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个疑惑,莫木鱼举目远眺,他看不到人形石林的尽头,但隐隐约约能听到石林深处传来的嘈杂人声。
紫麒麟飞得并不高,莫木鱼示意它飞高一些,这样他就能看得更远。
哪知紫麒麟大气都不敢出,喉中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跳上跳下了几番,莫木鱼这才明白了紫麒麟的意思,说是在山顶上飞身离地八尺已经是它的极限,仙山之主不容许任何人飞得太高。
莫木鱼笑问,“仙山之主在哪里?”
紫麒麟伸出一直前蹄指向石林深处,莫木鱼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还没见到黄袍老人和西子等人的影子,便拍了拍紫麒麟的颈部说道,“我们先进去看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紫麒麟嗷呜一声吼,贴地飞往石林深处,紫麒麟都敢去,想来应该可能是没什么危险。
飞了七八里,越往石林深处,原本没有五官的人形石头,渐渐有了五官,且越来越清晰,深处传来的嘈杂声也越来越清晰,有德高望重者的讲经声,有卑劣不堪者的骂娘声,有见风使舵者的阿谀声……各种声音交杂可谓是人声鼎沸,世间百态都在其中。
望着这些称得上是栩栩如生惟肖惟妙的人形石头,莫木鱼不敢去听那些声音,深怕听了之后,也会变成石林中的一块人形石头。
这些人形石头的五官已经清晰可见,他们被点化成石头前的神态都被完美的定格,有些震惊,有些愤怒,有些惊恐,有些享受……各种神态都有。莫木鱼暗想他要是在被点化成石头前,会是留下一副怎么的神态。
莫木鱼唯恐出现意外,不敢再往前走,想等等黄袍老人,紫麒麟却不听他的示意,继续蹑手蹑脚贴地前行,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又飞了两三里,紫麒麟这才停下了脚步,只见前方人山人海,乌泱泱一大片人,全是不修边幅的糟老头子。
人海尽头,好似有一片湖,莫木鱼看不见湖,但他听见了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声音,比之鼎沸人声,更加清晰。
人海的上方有一个身着青衣的老头凌空而立,老头扮相的精致与忘年那老和尚有得一比。
但如此扮相,配上忘年那张猥琐的脸,就显尽了风骚,配上这个老头那张正值的脸则彰尽了坦荡。
坦荡老头手中扬着一支像干长枪一般的巨笔,巨笔锈迹斑斑,毫无锋芒神韵,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
老头的身姿保持着出招的动作,方才应该是这个老头挑起一块石头砸入了人海尽头的湖中,惊起了千层浪声。
坦荡老头吐出一口浊气,垂手将巨笔收回身前,俯视着地上那数不尽人头的糟老头们,维持着不苟言笑的脸色,不发一声。
巨笔应该很重,老头的手有些抖,尽管很细微,但莫木鱼还是看到了,人海中自然也有不少人留意到了。
此时人海中有人说道,“不愧是人皇笔,画山是山,画海是海,笔进如山倾,笔退如海啸。一进一退,两笔之间,便就败了李常丹,将之点化成石障。”
“李常丹虽然败了,对他而言却也是一桩难得的机缘。被杨二笔点化成石,打入初潮湖,终日与黄帝那老色鬼和那七只骚狐狸相伴,被初潮浸润洗礼,说不定哪一日就能感应太初玄机,思潮起伏,幡然醒悟,等他从石枷中升华超脱,修为定能更进一步。”
“数千载以来,满山的石障,也不曾见有谁感应了太初玄机,挣脱石枷幡然醒来过。以李常丹那副木纳愚钝的悟性,堪称智障,恐怕就是他之石障化成一堆石灰,他都不会醒来。”
“相传一具石障化身成石灰,要历经三万五千载。满山的石障还没有哪具石障化成石灰,这隅洞天开辟至今,也没有三万五千载。”
“怎么就没人从石障中幡然醒悟?黄帝那老色鬼原本就是一块石障。”
“老色鬼世间多得事,黄帝且仅此一位。你想被点化成石障,与那老色鬼和七只骚狐狸为伴,就上去与杨二笔辨经,让他也将你打入初潮湖。”
“开口闭口骚狐狸,你就不怕被黄帝听到?那老色鬼最为护短,要是听到你将七仙女称作骚狐狸,非将你的舌头点化成石舌,硬邦邦在你嘴里,让你话都说不了。”
“呸,还七仙女,分明就是七只骚狐狸。那老色鬼将七只狐狸点化成人,经年累月与之荒淫度日,既然敢做,还怕被人说?石舌就石舌,我看那七只骚狐狸,会喜欢上老夫的石舌,说不定那老色鬼早就将自身的舌头,点化成石舌了。”
“言之有理,不然那老色鬼以一敌七,哪里吃得消。”
“今日乃是月经日,那老色鬼一月才出来讲一次经,今日非要他将阴符经讲出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了阴符经,我等也能去后山点狐成仙。要是也能点化七只狐狸成七个仙女,老夫纵使是石舌也心甘情愿。”
“为何不让那老色鬼直接将你的老二,点化成石老二?”
“言之有理,一语惊醒梦中人,以老夫之见,那老色鬼估摸已经将自身老二点化成石老二了,不然,以一敌七,日日如此,夜夜如此,绝对吃不消。”
众人七嘴八舌,眉飞色舞,一听就知是一些老不正经庸俗不堪之辈,莫木鱼听得浮想联翩,流芳万古的黄帝当真是此种人物?
“为老不尊,伤风败俗。”悬空而立,手提巨笔面色坦荡的杨二笔听着一干老头不堪入耳的聊笑声,怒骂了几句。
人海中有人笑道,“道貌岸然表里不一之辈也有脸骂我等为老不尊,杨二笔,莫以为你一脸假正经,就是正经之人……”
又有人道,“和他多费什么口舌,他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要是我等有人皇笔,画什么是什么,也像他一样画上百十个冰肌玉骨的仙女,坐享齐人之福了。要说这隅洞天内,谁活得最风流潇洒,非他杨二笔莫属。”
再有人道,“杨二笔,你的人皇笔借老夫用用,老夫画几个仙妹儿出来就还给你,你要是怕老夫贪你人皇笔,老夫也不强人所难非要借你的笔,你借几个你玩腻了的仙妹儿给老夫玩玩就行。”
“我也要。”
“我们都要。”
“几个人分一个都行。”
“吃独食嘴长泡。杨二笔,你要是给我们每人都画上几个仙妹儿,我们可以联手将黄帝那老色鬼轰下太初山,将你奉为洞天之主,以你为尊,月月来听你讲经。”
“我看行,我等来听那老色鬼讲经,也不过是想早日听到阴符经,好去后山找几只狐狸点化成仙女,逍遥度日。这难得的清平岁月,少了女人过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死了之。”
“想死也死不了啊,谁要是能杀死老夫,老夫神魂往生下辈子做女人给他玩。”
“气煞老夫也,尔等不要脸,老夫还要脸。”杨二笔闻言怒气横生,扬着巨笔对着一众糟老头道,“今日是辨经日,尔等谁敢来与老夫辨经,如果没人敢,老夫就是此次月经日的获胜之人。”
人海中无人敢上前迎战,但有人说道,“月经日的获胜之人能向那老色鬼提一个要求,杨二笔,只要你答应向那老色鬼提当众讲阴符经,我等就让你当此次月经日的获胜者,成为此次月经之主。”
杨二笔将巨笔一甩抗在肩上气势汹汹道,“老夫有人皇笔在手,何须要尔等让,此次月经之主老夫乃是实至名归,再说,老夫向黄帝提什么要求何须要听你们的。”
一群老色鬼说话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即使莫木鱼隔得远,也被震得脑瓜子嗡嗡叫,但也听出了不少关于这隅手札洞天的信息,他揉着肿胀的额头看着杨二笔肩上的巨笔,没想到那竟然就是人皇笔。
莫木鱼初闻人皇笔是在潘府,明月宗的明月珏误以为人皇笔在潘府,便潜入潘府找,做了不少恶事,莫木鱼当时用噬心绝脉毒威胁住了明月珏,明月珏才说出了实情。人皇笔关乎生道所有修行典籍,明月珏找人皇笔是因人皇笔能写出一卷医术,能让断肢断臂重生。
从五州消失了八千载的人皇笔竟然在这卷手札洞天里,只是不知,此人皇笔到底是不是彼人皇笔。
人海中有人说道,“你不听我们的,不愿为我们谋福利,就别想当此次的月经之主。”
杨二笔无惧道,“谁敢与老夫一战大可以上来,何必磨磨唧唧拖延时间。”
“老夫来试试。”终于有人敢应战了,此声音一出,将人海中所有糟老头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莫木鱼也看向了说话之人,说话之人隔他并不远,在他正前方,人海中的糟老头子们,一个个言词太过激烈,都没有发现莫木鱼和紫麒麟躲在人形石林里偷听,也或许有人早就发现了,只是并不在意。
说话之人是一个邋里邋遢的老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纵使如此,也掩藏不住他神情中的猥琐,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猥琐,比之起来,佐天佑的猥琐还只是流于表面。
邋遢老人的身侧有一具人形石头,莫木鱼在听那一干糟老头子争论时获知,这种人形石头,被称之为石障,乃是人被点化所致。
邋遢老人身侧的石障是个女人,该名女人在被点化成石障时,应该正处在某种欲仙欲死的亢奋中,所以她脸上那副享受到夸张程度的表情被定格石化后,让人浮想联翩。
那具石障的身段不错,前凸后翘,她的胸脯子被摸得油光发亮,邋遢老人的双手此刻就攀在石障的胸脯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