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的男人,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就是化身成了白骨骷髅,估计连老二都没了,还如此强烈,莫木鱼心中好笑。
靑子清楚她的凡郎不是圣人,反而还小气多疑,此刻凡郎是真的因为怀疑她而动怒了,她必须帮凡郎解开心结,便耐心解释道,“凡郎,他没有欺辱过我,他肾虚不举,不能人事,怎么可能欺辱我,你要相信我。”
“哈哈……”垂钓骷髅惨笑道,“你连他肾虚不举,不能人事都知道。”
随后他盯着莫木鱼火冒三丈道,“小子,你死定了,等我见到了你爹,我倒是要问问他,怎么就教出你这种不三不四不伦不类人神共愤的儿子。如果他不亲手打断你那双狗腿,我跟他兄弟都没得做。”
靑子自知她说错了话,再三解释道,“凡郎,他的事我都是听他师父说的。”
“如此私密的事,他师父为什么要告诉你?”生性多疑的垂钓骷髅醋坛子翻了,苦笑道,“如此说来,欺辱你的不是他,是他的师父,那个南州和尚?”
“凡德旺,你还有完没完。”靑子解释得不耐烦了,怒吼了一声,俨然就是一头发威的母老虎,“凡德旺,两百载不见,你一身肉没了,胆子到是肥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我靑子了?我靑子当年就说过,我既然嫁给了你就会对你至死不渝,你是不是将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满面怒色的靑子下意识伸手去掐垂钓骷髅的耳朵,却发现他没有耳朵,气得她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我靑子说一不二,你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废人,在我眼里,你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别的男人,我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个南州的杂毛和尚,更何况是江无息的窝囊儿子。”
被称作凡德旺的垂钓骷髅无血无肉,但此刻就如那些有血有肉惧内的汉子一样,一声河东狮吼,便吓得畏畏缩缩,不敢吭声。
凡德旺和莫木鱼都是同道中人,当年水合沧露一声吼,莫木鱼即使有再大的火气,也只能就此忍气吞声。
莫木鱼无奈叹息一声,并不是在神伤过去,而是在神伤当下,他走了一万里,才走到此处,虽然看到了不周山云海孤舟的奇观,看到了光明与黑暗的交锋,明白了五州的白昼与黑夜是怎么一回事。
但他更多的,却是在看这对夫妻,你侬我侬、质疑吃醋的恶俗戏码。
他早就看腻了,看吐了。
见靑子的目光都在垂钓骷髅身上,莫木鱼蹑手蹑脚慢慢退下了悬崖,向后面的台阶退去。他要快点逃离这里才行。
靑子的目光虽然不在莫木鱼身上,但在莫木鱼刚有动作时,她便冷笑道,“你要是再敢后退半步,不等你爹打断你那双狗腿,我也会打断你那双狗腿,你好自为之。”
莫木鱼只得停下了脚步,他相信靑子这悍妇,只要说得出,就做得到。
见莫木鱼老实了,靑子便对垂钓骷髅说道,“你想知道江无息守了一生的东西是什么,我也想知道,它既然已经咬钩,我便帮你将它拖上来,了却你的心愿。然后,你跟我走,我会想办法让你的白骨重新长出血肉。”
垂钓骷髅断然拒绝道,“不行。我不需要你帮忙。我也哪里都不会去。”
靑子冷笑道,“凡德旺,我没有在跟你商量,行不行,你今日都得跟我走。”
说罢,靑子伸手抓向了鱼竿。
见状,还没等靑子抓住鱼竿,垂钓骷髅横步一移,右肩撞在了靑子怀中,将靑子撞退了数步。
垂钓骷髅突然出手,靑子始料未及,后退了几步,她才稳住了身形,却因此气血翻涌,嘴角溢血。
她摸了一把嘴角,望着手中的血,眸中有委屈,有怒火,有惊讶,有悲伤。
“凡德旺,你好狠的心,这两百载,你果然长本事了,竟然都学会打女人了。”她难以置信道,“自己的女人你都打,你还是不是男人。”
莫木鱼发誓,以后他要是再看到两口子打架,一定要绕着走,隔得越远越好,这两口子让他恶心到了。
云海孤舟上的钟声还在响,压制着鱼竿铜铃的声响,这种时候,你们两口子就不能麻利一些,夫妻同心,将云海中的未知存在拉上来?
此时此刻,垂钓骷髅雄起了,爆发了,不再是方才那个惧内的汉子,毫无语气道,“你的凡郎已经死了,你我早就不是夫妻,你我不过是江湖路人,你碍我的事,我当然会对你出手。这次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你要是再来碍手碍脚,耽误我垂钓,就不是吐血这么简单了。”
“不是夫妻?江湖路人?”靑子哀怨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在意他是不是我与江无息的儿子?你为何要在意我是不是被他欺辱过?被他的和尚师父欺辱过?凡德旺,你根本就没有忘记我,即使过去了两百载,你依然当我是你的妻子,你为何就是不肯承认?”
垂钓骷髅冷漠道,“你不要自作多情,我……”
靑子打断了他的话,“是不是因为江无息?”
垂钓骷髅说道,“这是我个人的事,与他无关,也与你无关。”
“肯定是因为他,你用不着为他狡辩。”靑子咬牙切齿道,“凡郎,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是不是江无息的安排?你一个不能修行的凡人,在垂老将死时,为何可以化身白骨再活两百载?你甘愿不人不鬼,在不见人影的云海码头垂钓,到底是为了什么?当真是为了探究云海中的未知存在?你不愿意跟我走,是不是因为只要你离开不周山地界,就会死,连这身白骨都不会剩?”
垂钓骷髅干脆道,“无可奉告。”
靑子不依不饶道,“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是你的妻子,如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走入不周山地界。”
垂钓骷髅漠然道,“你与我无关,你与此事更无关,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已经死了,不值得你再为我做些什么。无论你再做什么,我都看不见,感受不到。”
“凡德旺,你以为你一句与我无关,就能撇清你我的夫妻关系?想都不要想。”靑子冷言道,“既然你不肯告诉我,就别想将江无息守了一生的东西钓上来。”
说话间,靑子手握着那根桃枝斩向了垂钓骷髅手中的鱼竿,想将鱼竿毁掉。
然而,桃枝刚落在鱼竿上,便断成了两截,接着,便燃起了青焰,转瞬之间,灰飞烟灭。
桃枝与鱼竿碰撞强大的力道更是震得靑子倒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大口呕血。
靑子的这一斩,垂钓骷髅与云海未知存在之间势均力敌的状态被打破,未知存在趁机加大了咬钩的力道,云海码头抖动的更加厉害,搭建码头的木头一根根被震落,逐一跌入了云海。整座码头危在旦夕。
垂钓骷髅脚步不稳,被鱼线传来的力道拖拽前移了几步,就将坠下码头时,他爆喝了一声,骷髅之身爆发出一阵金芒,与莫木鱼不久之前,在石碑上看到的“不周山”三字爆发的金芒如出一辙。
垂钓骷髅身上爆发的金芒瞬间笼罩了云海码头,云海码头才停止震动,他也才稳住了骷髅之身。
再次稳定了局势后,垂钓骷髅瞪了靑子一眼道,“你险些坏了我的大事。”
靑子爬起了身,顾不上去痛心她的桃枝毁了,盯着垂钓骷髅凄笑道,“你眼里只有大事,何曾有过我?”
垂钓骷髅不耐烦道,“你要是再胡搅蛮缠,就休怪我不念旧情,对你不客气。”
靑子抹着眼角的眼泪道,“好,凡德旺,我不烦你,你不愿告诉我当年的事,我去问江无息,等我弄明白之后,再来找你算账。”
“你见不到江无息。”垂钓骷髅劝道,“你走吧,离开不周山地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不见我,我就杀了他的儿子。”靑子冷笑一声道,“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你当江无息是手足兄弟,他在我心里可什么都不是,杀他的儿子,我绝不会有半分手软。”
垂钓骷髅怒道,“你疯了,你也不想想你的身份,怎么能对一个后辈下杀手。”
靑子冷漠道,“你都可以对我动手,我为什么不能对他动手?凡德旺,告诉我怎么去不周山,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
垂钓骷髅声如寒冰道,“无可奉告。”
“我倒要看看你终究对我有多狠心,你不告诉我,我不杀他,我可以削去自身的血肉,和你一样,变成一具白骨骷髅,守在这座云海码头上。”说话间,靑子毅然脱去了身上的道袍,只剩下一件肚兜,彰显着她胸口那两座挺拔的山峦,她右手凝指成刀,一刀刀削去左肩上的血肉,同时发出一声声痛苦的闷哼声。
在靑子削掉四五块血肉后,垂钓骷髅终究还是心软了,叹息一声道,“既然你想去,那便去吧,生死有命,我也拦不住。”
“你终归是在意我的。”靑子收住了手,露出一丝笑意道,“怎么去不周山?”
垂钓骷髅想了片刻说道,“欲去不周山,肉身是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