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木鱼此时此刻有些后悔,他为什么要自找麻烦,哪壶不提开哪壶说要喝酒。
莫说是用人的头骨盛酒喝的诡异方式,让他排斥,就说三万头骨的酒,以他的酒量,非要喝死不可。
他不想喝,奈何这三具白骨盛情难却。再者,这种盛情,像极了要将莫木鱼送上断头台,临行前给的一碗壮行酒。
莫木鱼将银壶挂回腰畔,纳闷的打着手语道,“明明是你们三万白骨,以自身为船,摆渡云海,送我登不周山,为何却要说是我摆渡你们?”
幽光白骨神秘兮兮笑道,“到了不周山,贵公子,你就知道了。”
莫木鱼心中忐忑难安,手语道,“还要多久到不周山?”
“等贵公子喝完三万头骨酒,想必就能到了。”麻绳白骨呵呵笑道,“贵公子,快点接酒,如此美酒,我都忍不住想尝尝。”
莫木鱼迟疑没有接酒,手语道,“你想喝就喝,我不是小气之人。”
“贵公子当然不是小气之人。贵公子要是小气之人,怎么可能愿意替我们这三万苦命人摆渡。”麻绳白骨笑道,“贵公子,我没有口舌脏腑,再美的酒也喝不出味道。还是你喝。这种美酒本来就能壮阳补气,再经过道德鼎的滋润,此种功效怕是会强悍千倍不止。听闻,你天生不能人事,只要你能喝下三万头骨的此种酒,必定能大器有成,一柱擎天,直捣黄龙,所向披靡。”
竟然有如此神效?莫木鱼一时忘了方才的忧虑,将信将疑手语道,“当真如此?”
幽光白骨点头笑道,“当真如此,贵公子与我们恩同再造,我们就是骗天骗地骗爹骗娘,也不会骗你。喝吧,喝了之后,你就会成为人中巨龙,所过之处,全是烂泥潭。”
莫木鱼望了一眼女白骨端着的那一头骨酒蠢蠢欲动,关键时刻,他还是抵住了诱惑,手语道,“你们所说的我摆渡你们,是不是让我耗尽血肉,送你们往生?”
“贵公子,不要怕,等到了不周山,你就知道了。”幽光白骨眼眶中的幽光闪烁道,“你渡人,人渡你,这对你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也说不定。”
幽光白骨没有正面回答,这番话却等同于回答了莫木鱼,真相就是莫木鱼的猜测,他要用自身血肉送这三万白骨往生。
莫木鱼苦笑手语道,“我送你们去往生之后,不会死在不周山吧?”
幽光白骨一本正经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贵公子心怀仁义,侠肝义胆,上天有好生之德,应该不会让你这种好人死。”
莫木鱼正想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麻绳白骨就不苟言笑道,“贵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十有八九不会死。贵公子,生死不过小事尔,人生苦短,及时行乐,酒色才是大事。这里有好酒,有美人。来,来,来,喝酒。喝完这些酒,你就能重整男人雄风,去找她尝一遭当男人的滋味。”
莫木鱼心如止水手语道,“不许胡说,她是我婶婶,我对她绝无半分恶念。”
麻绳白骨叹息道,“可惜,可惜。”
莫木鱼惶恐手语道,“可惜什么?”
“当男人的滋味其乐无穷,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如果都不能在女人身上当一回真正的男人,算得上是白活一世。”麻绳白骨呵呵笑道,“贵公子,婶婶又不是亲娘,怕什么,放开手脚大胆去干,干她个荡气回肠,干她个跪地求饶。”
莫木鱼愁绪万千,手语道,“如此说来,送你们往生后,我真的会死。”
幽光白骨信誓旦旦道,“贵公子放心,我们三万白骨会怀揣着最虔诚、最敬畏的心,为你向满天神佛祷告,求他们保佑你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你们这些白骨不是人也就罢了,还鬼话连篇,莫木鱼欲哭无泪,手语道,“我现在还能不能下船?”
“贵公子,这种话可不许再说。不然,我们就不会为你向漫天神佛祷告了。”麻绳白骨声色微冷道,“来来来,贵公子,莫再犹豫,大口喝酒,喝完之后,就能大干一场,此生无憾了。”
上船容易,下船难啊,莫木鱼听出麻绳白骨语气中的威胁之意。女白骨轻易一掌就败退了靑子,就凭他现在修为被封印的状况,怎么可能敌得过这三万白骨,逃下这艘贼船。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莫木鱼绝了跳船的念想,可怜巴巴的扭头面朝靑子,手语道,“婶婶……”
“不可以,寿儿,我是你的婶婶。”不等莫木鱼用手语将心中所想表达完,靑子就义正言辞道,“我苦命的寿儿,婶婶也不想你抱憾而终,但是婶婶决然做不出罔顾人伦的事。”
婶婶你说你愿意,安慰我一下也好,我也做不出罔顾人伦的事。再者,你我之间好像没有什么人伦牵扯,我又不真是江无息的儿子。莫木鱼心下想到,同时手语道,“婶婶,你误会了,我对你没有一丝恶念,我仅是想让你救我,我还不想死。”
靑子长吁了一口气,“你放心,婶婶不会让你死,只要到了不周山,就是这些白骨想要你的命,我也会逼你那个混账爹来救你的命。”
江无息不在不周山,要江无息来救命,怎么可能。莫木鱼越想越苦闷。
幽光白骨似笑非笑道,“贵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喝酒,是不是觉得礼遇不够,想让我们亲自喂你?”
横竖都是一死,喝吧,做个酒鬼总比做个饿死鬼要强,莫木鱼没再二话,端起女白骨的头骨,仰天将头骨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果然是好酒,不愧是经过道德鼎的滋润,一头骨酒下肚,莫木鱼的下腹就有一团熊熊火焰在燃烧。
这种感觉与吃了虎狼之药,让下腹有火的感觉截然不同。
吃下虎狼之药后,下腹的火焰暴躁不安,难以控制,只能趁一时血气之勇,攻城略地。药效过后,血气散去,就萎靡不振。
但喝下此种美酒后下腹的火焰,则是柔和平静,能收放自如,且绵延悠长,想几时攻城就几时攻城,始终枕戈待旦,随时都可以巨龙出巢,绝非是一时的匹夫之勇可比。
“好酒。”莫木鱼不禁手语赞叹了一句,随后将手中的头骨递给了女白骨。
女白骨顺势将头骨装回了脖子上。
麻绳白骨瞄了一眼莫木鱼的下腹笑呵呵道,“贵公子沉寂了二十来载的兄弟,是不是有动静了。”
莫木鱼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又不是真不能人事,一切都是鸿程那烂和尚,在靑子面前对他的污蔑。不过他还是点头手语道,“有一点了。”
“可喜可贺。贵公子,来再喝一头骨,保准让你的兄弟昂首挺胸。”说罢了这句话,麻绳白骨摘下了自身头骨,从大鼎里盛满了酒,递到莫木鱼面前。
尝到酒水的妙趣后,莫木鱼对此种美酒来者不拒,他接过麻绳骷髅递来的头骨,仰头喝得一滴不剩,并随手将头骨还给了他。
幽光白骨瞄了莫木鱼的下腹一眼贼兮兮笑道,“贵公子感觉如何?是不是感觉有一条蛰伏的巨龙将要出巢,蠢蠢欲动,犁庭扫穴?”
这个幽光白骨生前肯定是个好色之徒,不然不可能将这种感觉描述得如此贴切。莫木鱼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恭喜恭喜。贵公子,来再喝一头骨,保准让你的兄弟傲视群雄。”说罢了这句话,幽光白骨也摘下了自身头骨,从大鼎中盛满了酒,递到莫木鱼面前。
拒绝不了,莫木鱼只能双手接过,豪爽的饮尽了头骨中的酒。
幽光白骨将头骨装回了脖子上后笑道,“贵公子,此刻是不是感觉有一棒在手,可以撬动五州,刚硬无匹?”
幽光白骨不愧是骚人,形容得恰到好处,莫木鱼佩服至极。
不等莫木鱼手语,女白骨就笑道,“我们三人的礼遇贵公子已经接纳,我这就去将船头的头骨搬来,给贵公子盛酒。”
靑子心生担忧,好怕莫木鱼再喝下去,对她这个婶婶有恶念。她好言劝道,“寿儿,你不能再喝了,你要替婶婶想想。”
女白骨冷哼道,“可惜我是白骨之身,要是我还是当年的血肉之躯,倒是极为愿意献出自己的身体,供这位品性高洁,无处都彰显着人性光辉的贵公子玩乐。”
闻言,靑子有些纳闷,如果面前这具女白骨,真是三生门数千载之前的那位圣贤,怎么会说出如此风骚的话?
闻言,莫木鱼有些恶心,他可不是饥不择食之辈。他手语道,“在下不胜酒力,真不能再喝了。他是我婶婶,我江有寿决然不会对婶婶做禽兽不如的事。如果你们再逼我喝酒,我就死给你们看。你们也别再妄想,借用的我血肉来往生。”
也不知三具白骨是不是真受了莫木鱼这句话的威胁,当真不再逼迫。
幽光白骨俨然道,“贵公子既然不想再喝,那就不喝,一切以贵公子的喜好为准。”
莫木鱼手语道,“如此好酒,我不喝,你们喝不了,倒掉浪费,不如我装上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女白骨笑道,“这些酒水本来就是替贵公子准备的,贵公子想怎么处置都行。”
莫木鱼取下腰畔的银壶,本想装一银壶,结果他刚将银壶放入大鼎,鼎中的酒水就被银壶吸得一干二净。
是个好壶。莫木鱼心中大喜。
如此银壶,三具白骨见之也不眼馋。要是在不周山下的江湖,早就杀人夺宝了。
女白骨见大鼎中的酒水被取尽,便将大鼎化小,收回了香囊。
靑子这时借机试探道,“三生囊,道德鼎,都是三生门之物。前辈,你既然要去往生,不如将这两件宝物交还给我如何?”
“贵公子喝了三头骨那种酒,还能对这位没有一丝一毫血缘关系的婶婶,心如止水,一丝杂念都没有,是一个有原则,有毅力,会克制的人,值得信赖和托付。”女白骨瞟了一眼靑子,随后目视着莫木鱼道,“贵公子,我将往生,这个香囊就交给你帮我保管。如果来日,你见到一个胸口有一朵天生桃花的女子,就将这个香囊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