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回过神来,白凝霜早去的远了,王婆婆独自收拾残羹,当下起身出了耳房,自回西厢房。
黄昏时王婆婆前来喊吃晚饭,伸头一看,果然还是上午的素三样,这倒还罢了,上午自己坐在南边吃饭的碗,赫然留在原地,饭粒依旧匍匐在碗底,明显未曾洗过,凌寒指向碗质问王婆婆,王婆婆道:“上午不是告诉过你,王婆有生之年,只会服侍妹妹一人。”凌寒大怒,刚想发火,想到自己男子汉大丈夫为这点鸡毛蒜皮小事发火,未免显得心胸狭隘,只好自己出去洗刷,饭粒早干,费了半天力气。
凌寒已有数天不曾如今夜般心无所虑,是以这一夜睡的极为安逸,天亮时王婆婆在外拍门时,凌寒倒觉刚睡下不久。
吃过早餐,白凝霜道:“今日开始,为师传你武功。”凌寒大喜,只差雀跃。
白凝霜带凌寒绕到房屋后面,上了后山,来到一片竹林前,穿过竹林,竟是一处长宽各十余丈的空阔平地,四周竹林环绕,清净之极,倒是一处练功的好地方。白凝霜道:“武术之道,招数为枝叶,内功为根本,内力修为到了一定地步,不管是剑法、掌法还是刀法,研习自是事半功倍。今日为师先传你一套逍遥派入门内功心法,你慢慢研习,待有小成,为师在传你更高深武学。”
当下将口诀默诵与凌寒,并细细讲解运功法门,凌寒倒是颇有习武天赋,白凝霜略加提示,便已领悟。白凝霜见其全然领悟,微微点头,飘然去了。
凌寒依言打坐,按口诀行功。一盏茶后,气海果有丝丝暖意涌动,暖意渐渐凝结成团,似在缓缓转动,少顷,竟又化作条条细丝,慢慢爬满全身。气海一会又有暖意凝结,不久再次化作细丝融入全身,如此周而复始,直到日已过午,凌寒结束行功方才停止,纳闷道,自己以前也有这种感觉,只不过以前是寒意,这次却是暖意,不知这是什么情况,但发现自己现在精神饱满,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力气,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就是武林中人所说的内力嘛。
自此,凌寒发现每次练过功,身体都会感觉无比通泰,愈加喜欢练功,倒不用白凝霜督促,也知日夜苦练不辍,一日十二个时辰倒有八个时辰在练功也丝毫不觉疲惫。
这一晃便已是半月有余,这一日凌寒如往常一般欲往后山,突然发现谷口竟有人影晃动,好奇心起,便往谷口走去,走到柱子旁,一行五六个人迎面而来,而其中之一,赫然便是苏魅儿,凌寒大惊失色,只想转身跑掉,但想若如此未免太丢师父的脸,无奈硬着头皮愣在柱子下。
来人一共五人,中间一位四十上下的艳丽妇人,面容如苏魅儿般妖娆,嘴角微微上扬,一身黑衣衬得妇人高贵典雅、地位超然;妇人左边是两个青年人,一个二十七八,手中一只似玉非玉的笛子,另一个甚是英俊,二十三四年纪,手中折扇轻摇,愈发显得风流俊雅;右边两个少女,一个自是苏魅儿,另一个是位蓝衣少女,面无表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神态。
苏魅儿一见凌寒,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一指低声对妇人道:“师父,他就是凌寒。”
妇人盯着凌寒,心道,好个俊俏的少年,嘴上冷笑道:“岭儿,动手。”手持折扇的英俊少年一点头,扇交左手,右手成爪,往凌寒心口直直抓来,凌寒急急往后退,少年动作更快,一把抓住胸口衣服,左手折扇点向胸口大穴。
一只粗糙的大手突地抓住扇端,一道浑厚的内力从扇背直透过来,少年手臂一酸,情不自禁放开折扇,腾腾腾后退五步方才消尽对方内劲,顿时惊得脸色煞白。此时凌寒身边站着一位穿着粗布衣服的老妇人,而老妇人的身后俏立着一位白衣夫人,真是王婆婆与白凝霜,王婆婆手中拿着刚刚夺下的纸扇,转手交给了白凝霜。
白凝霜一脸不悦,冷冷道:“二十年不见,苏师妹如今竟如此霸道。来到我的地方,招呼不打一声,倒先来欺负我的徒弟。”黑衣妇人脸色微变,咯咯笑道:“师姐误会云霄了。前些天徒儿回来说无意中遇见师姐,师妹晚上便激动地一夜未曾睡着,马不停蹄便赶来与师姐相见。刚刚魅儿言道这位小兄弟乃是师姐新收的高徒,师姐武功冠绝天下,师妹一时好奇心起,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天纵之才能吸引师姐收入门下,是以才让徒弟试上一试。”
白凝霜哼道:“师妹不愧是开宗立派的高人,单是辩才愚姐便甘拜下风。师妹今天到此,正是为他而来吧?”说着手指向凌寒。
苏云霄道:“当年师姐一下山边杳无音讯,师妹苦苦寻觅,这二十年来日日思恋师姐,前几天一听师姐消息,第一时间便赶来了。这个人与小妹有莫大关联,甚至关系小妹身家性命,与师姐叙过旧情,还请师姐割爱,师妹感激不尽。”白凝霜冷笑道:“苏师妹武功绝顶,又是一派掌门,我这个徒弟百无一用,想不到对师妹竟如此重要,看来师姐这次可是奇货可居了。”苏云霄叹道:“师姐猜的不错,师妹我此次确是为他而来。师姐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小妹定会竭尽全力满足师姐要求。”
凌寒阴损道:“少在这里套交情了,自己教出来的徒弟连饮水思源都不懂,现在又想来诓骗别人的徒弟,你也太┈”白凝霜喝道:“住口!不管怎样,她都是你师叔,不得对长辈无礼。”凌寒嘟囔道知道了。苏云霄脸色已变,到底城府极深,随即笑道:“师姐不必生气。妹妹这次是诚心来求师姐帮忙,这个年轻人对妹妹极是重要,甚至关系妹妹身家性命以及云霄宫的存亡。师姐当年不是很想看一下《御风掌诀》吗,师妹这次特意带来送与师姐,还望师姐务必收下。魅儿还不将掌诀拿与师伯。”
苏魅儿应道:“是”,自包袱中取出一本小册子,尚未递出,白凝霜淡淡道:“不必了。”苏云霄奇道:“当年在天山时师姐不是极为想学吗,这虽不是原本,但此掌法乃师父亲授,掌诀妹妹一句也不曾默差。”白凝霜扫了一眼苏魅儿叹道:“师妹心中还记得师父吗?”
苏云霄迟疑道:“我们师姐妹虽已反出天山,但有道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云霄一身武功俱是师父亲授,自是不敢忘怀师父大恩。”白凝霜道:“请师妹跟我来。”将手中折扇递于凌寒,转身朝大殿走去。凌寒紧紧跟上,苏云霄也带着四人紧随其后。
进了大殿,白凝霜苏云霄跪于蒲团上,自是跪拜认罪,随后站起身来,白凝霜道:“你们四个也给列代祖师磕个头吧。”四人俱看向苏云霄,见其点头,两个少年先跪与蒲团上,齐声说道:“弟子苏天成、弟子苏岭给列代祖师磕头。”
白凝霜脸色立刻大变,喝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手持玉笛少年道:“弟子苏天成,”英俊少年道:“弟子苏岭。”白凝霜转过头来怒气匆匆道:“师妹,这是怎么回事?”苏云霄不解道:“有什么不对吗师姐?”白凝霜怒道:“你不用给我装迷糊,你难道不知道开派祖师姓萧讳名天成,师父姓萧讳岭?你可知道这是对列代祖师大不敬。”
苏云霄微微笑道:“师姐自己不也说过,姓萧讳名天成,师父姓萧讳岭,我的徒弟可不姓萧。”白凝霜瞪视苏云霄半响,苦笑道:“我明白了,师妹既已开宗立派,自不必再将别派祖师供奉堂前,更不用避其名讳,是我多事了。旧情已叙,师妹请回吧。”苏云霄哈哈笑道:“师姐啊师姐,你不会已经忘记了吧,我们两个人一起叛逃天山已经二十年了,你此时还以逍遥派弟子自居,不是太可笑了吗?”
白凝霜叹息道:“当年对不起我们的只有那人一人而已,师父没有对不起我们,列代祖师没有,逍遥派更没有。二十年了,我一直再想,当初我一时激愤怒下天山,到底是对还是错,直到今天我依旧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就算逍遥派现在已将白凝霜这个名字划去,但在我心中,白凝霜依旧永远是逍遥派弟子!”
苏云霄一怔,半天开口不得,白凝霜续道:“苏宫主请回吧,凌寒乃白某关门弟子,恕不能如宫主所愿。不远送了。”
苏云霄忿然道:“师姐当真不念及一丝同门之情?”白凝霜淡淡道:“香火之情已尽,白某言尽于此,宫主不必在多言了。”转过身去,不在理会苏云霄。苏云霄压下怒意,愤然道:“既如此,那师妹便告辞了,请师姐保重。”言罢,领着四人,拂袖去了。
五人远离了忘情谷,苏天成疑道:“师父,既然师伯如此不识时务,刚刚您为什么不出手,以我们师徒五人功力,当可轻易制服他们三个。”
苏云霄道:“你太小看白凝霜了,当年还在天山时为师便不是她的对手,何况这二十年来,为师精力都放在扩展云霄宫势力之上,而她在这僻静山谷却可潜心练武,恐怕此时,为师已远不是她的对手,同时她身边的老妪,单凭她轻松击退岭儿,功力只怕也不下于我,依我看,你们至少三人联手方是她的对手。如此算来,真要动手,只怕是五五之数,就算能胜,那也是惨胜。”
蓝衣少女道:“那《洗髓经》怎么办,我们可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攻破少林。”
苏云霄笑道:“当然不能就怎么算了,既然与白凝霜难免一战,不与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好了,你们几个要记住,驱虎吞狼永远是最省力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