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曦很晚才从公司回来,途径小区门口,听见低低的狗叫声,咿咿呀呀的倒像是小孩子哭闹。保安室传来一声不满的嘀咕,但没有人走出门来,将不满倾之于小狗,因为屋内的电视正在上演热播大剧,几个人正看地热火朝天,仿佛六月天里田间挥汗忙碌的人们。
我骑车几乎就要一笑而过了,沈曦一把抓着我的衣服说:“哎呀,等等,我下去看看。”说完,一下跳下车去,动作轻巧如燕。
我停下车,也跟过去。没走几步,就见沈曦从旁边的矮树丛里抱出一只小狗来,其实说它是小狗有些勉强,因为它实在是太小了,准确地说,只能算是狗崽。
它毛茸茸的,微微脏,瑟缩在沈曦的怀里,有些畏惧地四处扒拉着,见挣不脱这“温柔乡”,便警惕地用一双小眼睛四处瞅。见到我走过来,也不想着逃跑了,忽地掉转头,一下钻进沈曦的怀抱更深处,连头也不敢露出,只剩个短短的小尾巴在外面翘着,偶尔还摆动两下。
我打趣:“连这么小的狗崽都知道‘最美是温柔乡了’!”
沈曦瞪我一眼:“还说,看把它吓得!”然后用手轻轻拍着小狗,“哦,乖乖,别怕别怕。”动作轻柔,模样慈爱地就像在哄小孩子,又或者是小孩子见到一个心爱的宝贝。
猛然见到沈曦如此细心呵护小动物的一面,着实让我惊奇一番,怔了一怔之后,又觉得理所当然,并且点头赞许。在我的认知中,沈曦是一个感性的人,美丽、智慧、温柔、有爱心,这是迄今为止我在她身上发现的最好的优点。
虽然有时候她也会粗心大意,比如说第一次见面时的无告别式离开,比如说她在告诉我叶倾城原来是董事长千金时忘记了之前与我的亲密接触,但这世上本就没有完美的人,这些可以说类似缺点的东西,非但没有亏损她优点的光芒,反而让其光芒更甚,让人更加觉得真切与可爱。
“走啦。”沈曦碰了我一下,抱着小狗率先离去。
我抬头瞥了一眼小狗,它已经完全老实下来了,像是安于天命,趴在沈曦的怀里,但两只眼睛仍四处瞄着。作为一只平凡的小流浪狗,尽管它黑白相间的毛发让它看起来毫不起眼,且也并非名门之后,但是仍然受到了沈曦的眷顾。
我随着沈曦进了她的家,然后毫不客气地将自己扔在她的沙发上,细心感受着沙发的柔软。沈曦却是走进了厨房,又找出盆和沐浴乳,大概是想给小狗崽洗澡。果然,很快就从厨房传来了洗刷的声音。想了想,我从沙发上爬起来,往厨房走去。
我靠在门边,看着沈曦一下一下地将水撩到小狗身上,又用一个刷子很细心很轻柔地刷着。小狗只是坐在盆中,很安分,既不配合也不反抗,只是任人施为,然后将小脑袋转动,四处地瞄瞅,大概在找食物。泡沫却将它一身都覆盖。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一会看看小狗,一会看看沈曦。她的一缕秀发别在耳后,露出晶莹剔透的小耳朵,诱人地直想上去吸一口。眼睛澄澈无比,脸颊洁白如玉,神情专注而安静,似乎此时的她,内心所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给小狗好好洗澡。此情此景,让我忽然想起《诗经》里的“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这句话来,内心蓦地升起一股感动与温暖。
她忽然嘴角翘起一丝弧度,让红润的嘴唇显得更加诱人了,散发出一种淡淡的甜蜜的温馨。仿佛五六岁的小孩子,做了一件让自己特别满意的事情,那就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
沈曦好一会之后才注意到门边的我的存在,秀发一扬,“嗯……许晨,将洗手间的毛巾递给我呗。”
我走去洗手间,“是这条粉色的吗?”
“对呀!”
“这条这么新,还有些湿,不会是你的洗脸毛巾吧?”我拿了毛巾过来,递过去。
“嗯,大不了明天再买一条呗,现在又没新的!”语气像是抱怨,透露出的却是浓浓的喜爱之情。
沈曦给小狗擦水,之后,又拿出吹风机把它吹干,因毛发蓬松,所以小狗看起来大了一些。但仍然很瘦小,并且开始叫唤了起来。
沈曦迟疑着说:“它……是不是饿了?”
“当然啦,也许它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那……我是不是要喂它些东西吃?”
我翻了一翻白眼,“废话。”
沈曦飞快地跑去打开冰箱,拿出面包牛奶来,凑在小狗面前。它果然喜滋滋地吃了起来。但牛奶装在瓶子里,似乎不容易喝到。沈曦便又找了个大点的浅杯子,将牛奶倒在里面。
小狗果然探头去喝,也许是因为太渴了,加之身体太小,一下子将头也伸了进去。只是喝完之后,却拔不出头来,直急地爪子乱扒,头部使劲摇晃,想将杯子甩掉,可惜此法也不能奏效,哼哧哼哧地低吠着,身体左右摇晃,几乎要摔倒。
我和沈曦见此直笑,只是笑过之后,沈曦却白我一眼,埋怨:“这么没同情心,也不知道帮忙……”
我语滞,“你不也在笑,没帮忙吗?”
“我那是在考验你,看你有没有爱心!想不到你……你这么狠心!”
“我没爱心?那当初是谁被人追,结果我要帮忙还钱来着?”
“那、那是你垂涎我……我的……”
“垂涎你的什么?”我似笑非笑。
“垂涎我的美色!”
“切!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美女了?”我故意装出不屑的样子。
沈曦一只手掐在腰间,另只玉手指着我,半晌恍悟似地说:“哦……我明白了,你这是嫉妒!嫉妒我比你长地好看,所以想要打击报复我。可惜呀,我的抗打击能力很强,你的手段对我无效。并且,”说到这里,沈曦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优美的身材,这动作完全是做给我看的。“我对自己的美丽很有信心,所以,你注定要失望了哦。哼!”说完,还一甩头,抱着小狗自顾自地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了,留给我一个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