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生活是把双刃刀,它总是让我们伤痕累累却又满怀希冀。
酒成了失意时最好的借口,此刻的冯大海成了名副其实的酒鬼,一杯接着一杯。饭桌上的酒瓶横七竖八地躺着。一杯酒举到嘴边又停住了,抬着头对着墙上的海图发着呆。
这是一张近东海的海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满了记号。对于冯大海来说,这就是他的全世界。家是陆地边的一块岛,而梦想则是邻近的一片海。
阿兰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一把夺过冯大海手上的酒杯,埋怨道:“怎么又喝这么多酒。”
冯大海只顾望着墙上的图发着呆,没有理会阿兰的意思。
“今天你去开会村长怎么说?”阿兰追问道。
“说个屁,公家都有难处,哪管的了那么多。”冯大海打着酒嗝。
阿兰在桌边坐下来,说道:“没关系。你也别那么着急,我听说村里的李家他们船生意不错。”说完尴尬地笑了笑,“人手都不够呢。剥一斤虾仁五毛钱,这阵子我也正好闲得慌。”
冯大海极力地掩饰着内心的烦恼,苦笑了一声。
阿兰明白,此时的丈夫是多么地无助与迷茫,苦苦支撑着这个家庭。而自己目前所能做的只是尽点绵薄之力。等熬过了这个季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虽然生意惨淡,但是冯大海却依然拼搏在风头浪尖上。每次他都带着全家的期盼出海,拖着满是漏洞的网兜归来。
简陋的厨房里,土制的大灶置于厨房进门一侧,已占据了厨房大半的面积,电动鼓风机嗡嗡地朝土灶入风口吹着气。旺旺的火苗从铁锅边窜出来,木制的锅盖上冒着腾腾的热气。
几只竹筐放在灶边,阿兰戴着袖套坐在一旁,双手不停地忙碌着,筐里盛满了刚从锅里捞出来的红色熟虾。
夜晚,知了也已睡去,偶尔出现的几声狗吠打破了寂静。厨房内,老式吊灯发出的暗黄色光线照地阿兰疲惫不堪。她不时地卷起袖套擦擦额头的汗水。双手一刻不停歇地忙碌着。一只只去了壳的白玉色虾仁被丢进竹筐。竹筐里已经装了一大半,另外一只竹筐也已经装满。看来她已经劳作了整整一夜。专心忙碌的阿兰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卧室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睡眼朦胧的小浩然站在门口。
“妈妈.........”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阿兰斥责起孩子来。
“妈妈,我睡不着。”小浩然调皮得吐了吐舌头。
“到妈妈这来。”阿兰拍了拍双手,往围裙上擦了擦脏手伸出了怀抱。
母亲的怀抱总是那么的温暖。不一会小浩然就变得鲜活起来,他也搬了把小板凳坐在竹筐边帮着剥虾仁。不过,孩子手上的虾仁不是没去壳就已经成两半了,或者干脆送进了嘴巴里。阿兰只顾忙着自己手上的活,也由着孩子玩闹。
深夜,整个村庄漆黑一片,唯独阿兰家的厨房还亮着灯。小浩然躺在母亲的怀抱里已然进入了梦乡,胖乎乎的小手上还拎着一只没有剥完的虾仁。阿兰的背躬地更弯了,由于长时间剥虾,十根手指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突然间,虾头的刺刺进了手指皮肤,揪心地疼。阿兰的嘴角发出了”嘶”的响声。迅速地用嘴巴吸干手指上的鲜血后,简单地拿围裙擦拭下,马不停蹄地继续干着活。
海浪一浪又一浪地扑在沙滩上,与此同时的冯大海在深夜的汪洋中一次又一次投下希望的网..
转眼间,厨房外响起了鸡叫声。
又是一夜未眠的阿兰拾掇完手上的活煮好稀饭,到村委大婶店买了根油条,倒了一碟酱油催促小浩然起床。油条是这里的孩子最中意的早餐,所以每天的清晨大婶店就早早开了门。村里的女人也都会排队等候在店门口。等孩子吃完饭临行前,阿兰依旧蹲在地上嘱咐着孩子,整理着孩子的衣服。
当阿兰的双手整理到孩子的衣领时,吓了小浩然一大跳。原来母亲的双手已经变成了白色的蛛蛛精,每根手指缠满了白色的橡皮胶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