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知道老衲是出家之人了,当日在天山险脉,老衲都已经告诉你老衲是出家之人,你为何还要将老衲丢进青楼?”少了半颗心,修为没了,大病了一场,又加上在青楼疯玩了个多月,鸿程站着都累,走到书桌前,在佐天佑那把椅子上坐下,一脸哀怨道,“你如今老衲在青楼破了童子身,废了修为,无处可去,无路可走,徒儿,你就要对老衲负责。再者,赡养老衲,也是你这个做徒儿的本分。”
佐天佑最听不得这烂和尚叽里呱啦称他为徒儿,他愠怒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若不是看在你舍了半颗心,帮老子和木鱼逃出北州的份上,老子凭什么让你在青楼逍遥快活了一个多月,你要是再不知足,休怪老子不念旧情,将你丢出去。”
鸿程脸上的哀怨更甚道,“徒儿,老衲好不容易活过来,你怎么能这样对老衲说话。老衲当初真是看错你了。为了救你,老衲丢了半颗真心。老衲临死时,更是要将剩下的半颗心给你。老衲对你全心全意,没想到你却这般三心二意对老衲,老衲当初还不如一死了之。”
佐天佑忍住想揍人的冲动,将挂在墙上的剑丢到鸿程身前的书桌上,冷笑道,“你想死,老子成全你,你赶紧死给老子看,只要你敢死,老子当你将亲爹一样风光大葬。”
鸿程缩了缩脖子,有点怂了,他刚顿悟了佛法,看破了红尘,尝到人世间最美妙的滋味,岂能就此死去。这也不是今日他来找佐天佑的目的,他冷哼了一声道,“不是老衲不敢死在你这个不孝徒面前,是老衲还不能死。老衲的命是木鱼救的,老衲就是要死,也得先问问木鱼的意见。老衲的命不仅仅是老衲的命,也是你的命,也是木鱼的命。自从你、老衲、木鱼,三人相识相知相亲开始,我们三人的命运就彼此纠缠在一起,谁都离不开谁。”
佐天佑听得头痛,鸿程继续厚颜无耻道,“老衲死了,你将老衲当亲爹你一样风光大葬。老衲如今不死,你也要将老衲当亲爹一样对待才行。天佑,你是老衲的徒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说老衲是你爹也不为过。所以,天佑,你爹在世时,在这府里是什么待遇,老衲就该是什么待遇。”
佐天佑气得肝痛,半响后才讥笑道,“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与我爹相提并论?”
和尚想了想也觉得不妥,便说道,“你虽然是老衲的徒儿,但老衲的半颗真心还没给你,所以,你与老衲的师徒关系,只有师徒之名,没有师徒之实。所以,老衲确实不能跟你爹相提并论。不过,老衲在府里的待遇跟木鱼一样应该可以吧。”
佐天佑像看智障一样打量着鸿程道,“木鱼跟老子是兄弟,在府里的地位与老子一样,你凭什么以为你能跟他有一样的待遇。”
鸿程大言不惭道,“就凭老衲与你们命运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衲吃好喝好,就等同于你们吃好喝好。”
“和尚,你不要太过份,老子一直忍着你,是因念在你对老子有救命的恩情,如果你再如此胡搅蛮缠,小心老子翻脸不认人。”佐天佑并不想亏待鸿程,奈何这烂和尚的性格实在欠揍,见到他这张脸,听到他说话,佐天佑就有忍不住的怒气,“不管你有没有修为,只要你愿意留在北莽地,我佐天佑都当你是北莽王府的座上宾,每月给你十两金子的俸禄。”
修为没了,去北州度化妖物暂时是不可能了,鸿程此番找佐天佑就是想找一张长期饭票,他想了想这个把月在青楼,听账房说,一天就要耗费百来两金子,现在一个月佐天佑才给他十两金子,未免也太小气了一些,便说道,“十两金子,少了点,好歹老衲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和尚,更与你有师徒关系。”
佐天佑面色抽搐道,“你想要多少?”
鸿程也不客气,“一个月三万两,不然不够花。”
佐天佑气笑了,“老子贵为北莽王,一个月都花不了三万两金子,你一个烂和尚,怎么就不够花。”
鸿程一本正经道,“老衲这些天在青楼一天就要百来两金子,如果一个月只有十两金子,老衲青楼都去不起。”
当初给你破童子身,你哭爹喊娘,现在都知道计算能不能嫖得起了,倒是有点长进。
佐天佑怒道,“你一天数百号美人,你就是铁打的身子也会吃不消。十两金子,够你每天叫个美人消遣度日了。”
鸿程确实觉得有些吃不消,再者这些天一天数百号美人围着他转,其实他品尝的每天也就几个,可是他不愿意承认啊,嘴硬道,“能不能吃得消是老衲的事,老衲每个月就是要三万两金子。”
烂和尚这是讹上了他,佐天佑摆出三个指头气咻咻道,“三十两,爱要不要。”
鸿程也不肯退步,冷哼道,“你这样对老衲,你会后悔的,你不给老衲,老衲去找木鱼要。”
佐天佑懒得说话,挥手示意鸿程自便。
鸿程拂袖离开,走到了莫木鱼所在的院子。见莫木鱼正在全神贯注炼丹,鸿程好死不死蹑手蹑脚走到莫木鱼身后,捂住了莫木鱼的眼睛,用假声说道,“木鱼,猜猜老衲是谁。”
除了烂和尚,还能是谁,这还用猜吗,然而莫木鱼刚分心,正在炼的那炉丹药炸炉了,炸得莫木鱼灰头土脸。
莫木鱼没好气道,“和尚你来添什么乱?”
和尚有些不好意思,掏出一块烂手帕去帮莫木鱼擦脸。
莫木鱼侧身躲过,从兜里掏出一条精致且绣着鸭子戏水的手帕自己擦脸,那是水合沧露送给他的礼物。
看着那条手帕,和尚叹息一声道,“来找你也没有别的事,刚才老衲去找了天佑,问他每个月要三万两金子,他不给,所以老衲来问你要。”
听到炸炉动静的水合沧露这时从屋子里出来,正好听到和尚这句话,一时火冒三丈,双手叉腰说道,“你个烂和尚,我家木鱼为了救你,损坏了名声,没找你索赔也就算了。你像鬼一样出现,吓得我家木鱼毁了一炉丹药,没找你索赔也就算了。你竟然还敢开口向我家木鱼每个月索要三万两金子?”
鸿程虽然是个出家人,却是个大男子主义的出家人,与水合沧露针锋相对道,“我们两个大老爷们说话,哪有你这个女人说话的份,回房绣你的花去。”
水合沧露忍不了啊,她的修为虽然不高,但要对付修为丧失的鸿程还是戳戳有余,她单手锁住了鸿程,像提死狗一样将他提起。
鸿程挣脱不了,无奈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女施主,你岂能对老衲一个出家人动粗。”
“老娘可不是君子。”水合沧露嗤笑一声,抡起鸿程就丢出了院子。
心上人就是心上人,水合沧露动粗的样子都是那么美,莫木鱼看醉了,全然没有听见鸿程大呼救命的声音。
听见鸿程重重摔在了院外,水合沧露寒声道,“臭和尚,你要是再敢出现在这座院子,小心老娘打断你的腿。”下一息,她又对莫木鱼媚态万千道,“木鱼,你要是敢给臭和尚一个铜子,人家就不理你了。”
莫木鱼傻笑道,“好,好,一个铜子都不给他。”
和尚的四肢骨头差点就被摔散架,艰难的爬起身,听到院中传出莫木鱼的话,顿时,眼角涌现了两行清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和尚抹掉了眼泪,一瘸一拐,重新走到了佐天佑书房。世态炎凉,一切都是为了生存,退一步就退一步吧,和尚说道,“天佑,徒儿,三十两就三十两,老衲留下来。”
在埋头书写的佐天佑头都没抬含糊说出两个字,“十两。”
和尚欲哭无泪,“方才还设有三十两。”
佐天佑丢下手中的笔怪笑道,“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十两你要是不乐意,再过一会可能就只有五两了。”
“你们一个是老衲的徒儿,一个是老衲的护法,竟然如此欺负老衲,待老衲重整山门那一日,一定会让你们后悔。”鸿程气得直跺脚,满脸委屈道,“你们以为没有你们老衲就活不下去?老衲精通佛法,德高望重,只要简简单单讲经诵佛,就会有千万信徒,随随便便化化缘,就能活得有声有色,何必在你们这里做个委屈鬼。”
佐天佑聊笑道,“你不愿意留,老子也不强留,你请自便,不过和尚,你要清楚,下次你再来老子面前谈身价时,老子可能只给你五两金子,你不要后悔。”
“老衲从不后悔。此地不留老衲,必有留老衲处。不孝徒儿,江湖再见。”和尚硬气得很,大笑着,笑声悲壮苍凉,一瘸一拐走出了北莽王府,踏上了他诵佛化缘的征途。
奈何鸿程高估了自己,北莽地难得见到和尚,几乎没人信佛,他诵佛诵到嘴长泡,脚底的鞋都磨破了,也没有撩到一个信徒,
再者,鸿程自以为德高望重,实则他的名声并不好,毕竟北庭城只有他一个和尚,他得过花柳病,传闻中又有龙阳之好,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又加上鸿程脸黑麻子多,笑起来像个鬼一样,敲门化缘,莫说是金银财物,就连给一顿肉吃的人家都少,大多数人家开门见到他,会直接砸一个臭鸡蛋,或者直接砸一夜壶屎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