楼的那点小九九,因为但凡扎破手指留下了血迹,整个荷包就得换了重绣啊!对于她来说,工作量不就翻了几番?!

每次夜深人静之时,步萌就爬上屋顶,对着月亮绣,她不想让大家知道,怕被笑话,可还是被骁贵人抓了个正着。骁贵人用轻功飞上屋顶,看着手指缠满了纱布、拿着根针、愤愤不平咬牙切齿戳着什么玩意的步萌,问道:“你在扎谁的小人?”

“皇上的。”

“什么?!”

以防对方的惊呼刺破长空,步萌赶紧接了一句:“给皇上绣荷包。”

骁贵人松了口气:“哦,绣荷包而已,你手怎么了?”

步萌说:“这样包着,比较不容易被针扎流血啊!这可是血淋淋的经验之谈。”

骁贵人也不怎么绣这种东西,但还是能看出点名堂来:“缠着手指会不方便吧,也会绣得不好看。”

步萌翻了个白眼:“给他绣就不错了,要什么好看不好看啊,大家都是以互整取乐为目的,就不要搞得情意绵绵了。”

不知道是不是步萌绣荷包的姿态太过于像“扎小人”了,没过几日,宫里就出了大事,温楼的爱鸡暴毙了。据传言,那是皇上最喜欢的宠物斗鸡,毛是红色的,名叫小白,地位可比嫔妃都高。那斗鸡一嗝屁,皇上一下子就更冷漠了,气压低到凡人不能近身。现在举宫都在悼念皇上的爱鸡,就连蔡太贤他们,都把鸡圈的鸡嘴全都绑上了,唯恐皇上听见伤心。

步萌等人正在吃饭,言轻从外面八卦回来,将新鲜的消息放送给大家,听完以后,骁贵人纠正道:“不是暴毙,是因公殉职。”

曲碗碗吸了吸口水:“啊,那怎么办啊,接下来就只能红烧了吗?或者是清蒸?我还是喜欢吃清蒸的,最近长痘了,得清淡。”

步萌见过神经病,但没有见过温楼这号如此清新脱俗的神经病,死个鸡而已,皇宫的气氛低沉地就像皇上驾崩离她们远去了:“不就是一只鸡,皇上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言轻怒其不争道:“你们抓重点的功力太差了!重点不是鸡,重点是皇上现在失去爱鸡心灵受创了!后宫嫔妃都急忙开门送温暖,纷纷去看皇上,据说送温暖慰问团的排班行程都排到下个月了,萌妃,我们之间就你还能被皇上多看几眼,你也赶紧去劝劝吧。”

有什么好劝的?被他多看几眼就能倒霉几年好吗?还要去给他送温暖?有毛病!她坚定地摇头:“拜托各位,饶了我吧,他心情不好,我才不要去自寻死路。”

言轻说:“如此冷漠,是人干的事儿吗?这是道德的沦丧!”

曲碗碗说:“人性的泯灭!”

骁贵人说:“强烈建议判刑!”

她们意见如此统一,步萌很忧郁,她觉得世界对自己一点都不友好,这三个女人肯定是自己梦游的时候拾荒捡来的吧,怎么这么不可心呢?!她赶紧表态:“我为人冷漠?我热情得都快要自燃了好不好?!”

言轻终于抓到了步萌话里的漏洞,她拍拍步萌的肩:“那就对了嘛,请用你如火一样的热情去温暖那个冰冷的长极殿吧!走起走起。”

步萌还没吃饱,就被她们赶了出来,她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为什么大家都在拼命地把她往温楼那里推,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

长极殿外,步萌拿着根笛子徘徊着。别的嫔妃排队慰问,她不想跟风,和温楼套近乎太拉仇恨了,生存难度基本属于噩梦级,所以她决定在门口吹一首安魂曲聊表心意,让温楼觉得她也很悲痛,在悲痛之下还懂得给他的爱鸡安魂,说不定他会很感动。这个主意太完美了,如果一切都能按照她想象中的来,那说不定到了年底还能被评选上个“宫中德智体美劳五好妃嫔”的大奖。

步萌拿起笛子开始吹,架势非常有型,就如同曾在乐府蹉跎过数年,可她才将将吹了半首曲子不到,柳谨言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杀了出来。他背着小药箱,穿着的衣装比繁花都要烂漫,衬得周围的景色都黯淡了许多。步萌心想,这东西真的是恃宠而骄不怕死,皇上死了鸡正心痛呢,他倒开心得仿佛捡了钱。

柳谨言盯着她,一双微眯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玩味,薄唇勾出了一个贱贱的弧度,开口阻止道:“萌妃娘娘,快停下别吹了,连我都听不下去,更别说是皇上了。老实讲,这是不是一个科研项目,你想测试一下皇上的审美底线和忍耐度到底在哪里?”

步萌登时就不高兴了:“哪里难听了,明明很好听!”

柳谨言不疾不徐道:“早就知道你跟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抓瞎,我都有过心理准备,可是今天一见还是吓了一跳。”

步萌翻了个白眼:“胡说什么,大家闺秀那些煮酒抚琴、吟诗看雪的格调我也是会的好吗?我作的曲子,是另一种文艺风,一般人鉴赏不来。”

柳谨言问:“所以,娘娘你是混乡村文艺圈的?”

步萌说:“开玩笑,我作的曲子可是大规模发行流传的,怎么可能局限于乡村!”

柳谨言又问:“哦,是在鬼节首发吗?”

步萌竖起眉毛:“请道歉!”

柳谨言立刻接话:“对不起。”

吴惟庸这个时候出来,步萌赶紧把笛子往腰间一插,后退两步准备落跑,可不能被抓壮丁了,她只是抱着过来走秀一场的态度,万万没想要真情演出啊。但是有柳谨言在,万事都不能随心,他伸出胳膊拦住了步萌的去路,笑着说道:“吴公公,你跟皇上通报一声,我和萌妃娘娘就是特地来为他排忧解虑的。”

步萌瞬间咬碎了一口银牙。

吴惟庸感动地眼泪哗哗的,就差没给柳谨言颁发一个“感动深宫十大人物”的奖杯了。既然都通报了,那步萌想跑也跑不了,只能硬着头皮进入御书房,她在心里祈祷,希望温楼今日别找她的麻烦。

不得不说,温楼的气质无以伦比,周身透着一股矜贵,更是长着一张挑不出错的脸,即使情绪不高,眉头不展,忧郁地坐在那儿,也是特别能拨动女性的心弦,勾得你特别想要掏尽荷包斥巨资给他买买买,好换回他一展笑颜。

步萌可能不是一般的女性,她一看见温楼,甭管他什么表情,条件反射就想防备。行完礼后,温楼都没有抬头看她和柳谨言,只是慢悠悠道:“你们有没有看到,方才是谁在外面吹笛子?本来朕的灵魂正处于灾后重建阶段,听了那曲子,又再次塌方了。”

步萌身躯一僵,接着快速做出反应,她把腰间的笛子移到后背,转口道:“就是,到底谁吹的啊?这个时候还给皇上的伤口上撒盐,那人太过分了。皇上别生气,别搭理她,她会有报应的。”

温楼问:“不是爱妃吗?”

步萌的一颗小心心自顾自在胸腔里升升落落,炸出漫天纷杂烟火,她缩了缩脖子:“当然不是我!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是以皇上的快乐为己任的,相信我。”进宫之后每天还要虚与委蛇阿谀奉承,好累哦。

柳谨言意味深长地看着步萌,一双黑眸似有些欲言又止,不过却被对方警告的眼神扫射了一遍,他轻笑,然后镇定下来跟温楼汇报:“皇上,别伤心了,小白的死因微臣查清楚了。”

温楼道:“你说。”

柳谨言将药箱打开,拿出一个纸包,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包着只烤鸡,他把纸包放在温楼面前:“经过微臣一整夜的验尸,细细琢磨后初步断定,小白它是得了产后抑郁症。”

产、后、抑、郁、症?!步萌心里的吐槽连起来可以绕皇宫三圈!这庸医,单说这只鸡是公鸡就已经断定它不会生鸡娃了好吧!怎么会产后抑郁?!他妈生他的时候是不是撞了鬼月,简直是生了个怪物出来好吗?!

“臣的意思是说,小白从被生产出来以后,它就一直抑郁,抑郁了五年。”柳谨言一派风骚姿态,长声感慨着,“所以皇上啊,它现在暴毙,也算是久病不治的最终归宿,想开点啦~”

温楼点点头:“你倒挺有想法的。”

还点头?他的说法有什么值得点头的地方吗?步萌简直服气了:“这都可以?!谁会信这个啊!皇上你冷静一点!别被这个庸医诓了!”

温楼抬起手在步萌头顶动了动,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发簪歪了,紧接着,就听见温楼充满磁性的声音徐徐说着:“朕觉得这个诊断也算靠谱,萌妃你知道吗?其实小白是被人遗弃的,所以朕才收养它,培训它,它肯定忘不了童年的悲惨,于是……”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悲伤情绪。

步萌都想给他这行云流水地表演点赞加分了。怎么会有人遗弃鸡,是疯了吗,明明可以吃啊,遗弃干什么?准备几个菜谱就好了啊!

“把你那意犹未尽、欲说还休的眼神给朕收起来吧。”温楼重申道,“小白又不是普通的鸡,它是朕的爱鸡。有什么问题?”

你也不是普通的神经病,属于进化到金字塔顶端的那一款。步萌嘴角抽了抽,将吐槽声紧紧压抑在心里:“……没问题。”

温楼又问:“你真能体会朕的感受?”

也不知道步萌的微血管到底断了几百根,总之她表面上还是努力笑得很贤惠,她柔着嗓,好声安慰道:“那太能了,就像身临其境,臣妾现在都想找个地方哭会儿,小白太可怜了。”

“如此甚好。”温楼瞥了步萌一眼,将油纸包的鸡尸塞进步萌怀里,脸上甚至还有些笑意,“拿去安葬了吧!”

“诶?让我吗?”

“朕近来几日一直梦见小白,它是那么活泼可爱,却遭此聚变,怨气很大,在梦里一直追着叨朕。朕想起曾经那些与它欢快玩耍的日子,再看着那些它为朕带来的荣誉,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既然爱妃说能够感同身受,那安葬小白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十万八千九,从不信邪的步萌都觉得自己现在可能是撞了邪,不然命不能这么背,她握起拳头做最后的挣扎:“皇上,不要觉得自己帅就可以胡说八道。一只鸡怎么可能托梦给你啊?!”

对于步萌的质疑,温楼没有放在眼里,他不管不顾地说:“葬礼要与众不同,可以铺张浪费,但不给报销,你看着办吧。”

步萌算是彻底明了了:“套路,全是套路啊!你就是想耍我,想让我掏钱,明知道我的俸禄都被扣到明年了,请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要是朕挑战了呢?”

温楼的这句话,基本就给此次事件定了性,没有回旋的余地。柳谨言在一旁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满脸都是“要是再有袋瓜子儿就完美了”的美中不足的遗憾感。

步萌想不通她爹好歹也在京城有两房两马,不仅假期带薪,还能周游列国,这么好的福利为什么好整天跟温楼过不去,害得父债女偿,让她饱受欺负。

心里苦,但宝宝不哭。

步萌抱起纸包鸡尸气鼓鼓地走了,她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越王勾践的后人,太能吃苦了。

柳谨言看到步萌的身影走出长极殿,这才终于笑出声来,笑得花枝乱颤,笑得惨绝人寰,仿佛要把一生的笑点都透支用在今天:“哈哈哈哈厉害了我的皇上,论整人手段,谁都不及您吶!”

温楼睨了他一眼,眼底也带着笑意,却还是装作高贵冷艳地说:“滚。”

芳华宫从这天起多了一只死鸡,因为言轻说要把皇上的爱鸡埋在这里,会给大家带来好运气。尽管步萌觉得这忒晦气,但也拗不过言轻的决定。坑是骁贵人挖的,曲碗碗还奉献眼泪为那斗鸡哭了一场,哭得眼睛像个老核桃。

斗鸡小白刚在院子里下葬的第二天,就坏了事儿了。这天芳华宫四美刚起床,懒腰还没伸完,就发现院子里站着一个陌生女人,她穿着一身插着羽毛的衣服,体态修长,气质出尘,而她脚下就是斗鸡小白埋尸骨的地方。骁贵人立刻做戒备姿势,将步萌几人挡在身后:“什么人?报上名来!”

那女人拈花一笑,随手对着步萌一指:“本座就是皇上的爱鸡小白,你,来给本座揉揉肩。”

曲碗碗脑壳有点不好,所以第一时间就颤抖起来:“怎么死了的鸡,还能成精啊?!”

叫小白的女人摇摇头:“你说错了,本座是神仙。”

步萌翻了一个淋漓尽致的白眼:“姑娘,你是不是在摧残我的智慧啊?这是宫廷剧又不是玄幻剧!”

话音未落,只见小白蓦然身形一闪,转眼间已经俏生生站在了步萌的身后,速度之快,几乎像瞬移一样。她拍了拍步萌的肩膀,步萌登时两腿就软了,其他人也都害怕得缩了缩,只有骁贵人还硬挺着坚持:“你、你轻功不错啊……”

“年轻人,这不是轻功,这是法术。”小白又打了个响指,指尖就多出一根鸡毛,再一瞬间,鸡毛着火燃烧!小白的手一扬,着火的鸡毛就不见了!大家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身手,神乎其神,不似凡人,于是在瞬间,大家就尖叫着分散跑开。

那鸡精紧跟不舍,甩脱不掉,最后将她们一个个提溜回来,按在了屋中座位上,还跟她们谈起了人生,她说她本欲成仙,谁想到一失足,进了宫。进了后宫,跟了皇上。一跟皇上,那不管皇上喜不喜欢,她生都是他的人死都是他的吉祥物了。她还表示,想见见皇上。

骁贵人连忙拒绝:“不行!皇上情绪不稳,你出现再吓着他,他崩溃了怎么办?”

言轻接话道:“吓崩溃是小事,吓驾崩了那就是大事了。”

骁贵人打不过小白,小白将芳华宫变成了囚笼,不管她们怎么劝说,小白就是不走。不过她还说了,她倒也不是不能走,只不过凡人的进贡没给到位,对她不虔诚,所以她升不了天,被牵绊住了。

说白了还是要钱!芳华宫本来就是后宫中很偏僻的一座宫殿,不是冷宫恰似冷宫,隔三差五还要被如贵妃修理敲打一下,金钱方面也并不是很富裕,所以只能用筹钱的借口拖延,拖延到步萌搬救兵回来。

夜幕降临,步萌蹑手蹑脚地从走廊刚溜到院子里,就突然被人按住了肩膀,那只手就仿佛是鹰爪,让人浑身为之一抖。步萌生怕被打,颤颤巍巍道:“大仙,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小白没理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我去上个茅厕。”

“屋里不是有夜壶吗?”

“夜壶满了。可臭了,不信你去闻。”

小白一脸嫌弃,看来也是洁癖患者,她摆摆手,终于给予放行。步萌朝着茅厕小跑,到了茅厕门口,回头看了看小白已经不在原地了,她这才赶紧绕道茅厕后墙,辛苦地翻墙出去,由于心急又害怕被抓,她摔下墙根,沾了一身土,很是狼狈。

长极殿中,温楼正让吴惟庸陪着他下棋,突然一个黑影从窗户外面爬进来,“咚”地一声就摔在地上,吴惟庸十分机敏,登时就闪到了温楼身前护驾:“是谁?!来人,有刺——”

温楼显然是见多识广,他按住了吴惟庸,非常淡定道:“莫慌,这么蠢的应该不是刺客。”他起身走到步萌面前,音色里带着嘲笑:“爱妃,为何行此大礼?”

步萌还趴在地上,这时抬起了脸,一时间就愣住了——

对方穿着很自在的便衣,比坊间那些公子纨绔的造型还要浮夸,但浮夸中透漏着一股富贵,低调中又隐藏着一种炫耀,特别是他居高临下的气质,能把世间男子都甩出几条街去,真真是一个妙人。

呸呸呸,美色真是这世界上最犯规的东西!步萌都快要忘记自己干什么来了,她马上爬了起来:“是我是我,不是刺客。”

吴惟庸一脸无奈:“萌妃娘娘,有门不走,你这是何苦?怕是刚才‘咚’的那一声……把你的脑花都要撞散了吧?”

脑子还暂且坚强,步萌揉着摔疼了的胳膊和腿,解释着:“我有要紧事要跟皇上讲,担心被人看见,才从窗户进来,皇上,你听我说,那个小白——”

温楼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她的嘴:“有什么话憋着,朕正在下棋,别扰了朕的雅兴。”

步萌忙表示:“我会下。”

“好,听没听过有这样一句话,凡是棋局都带赌,你若赢了,孤听你说废话,若是输了……”他恰到好处的停顿,给了后半句话一个很大的想象空间。

步萌懒得去想,只问结果:“你说,输了干什么?”

温楼道:“输了自然是要受到惩罚,机会难得,当然是得罚你做些平时不会、也不肯做的事。”

没想到作为一国之君都可以这般厚颜无耻,步萌扯扯嘴角,还是答应了:“行。赶紧的,我真的有重大事情要上报。”

吴惟庸整理好棋盘,步萌和温楼对坐两边,开始对弈,步萌先拿起黑子,犹犹豫豫放在了棋盘正中间的格子里,温楼顿时就无奈了,重重拍了拍棋盘:“这就是你说得会下?连线都不压,你在放飞自我吗?”

步萌没吭声,温楼这才细细看了她一眼,她穿得衣服也脏脏的,脸也脏脏的,不时揉揉自己的膝盖和胳膊肘,看来摔得也挺疼的,不知为什么,见步萌这副惨兮兮的样子,温楼虽仍旧面无表情,但语气已不知不觉放软,他默默叹口气:“行了,有什么废话你就说吧。”

获得了允许,步萌急忙说:“你不是让我安葬小白吗?安葬之前,那只斗鸡成精了!”温楼冷笑两声,没有说话。步萌对着手指,垂下眼皮,又道:“皇上,你别这样笑,这笑容阴得简直能把人常年不复发的风湿骨痛给勾出来,我怕。”

温楼停顿了一下,换上一个浅浅的嘲笑:“那只鸡成了精?呵呵,你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需不需要孤安排一下让你家人沐浴更衣,在祖坟前烧三十只香为你祈福,好祈求你下辈子投胎,老天爷记得给你带个脑子。”

“我是说真的啊!她会法术,不然皇上跟我去看!是人是鬼是仙是精,总得把悬念破了吧!”

“连装神弄鬼的事情你都处理不了?朕真是心疼你的头脑,她现在在哪儿?”

温楼起身,示意让步萌带路,但是步萌又贴近温楼小声叮嘱:“那什么,她就在芳华宫,但是你得答应我,动静别搞太大,我不知道她的意图,万一是个有内情的可怜人呢?”

这圣母之心简直是普照大地,温楼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顶着步萌额头,将快要贴在自己身上的步萌推开:“你还是先可怜可怜你自己吧。这一局算你输了,惩罚的内容稍后跟你说。”

步萌:“……”

温楼就这么一脸狐疑地跟着步萌去了芳华宫,一脸不爽地跟步萌爬上墙头,瞪着眼睛朝院子里瞅,顺便蔑视步萌:“朕真是疯了才会跟你一起爬墙……”

步萌忙竖起食指挡在嘴唇上:“嘘,小声点,这是最佳观赏位置。那只鸡精白天围着我们,晚上也不睡觉在院子里守着我们,别被她发现了,她很厉害的。”

温楼眉心微微一锁:“有多厉害?”

“连骁贵人都认输了!你一个位高权重的美男子,要是被她赖上了,可就完了!”

对于步萌的担忧,温楼觉得她太多虑了,自己能这么多年安然无虞地避过了多少心机深沉手腕狠辣功力深厚的狐狸精们,总不可能轻易栽在一个女人手里,他从鼻腔傲娇地发声:“哼。”

“哼什么,我是在夸你!看,她出来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院子里确实有一个女人在闲晃,她东摸摸西看看,仿佛是在找什么值钱的东西,那身影依稀似乎仿佛有点印象,温楼皱起眉头:“朕记得她,好像叫小春子。”

“可是她说她叫小白。”

温楼改口:“喔,想起来了,是叫小白。”

什么鬼啊!步萌瞬间觉得有点缺氧:“你连名字都记不清,这算哪门子的想起来了啊!”

“宫里女人这么多,难道朕都要一一记得名字?”温楼微笑补刀,语气倒是一派理所当然。

瞧瞧这嘴脸,这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只因为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那么多的娇花都要熬成霸王花进行无谓的厮杀,步萌都快醉了!她轻声吐槽一句:“但是你的女人你总得记个一二吧?太让人寒心了……”

温楼道:“什么朕的女人不女人,她就是个宫女,朕偶然见她一人肩挑四桶水,一路桶不摇水不洒,顿时对她刮目相看,就赞了她一句‘此女可用矣’。”

闻言,步萌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里面全是嫌弃和探究:“怎么个用法?”

“你为什么这副表情,脑子里在想什么肮脏龌龊的东西?”温楼看向院中的女子,像是费劲思考在找回回忆,“冷宫的杂草都三米高了,宫殿破败已久,她可以去收拾啊,力气大的女人,一般运气都不会太差。不过那好像都是两年前的事了。”

这运气还不差啊?!你把人家放在冷宫拔了两年草,还把人家给忘了,怪不得她要出来闹一闹宅!

温楼接着又说:“既然她这么不让人省心,那朕这就下去治她的罪。”

“别!”步萌想阻挡,可是温楼已经跳下墙,她急忙随之跳下,但落点不好,不,应该说是自打进宫一来一直运气不好,她直接跳到了温楼身上。黑影般的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简直是扑面而来,温楼后退一步,条件反射的就接住了她,来了个公主抱……

这画面,朦胧的月色,英俊的美颜,再加上会让每一个女人为之心动的“站着是母猪,抱起就是公主”类型的完美公主抱,步萌有点紧张,心跳加快,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命运的齿轮终于开始转动?

但是她跑偏的思绪很快就被抱着他的男人打断了:“再次?投怀送抱?”

他是在提问没错,可是却一副完全没有想听答案的姿态,明显已经断定步萌是在占他便宜。步萌赶紧摆脱下地,脸红着退后一步:“别误会,我是个正经女人,这绝不是投怀送抱。”

温楼并不在意她的辩解,他拍拍自己的衣袖,毕竟步萌身上都是土,而他是个完美的洁癖患者,以及损人不偿命领域的达人:“泰山之重,不过如此,以后你该少吃点。”

“胡说八道,你才重好吗!”步萌这才将一颗心从酸甜苦辣咸的调料铺里捞出来:“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那就不劳烦皇上了,芳华宫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吧。”

“行,你们自己玩吧。”

温楼的语气略低沉,但是有回韵,眼看他就要走,步萌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等一下,还要求皇上一件事。”

“说。”

步萌眼珠滋溜一转,话就出了口:“小白向我们索要宝物钱财,应该是想逃离皇宫,皇上可不可以不追究,再——”

温楼都不用听下面的,就打断她:“你是不是想着让朕支你点钱财,你好让她走?”

“对啊,你怎么知道?!”什么情况,这么快就有默契了吗?老天爷真的是太疼人了,步萌很激动,就差上去握住温楼的双手大叫一声“好兄弟”。

温楼淡淡地看了步萌一眼,就将步萌从上到下,从内到位鄙视了个遍:“你想得美。她走不走朕不管,钱你自己掏。”

钱你自己掏……

钱你自己掏……

钱你……

这几个字就像鬼打墙般在步萌的耳边回荡,声音比夜色还要凉几分,步萌觉得自己遭受到了足足一万点的伤害。她抓紧时间在心里为他送了次葬:“皇上,别跟我闹了,你就放过我吧,我没钱……”

“你这话说得比你的肾都虚,朕当然不会放过你。”看着步萌垂下头的样子,温楼想笑但是控制住了,“步萌,你自己都活得鸡零狗碎一团糟心了,还总是想用余温温暖全人类,朕真的不知道该骂你还是该夸你。”

“骂吧,不骂你憋着估计会难受。”

“但又怕骂得轻了,变成了一种关爱,这样朕会自责。”

“那你到底想怎样啊?”

步萌生气跺脚的样子,在月光下特别生动可爱,温楼藏起嘴角的笑意,摊开一只手掌:“说好的荷包呢?”

步萌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白色绣着图案的荷包,放在温楼手里:“这下行了吧?”

“扎破了几次手?”

“这你就别管了,结论肯定符合你的目的,让你满意。”

温楼打量荷包,不由得笑出声来:“果然是你亲手所作,丑得不同凡响。放心,朕会贴身收藏,绝对不让别人看见,免得丢人。”

步萌“嘁”了一声,没想到他突然俯下身来凑近她的脸,步萌摆出防备状:“你干什么?”

“你两边的睫毛好像不一样长。”

“不会吧,真的吗?”

“眼睛闭一下,朕再看看。”

步萌老老实实闭上眼,温楼观察了一下,觉得步萌不说话不闹腾的时候,竟然也算得上标志。他笑了笑,走开了。

“看完了没啊,到底是不是一样长?”步萌等了半天没有动静,这才睁开眼,可眼前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寒风刮过,她抱起双臂搓了搓,吐槽道:“这神经病!又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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