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的母亲甄凤娇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当年曾迷倒过不少男人。追求她的人能有一个排,其中不乏条件优越者,可她最后偏偏选择了老实巴交的梅云山,好多人不明白,替她惋惜不已。其实她有自己的主见,在她看来男人的德性最重要。条件好的人往往吃着碗里的,盯着盘里的,还想着锅里的,太过花心,没有安全感。像梅云山这种老实人,肯为女人付出,又能吃苦,所以比较可靠。事实证明她的想法并没有错。只可惜梅云山命薄福浅,先她而去了。
中年丧偶也是人生一大不幸,甄凤娇今年刚四十岁,失去了丈夫,就成了寡妇。以后的路还很漫长,无人相伴,难免寂寞。再者寡妇门前是非多,如果她相貌平平也倒罢了,偏偏长得貌若西施,因此惹得不少男人打她的主意。她也想再找个依靠,毕竟现在是婚姻自由的年代了,没必要守一辈子活寡。尽管还没有征求两个女儿的意见,但她认为她们应该不会反对的。虽说是寡妇,但美貌就是资本,总得好好挑挑的,这事关后半生的幸福。对于那些想吃天鹅肉的“赖蛤蟆”,她一概视而不见,尽管他们争先恐后献殷勤。
除了主动送上门的,还有七大姑八大姨介绍的。这些人也是良莠不齐,甄凤娇现在可是睁大了眼睛挑,生怕看走眼。经历了二十多年的婚姻生活,她对男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她现在更看重经济条件,她认为这是幸福生活的必然保障。如今的她不可能再像年轻时那么天真浪漫了,她需要的是一种安全感。虽然跟了梅云山也没吃什么苦,可毕竟日子过得太平淡。现在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她当然希望选择一个能给她更好生活的男人。而且在她内心深处,她更希望这个男人不但要有钱,还要像梅云山那样疼爱她。
“阿香,你今天在家看店吧,我要出去一下。”甄凤娇刚吃完早饭就拎包出门了,和前几天一样,她交待梅香看店。她家的杂货店不大,主要卖一些日用百货,虽然不大,但全村独此一家。最关键的是她家的位置极好,正在村口,还是个十字路口,这就占了地利。除了本村村民,每天都有路人来照顾她们的生意,因此少不了得有人照看。梅香现在毕业了,在家没事,正好帮母亲打理生意。她像往常一样,爽快地答应了。
甄凤娇出门时,精神很好,梅香也受了影响,心情变得开朗起来。一开始她没多想,后来忽然觉得不对劲,妈妈今天穿的可是一身压箱底的行头,平时难得一见的。这套衣服还是去年春节时,她爸给在县城买的,款式和料子都属上乘。她妈妈当时往身上一穿,立时判若两人,显得既有气质又年轻了许多。不过当她妈妈得知这套衣服花了三百块多时,拍了她爸一下,怪他乱花钱,不过转眼间就眉开眼笑了。
妈妈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到底是干嘛去呢?不对,她最近好像老往外跑呀。梅香越来越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妈妈这段时间心情好像很轻松,她原先以为是自己接了班的缘故,现在觉得不是这么回事。难道妈妈是去约会情人?不,决不可能!妈妈一向是个安分守己的贤妻良母,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呢?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她强迫自己不要往坏处想,因为她无法接受那样的事情。
星期天到了,梅晴也休息了,梅香和姐姐一起去镇上玩,准备买几件新衣服,现在快夏天了。临出门时,妈妈多给了她们五十块钱,说让她们中午在外面吃一顿好吃的,她中午就不做饭了。姐俩一听很高兴,她们好久没一起去逛街了,这次可要好好玩一回了,于是两人兴高采烈地出门了。
她们所在的东胜镇是浙东的一个小镇,人口不到七万。或许是临海比较开放吧,这里自古就有经商传统,70%的人家都在做生意。她们所在的临海市西边就是著名的小商品城义乌,好多做生意的都是从那里进的货。东胜镇虽小,却很繁华,有服装一条街、美食一条街,其它诸如五金杂货、理发美容之类的就比较分散了。姐妹俩在服装街各买了一套衣服,梅香买的是一件白色带蝴蝶结腰带的连衣裙,梅晴买的是镶花边的紫色短袖衫和紫色短裙。两人还一起去剪了头发,她们都是披肩长发,都有一米六五以上,而且身材标致,走在街上格外引人注目。
中午每人吃了一碗大排面和一碗麦饼,见时间还早,就继续逛街。走到镇东头时,梅香遇到了一个熟人,是她初二的同班同学吴一鸣,他家在附近的吴庄。当初在学校时吴一鸣就暗恋上了梅香,只不过梅香那时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她听同学们说过这个帅小子家里很有钱,她们还暗示过他对她有意思。她自己也明显感受到吴一鸣对她特殷勤,看她的眼神总是笑意盈盈。
“梅香,你也逛街呢?”吴一鸣笑呵呵地打招呼。
“是啊,你也来玩啊?”梅香自从毕业后,就没见过吴一鸣了。初三他们不在一个班,吴一鸣每次见了她,一样会笑着跟她打招呼,可她由于家里出了事,一直提不起精神来。
“对啊,好久都没看到你了,你还好吧?这位是你姐吧?”吴一鸣见两人长得很像,就问道。
“你眼神真好,是我姐呀。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呀。”梅香脸上也泛起了微笑。
“你们现在准备去哪儿玩啊?”吴一鸣关心地问。这家伙学习时不用功,没考上高中,也在家闲待着,平时没事就四处溜达。
“随便逛逛呗。”说这话的是梅晴,她见吴一鸣一直盯着梅香看,有些不满,就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溜冰场,昨天刚开业,正优惠酬宾呢,要不一起去玩吧?”吴一鸣热情邀请道。
“好啊。”梅香随口答道,这让吴一鸣喜出望外。
“我们还有事要办呢,再说我们也不会啊。”梅晴见妹妹竟然不跟她商量就答应了,便有些生气。
一听这话,吴一鸣马上就失望了,他不明白梅晴为什么不同意,可他又不甘心,就说:“没关系了,我溜得很好,我可以教你俩呀。”
“姐,去吧,我都还没玩过一次呢,你就陪我去嘛。”梅香扯着梅晴的衣角央求道。梅晴看着妹妹,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的事。那时候,梅香总会扯着她让自己陪她去玩。有时候为了争一个玩具,妹妹会扯着她的衣角央求,姐,你就让我玩一会儿吧,我玩完了就还给你。每当这时,她就忍不住把藏在背后或者举得高高的玩具递给妹妹。看着妹妹欢天喜地的样子,她也很开心。她觉得妹妹现在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只好同意了:“好吧,那姐陪你去,不过我可不陪你疯啊。”吴一鸣和梅香见姐姐终于答应了,都显得很开心。
吴一鸣没有吹牛,他的溜冰水平果然高超,不但正溜得好,而且还会倒溜,甚至360度旋转。他刚一入场,便往来如飞溜了几圈,让梅香姐妹赞叹不已。梅晴没有溜,她比妹妹文静些,就在场外观看。梅香穿了四轮冰鞋后,小心翼翼地在场边扶着铁栅栏滑着。由于怕摔跤,就滑得很慢。过了一把瘾的吴一鸣赶忙过来带她,开始她还不好意思,后来见姐姐没说话,就把手交给了吴一鸣。有了老师的言传身教,冰雪聪明的梅香很快就学会了。她能平稳滑行后,就自己溜了,吴一鸣在一边伴随。
“啊!”随着一声惊叫,后面的一个女孩子一下子撞到了吴一鸣身上,不过他到底是功夫深,竟然没有摔倒,只是一个趔趄,反应敏捷地稳住了身子。他是站稳了,可梅香倒霉了,后面那个女孩子倒了,一下子绊倒了好多人,梅香也被撞了一下。在她倒下去的瞬间,下意识地伸出了左手。
只听一声惨叫,梅香倒在了光滑坚硬的地板上,她没戴护腕,左手先着地的。她好像听到了“咔嚓”一声,手腕传来一阵刺痛,接着整个身子也倒在地板上了。
站在场外的梅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过了几秒钟她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惊叫起来,如果不是隔着铁栅栏,她会直接冲过去的。吴一鸣看到梅香倒下去时,他想扶的,但够不着,他被那个女孩撞开了一段距离。看着梅香摔倒,他既心痛又愧疚,同时还恨那个撞他的女孩子。可这种场合,意外总是难免的,现在怪人家也于事无补了。他赶紧扶起了梅香,只见她脸色苍白,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都怪你!看把我妹摔成什么样了?你说该咋办?”梅晴怒气冲冲地责怪吴一鸣。此时的吴一鸣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满脸通红,低头不语。
“姐,不怪他的,是那个女孩子撞的我。”梅香为吴一鸣辩解道。
“你还护着他?你都摔成这样了?如果不是他带你来,会发生这种事吗?”梅晴得理不饶人。吴一鸣知道她是心痛妹妹,也毫不为意。
“走,梅香,我陪你去诊所看一下。”吴一鸣一脸愧疚地说。梅晴心痛得也快掉泪了,一手拉着妹妹跟吴一鸣向附近的诊所走去。
所幸没有骨折,只是肿痛,有些淤血,医生给敷了些消肿的药,打了石膏绑带,又配了些消炎药,并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当然医药费是吴一鸣出的,虽然如此,梅晴还是生他的气,就拒绝了他的好心相送,姐妹两人相扶着回去了。
她们回去时才下午三点多钟,太阳还老高。进门时,发现妈妈正和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坐着聊天,一见她俩回来了,一脸紧张地站了起来。当她看到胳膊上挂着绑带的梅香时,更是吃惊。“女儿呀,你这是怎么啦?”她的声音很大,那个陌生男人也站了起来,局促不安地望着梅香姐妹。
梅晴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因为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再者也没有瞒的必要。甄凤娇听了女儿的陈述,又痛又气,把吴一鸣狠狠骂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