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雪吸了吸鼻子，手指抹着眼角，耳内迫不得已地钻着于熙的声音，眼睛又似乎能看到二人暧昧的情愫细丝般在空气中拉扯，心里突然恨了起来。
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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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冬天，空气还没如今这般的干燥，湿度很大，连下几场大雪。校园被积雪压的很矮，人走进去更觉得渺小。小木和乔雪兜着从饭堂打好的饭菜逆着人群往回走，因为狭窄的通道，二人不得不一前一后。不时有人从衣服里麻烦地抽出手机，声音在接触寒冷空气的刹那开阔起来，大部分的都是《爱情买卖》，还被山寨机演绎的更加出神入化。
“真搞不懂，为什么都用这个做手机铃声。”走在前面的乔雪很严肃地说。
“好听呗。”小木看着乔雪的后脑勺，笑的很是嘲讽。
“你为什么老是走我后边啊？这让我不得不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啊。”乔雪有些无奈。
“你跌倒了怎么办，笨。”
乔雪听得心里温暖，心脏被幸福抚摸着。“那你就一直看着我，不许看其她女生。”
小木本想痛快的答应，可是那时的生活卑微的像是高考赌注中的砝码，任何事情都要和高考联系起来。小木一直觉得，考不上大学就不能给乔雪幸福，单纯的想法单纯到让人压抑。
“如果，我和其她女生在一起了，你会不会恨我？”小木伤感地看着乔雪，对未来做着最坏的猜测。
“会，肯定会，我可没那么大方。”乔雪装着恼怒，声音很大地对小木吼着，“郑小木，你要是把我丢了，我就恨你一辈子！”
拥挤在一起的臃肿身体骚动起来，看着大声嚎叫的乔雪，都一副我又相信爱情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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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空气慢慢稀薄的包厢里，乔雪真的恨起了小木。浓密的如攀附在木头上兴奋的白蚁，撕咬着心脏脆弱的细胞，从心脏中洋洋得意地爬了出来，迅速涌遍全身的怨恨。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你再恨他有什么用？哪怕你说到吐字不清，说的眼泪成海，说的过往面目全非。
你恨他，那又能怎么办？
又能怎么办？
他只是看着另一个女人唱歌，笑的一脸甜蜜。
就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觉得。
难道不是这样的？
占领到每个毛血细管的怨恨，挑衅地看着过去两人的甜蜜残留在身体中的记忆。
理直气壮，昂首挺胸，声势威武，看着慢慢褪去的记忆。
你就承认吧。
你就承认他不爱你了吧。
你就承认郑小木他不爱你了吧。
你就承认郑小木他不爱你了吧，乔雪。
冷酷无情的就像毫无体温的最后通牒，最终占领了所有的细胞，并以细胞扩散的速度繁殖着。
脑子一片黑暗。
我恨你。
恨你不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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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雪抓起桌子上的易拉罐，用力地拽开拉扭，把拉钩捏扁扔到了桌上，喝得一塌糊涂。
小木转过头看到乔雪，灯光忽明忽暗地在她的脸上闪烁，因为喝得太多，啤酒从嘴角流了下来，头发盖着眼睛，整个人氤氲着黑暗的雾气。
周围的人依旧还在于熙掀起的兴奋中，小木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怕自己忍不住打掉她手中的罐子。
怕自己大声却又心疼的问她为什么喝酒。
怕自己会紧紧地把她搂进怀里，告诉她还爱她。
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怕，那不是自己想做的么？那又怕什么？
哪又怕什么？
于熙把话筒递给点好歌的其他人，又坐回小木身边，挡在了小木和乔雪中间，小木刚想要站起的身子又软了回去。
“唱的好听吧？”于熙期盼地看着小木。
“好听，好听。”小木配合地回答，怔了怔身子。
子飞被女生围得挪下身子都觉得拥挤，被她们灌着啤酒。
于熙拿起两罐啤酒，也和小木喝了起来，小木焦躁不安地偷偷看着乔雪，看她喝得越来越疯狂。
刘羽在包厢里乱动，不停地和别人碰着杯子，走到乔雪身旁，被乔雪拉倒地坐在了旁边。
啤酒像硫酸一样灼伤着小木动脉的内壁，看着把身子背对过去的乔雪和一边喝酒一边说笑的刘羽，捏扁了手中的杯子。
人们总是容易忽略，自己可能也在做着让别人一样伤心的事。
小木没觉得乔雪和刘羽的分布与自己和于熙的一样，只是觉得乔雪做得太过分了，心中的怒火和分手前遇到这种事情那样旺盛。
误会产生于自己的臆想，假象煽风点火，屡屡奏效。
两人就这样各自伤心各自生气地喝道曲终人散，包厢里的其他人也喝得三三两两地抱在一起，说着些上句不搭下句，仍旧能听出鸡皮疙瘩的话，‘我想你了啊’‘我也想你啊，同桌’诸如此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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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雪喝道快栽倒在刘羽的怀里，小木看的眼睛生疼。好在乔雪在小木快要发怒的时候起身出去了，好像是要上厕所，小木跟了上去。
“你喝那么多酒干什么？”小木把乔雪拦在了厕所门外。
“**的又管我，郑小木。”乔雪明显是喝醉了，“凭什么呀。”
“你手机呢？”小木在乔雪身上找了起来。
“你别碰我，我嫌你脏。”乔雪挣扎着身子，推开小木的手。
小木费了好大力气才从乔雪身上找到手机，找到她爸的电话号码，发了条信息。想要放回去，又缩回手，犹豫紧张地向上翻着通讯录，翻到Y字开头的名字，没有雨黎，失望的心痛。
乔雪贴在墙上，已经完全不清醒。
雨黎，郑雨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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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雪问过小木是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小木手指轻轻捣着乔雪的额头，“女孩，要女孩，让她和她妈妈一样漂亮。”
“那你可不准把我忽略了。”乔雪认真地说着，醋意十足，“叫她什么呢？”
小木若有所思地转着脑袋，“雨黎吧，郑雨黎。”
雨黎，小木和乔雪女儿的名字。
因为乔雪害怕家里人翻她的电话，就把小木的电话号码存做了雨黎。
现在却不存在这个手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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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把手机塞回乔雪的衣服，看着那个熟悉的后脑勺，想象着，她已经把自己忘记。
被忘掉的心痛。
知道被忘掉的心痛。
知道被最爱的人忘掉的心痛。
强烈到万念俱灰，强烈到灰飞烟灭，强烈到觉得自己十分多余。
其实，只要小木再往上翻一点点，再那么一点点，大约是两厘米的距离，他就会看到“忘不了、戒不掉”的名字下边，清楚的显示着自己的号码。
大约两厘米的距离。
忘不了。戒不掉。
小木刚把乔雪扶到楼下，乔父就开车到了KTV门前，乔父狐疑地把乔雪接进车里，看着小木，一副“你和我女儿什么关系”的表情。
小木没说几句话，就别了乔父回到包厢，心里满是乔雪，越来越心痛。
包厢里的人话都说的差不多，这时已经准备散场，只是子飞身边还有一些女孩不愿离开，于熙依旧在原位等着自己。
“乔雪呢？”于熙有些疲惫地看着更加疲惫的小木。
“她爸把她接走了。”小木又开了一罐啤酒，喝得血管爆出。
于熙夺过小木手中的啤酒扔到桌上，子飞也起来劝阻。
小木不顾他们，要从桌上拿起继续喝，刚拿开易拉罐，看到桌子上一个被捏扁的拉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