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暗暗叫苦,一个女人就把我折腾的半死不活,现在又添一个,不知又有什么新花招了。
白凝霜叹道:“我避世退隐二十年,没想到竟让无意中你们碰到了。”转头向凌寒道:“年轻人,你很不错,我真的被你骗的信以为真了。”凌寒道:“谁说我骗你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没看苏魅儿都没反驳么?”
白凝霜微微笑道:“魅儿你与你师父的性子还真像啊,永远都是那么自负,什么人都不放在眼中。刚刚他明明瞎编的鬼话,你是否觉的如果反驳了,岂不是摆明怕了我么?但你是否想过,如若我不是你师伯,听信了他的一面之词,你现在还有命在吗?”苏魅儿脸红道:“师伯教训的是,魅儿记下了。”
凌寒哼道:“凭什么你是她师伯便可以判定我说的是鬼话,想帮你自己人杀我,尽管动手好了,用不着费力气找什么借口了。”白凝霜道:“你说她是你家护院之女,哼,逍遥派嫡传弟子的爹爹,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人看家护院!”
苏魅儿疑道:“师伯,师父曾言道,您们二人当年一起反出天山,从此与逍遥派再无一丝瓜葛,师伯见谅,弟子不是逍遥派嫡传弟子,”顿了一顿,迎上白凝霜目光,小声道:“魅儿是云霄宫第一代弟子!”
白凝霜瞪着苏魅儿半响,脸色渐渐变得阴冷,突然怒道:“马上给我滚。”苏魅儿欲待开言,见白凝霜脸色着实可怕,咽下到嘴边的话,扫视凌寒:“走吧。”凌寒叹口气,一股愤慨直冲上来,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巴掌,怒道:“我怎么这么没用。”摇摇头,转身欲走。
只听白凝霜道:“我是让你一个人走,这个年轻人留下。”苏魅儿道:“请师伯恕罪,此人与云霄宫有莫大关系,师父特别要求,这个人一定要带淮北云霄宫。”白凝霜悠然道:“我要是强留他呢?”苏魅儿脸色一变,两人武功相差太远,真要如她所说,自己确是毫无办法,当下决绝道:“师伯要这个人,弟子自是不敢有违,但此人是家师费了极大精力必擒之人,师伯与家师好歹师姐妹一场,师伯难道真的要为一个外人,断送师门之宜、姐妹之情吗?”
这番话果然颇有效果,白凝霜半天沉吟未决,苏魅儿见目的达到,推波助澜道:“师父常常言道在天山时,与师伯极为要好,心中一直视师伯为嫡亲胞姐┈”白凝霜突喝道:“住口。”
苏魅儿惊疑不定,心道这些话虽然都是自己瞎编的,但应该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啊,怎么惹她生这么大的气。
白凝霜道:“师妹待我怎样我自是明明白白,这你不必提了。你说的有道理,我和苏云霄终究师姐妹一场,为一个外人伤感情大是不值。”苏魅儿喜道:“师伯明鉴。”
白凝霜转头问凌寒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凌寒不明白白凝霜是何用意,老实答道:“晚辈凌寒。”白凝霜点头道:“凌寒,凌寒,恩,不错。魅儿师侄,我白凝霜当然不会为了什么不相干的外人伤自家人和气,但是如果自己的徒弟遭人追杀,我势必也不会袖手旁观,你说我这话对吗,凌寒?”这最后一句话自是向凌寒说的。凌寒揣摩此话意思,瞬间福至心灵,立即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郑重道:“弟子凌寒,叩见师父。”
苏魅儿脸色顿时气得煞白,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是图取其辱,咬咬牙,恨恨道:“师伯今日见教,弟子必如实禀明师父,一切是非曲直,皆由她老人家决断。师伯请保重,弟子告辞了。”
白凝霜面无表情,坦然受了苏魅儿一拜,一挥手任其去了。直到苏魅儿身影彻底隐没不见,淡淡道:“说吧。”事情发展太过曲折,凌寒愣了半天,讷讷道:“什么?”白凝霜不悦道:“回答两个问题,苏魅儿为什么要追杀你?你怎么知道编那种鬼话能引我上当?”
凌寒沉吟道:“弟子受人重托,这件事又牵连极大,是以弟子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暂时不便透漏,请师父见谅。”白凝霜道:“算了,你既不肯说,我也不去逼你。”凌寒道:“多谢师父。至于第二个问题,弟子一进谷,看见这幅对联”手一指柱子道:“便已猜到谷中主人必是曾经受过极大感情挫折,是以才会写出这等绝情厌世的对子,我便信口胡诌,栽赃苏魅儿玩弄感情,您一定会感觉与我同病相怜而出手相助。”
白凝霜点头道:“亏你还算狡诈。”凌寒问道:“弟子不明白的是,师父后来既已知我是编的谎话,为何还要得罪自己师妹救弟子一命?”白凝霜道:“也许是你命不该绝,偏偏是在今天闯进来,我刚刚说过,今天日子特殊,我不想杀人,若是换了平日,擅闯入谷,不等苏魅儿出手,我已取你性命,这是其一。其二,当年我一时意气用事,反出天山,现在想来,实在有负师门栽培,如今一晃已是二十年,我已无面目再回天山,可是我一日也不曾忘记,我是逍遥派门下弟子。我一身武功出自逍遥派,自当选一个合适弟子传承衣钵,希望日后可以代我重回天山。”说完望向西北方向续道:“二十年前我隐居此谷之时,在祖师面前发过誓,今生今世永不踏出忘情谷一步,二十年了,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日后,你帮我去看他一眼,只需要回来告诉我一声,他很好,我便心满意足了.”回过脸来,白皙的面庞上,两行清泪滑了下来,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凌寒此生尚未真正动情,颇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爱情,何以过了二十年,依然如此刻骨铭心,脑中正在琢磨原来这里叫忘情谷,耳边传来白凝霜的声音:“逍遥派择徒极严,须得品行资质俱佳,而品行尤为重要。你的资质尚可,品行尚待查证,在完全了解你之前,我只会传你一些粗浅的入门武功,这一层希望你能明白。”
凌寒恭声道:“弟子明白。”白凝霜道:“起来吧,跟我前去参拜列代祖师牌位。”说完当先去了。凌寒爬起身来紧紧跟上。
白凝霜推开正中一间房门,竟是一间大殿,殿中一张极大的供桌,供品丰盛,香烛缭绕,上面供奉了七八个牌位,只见牌位上皆是“开派祖师萧讳天成公之牌位”“逍遥派第二代祖师萧讳池公之牌位”“师尊萧讳岭公之牌位”之类。
供桌下有两个蒲团,白凝霜走到左边一个跪下,凌寒跪到另外一个。只听白凝霜道:“列代祖师在上,逍遥派不肖弟子白凝霜叩拜。弟子当年脱离天山,有负列代祖师开派守业之艰辛、有负师尊教导之厚恩,弟子百死难脱己咎。弟子虽远离天山,但一日不敢或忘弟子乃逍遥派第八代传人。今弟子冒昧,未得掌门人允许,擅收凌寒为徒,请列代祖师责罚。”言罢磕头不起。凌寒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心道这几个牌位要是能责罚你,那就是真的见了鬼了。
少顷,白凝霜抬起头来道:“弟子既日起传授凌寒逍遥派绝技,功成之日,恳请列代祖师准许他位列逍遥派门墙,弟子虽死无憾。”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郑重道:“凌寒给列代祖师磕头。”凌寒道:“是。弟子凌寒,给列代祖师磕头。”学白凝霜般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白凝霜站起身来道:“好了,走吧。”转身当先离去了。
凌寒出来后,发现白凝霜身边竟有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妪,一身粗布衣服,倒还整洁。白凝霜一指老妪道:“这是王婆婆,在这谷中与我相伴已是二十年,以后在这里一切吃穿用度尽可以向她索取。现在她带你去休息,明日为师开始传你功夫。”凌寒点头答是,跟着王婆婆往西边去了。
这房屋外面看着不是很大,里面竟是十分宽阔,两人沿着回廊七拐八折,在一个厢房前停下,王婆婆推开房门道:“这里从来没有来过外人,房间都积了很厚的飞尘,须得好好打扫一下才能住。”凌寒道:“既如此,那就有劳王婆婆了。”王婆婆一撇嘴道:“不劳不劳。这世上我只侍奉妹妹一人,既是妹妹同意你留在谷中,那你的吃穿用度我自会按妹妹的要求供应与你,至于打扫房间、洗衣叠被这种事情,还得劳烦你亲自动手。”
凌寒欲待反驳,想到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至少现在还有命在,而且还有机会学到高深武学,想到这些,心情平复,嘻嘻笑道:“当然是我自己打扫了,敢问王婆婆,可有抹布之类打扫工具,可否借为一用。”王婆婆说道稍等,转身去了。
这间厢房不知多久无人飞尘极厚,足足打扫了近一个时辰方才干净,此时已是近午,凌寒早已是饿的前心贴后背,刚要闯到前面出找吃的,王婆婆的声音在外边响起:“吃饭了。”凌寒飞速打开门,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紧紧跟在王婆婆后面。依旧是沿着回廊七拐八折向东走,经过供奉祖师牌位的大殿继续向东,到了一个耳房前已是闻见阵阵清香扑鼻而来。
耳房中摆设很简陋,一张桌子,三张椅子。桌子上三叠菜肴,三副碗筷,外加一笼米饭。走到桌前,一盘蒜蓉青菜、一盘木耳茭白、一个豆腐清汤,凌寒大失所望,这菜也太简便了,比起当铺中的饭菜可是差得远了。
白凝霜盈盈走来,坐到北边一张椅子上,提醒发呆的凌寒道:“愣着干什么,你不饿啊?”凌寒坐到南边椅子上,见王婆婆帮白凝霜盛了一碗饭,然后又盛了一碗坐到西边的椅子上自顾自吃起来,只好自己盛了一碗吃起来,一尝青菜,竟是十分美味,逐一尝遍,味道竟是比醉仙居的大厨做出来的还要可口,顿时一扫颓势,连干三碗米饭。白凝霜道:“王婆婆的厨艺如何?”凌寒咽下最后一口米饭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吃的不得了。”白凝霜道:“喜欢吃么?”凌寒道:“喜欢喜欢。”白凝霜淡淡笑道:“喜欢就好,要是不喜欢就遭了,王姐姐就只会这三个菜。”
凌寒见白凝霜笑容展现,眉如柳絮,眼若桃花,双颊泛红,颈如凝脂,一时竟是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