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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林华凤的确受伤了。

凳子偏偏就不偏不倚的砸在她的脚背上,肿起了一大块,泛着淤青。

孙云回去的时候,林华凤坐在椅子上疼得直叫唤。

“你还知道要回来啊!怎么就不去死呢!等哪天老娘死了你就偷着乐去吧!”一见孙云开门进来,林华凤又开始说着她怎么说也说不完的难听的话,边说边接过孙云递过去的红花油倒点手上就往脚上拍去。也不去触及孙云有点不自在的眼神,不过,又有什么区别呢,无论孙云怎样,她林华凤都不会觉得自己应该对她好点。

孙云什么也没有说,甚至连问一句怎么伤到的不想,严不严重都和她没有关系一样,放好书包量米去了公共厨房。如果是平常,孙云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反正她林华凤一天不骂自己就会浑身难受,况且,对于她自己来说,也早就习惯了林华凤的骂声。但今天她就是没来由的对她有一股厌恶,如果可以,孙云多么的希望她可以生活在一个正常点的家庭了,第一次,孙云觉得自己的家庭是畸形的,是见不得光的灰色。

现在已经过了煮饭时间了,平时拥挤的厨房现在只有孙云一个人。没有了人们高声谈论说笑的声音,反而更衬托了寂寥,没来由的让孙云有股孤独感。

看着液化气燃起淡蓝色的火焰,孙云突然就哭得难以自制。她多么想自己就是那火焰,可以尽情的燃烧,跳舞,没有忧虑没有悲伤。孙云固执的认为火焰一定是快乐的吧,在它短暂的一生里。

将烧好的菜端上吃饭用的小桌子,再将两个人的饭盛好,孙云这才朝屋里喊道:“林华凤,吃饭了!”

却半天没听见林华凤应声,孙云又朝屋里喊了一声,以为林华凤是没有听见。

“吃个屁啊!”话还没说完,就传来了林华凤的声音。

孙云一愣,不知道自己又在哪里得罪了她,惹她不快。

“对!就是吃个屁!”孙云朝屋里喊了回去,闷闷的坐在小桌子旁准备自己吃。她林华凤爱吃不吃,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再说,林华凤如果饿了自己会过来吃的。

刚吃一口,孙云又觉得林华凤其实挺可怜的,现在脚又受了伤,心情不好是可以理解的。

再说,她如果不管林华凤,谁还会管她呢?虽然孙云现在也有伤,但林华凤终究还是她的妈妈,不是吗?就算再不愿意承认,这也是一个事实,事实是不容改变的。

那些嫖客呢?现在在哪里?孙云有点奇怪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他们会有那闲功夫来照顾一个老妓女呢?

孙云将林华凤的那碗饭装了一些她爱吃的菜,一瘸一拐的送到林华凤的房间,送到林华凤的面前,没想到林华凤接过去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朝着孙云用力的砸了过去,孙云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换句话说,她根本就没有想到林华凤会这么做。

她被砸了个正着,顿时一阵头晕眼花。

碗撞在地板上,一声脆响,支离破碎,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撒得一地都是。

“林华凤,你就是贱。”轻轻的说完这句话,孙云转身就出去了,也不管踩到洒了满地的的饭粒。

孙云走后,林华凤用手捂住脸哭了。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也许,孙云说得对,她就是贱,就是犯贱。

下午,孙云没有去上课。

她逃课了,和肖强一起。

“你逃课真的没有关系吗?”孙云这话是对肖强说的,眼睛却看着下面川流不息车辆。

“你都不怕,我还怕什么?”肖强是一幅无所谓的语气,好像逃课的不是他,亦或者说,逃课对于他来说,只是家庭便饭。

他们现在的位置,是全市最高的大厦的天台。

肖强接到孙云的电话的时候,正在整理书包准备去学校,当孙云说想要见他时,他想也不想就和孙云一起逃课,这是他第二次和女生一起逃课,第一次是裴琪,一个对他来说或许不重要或许很重要的人。

孙云的长发随风飞扬,好像,她也要随风而去。

“你想做什么?我陪你。”肖强认真的看着孙云出众的容貌,有点失神。

孙云一个电话就让他一无反顾,只有他自己知道,中的毒究竟有多深。他是真的为这个美丽的人着迷。

“你说的。”孙云转身很自然的拉起肖强的手朝楼梯口跑去。

“孙云你干嘛?不会是准备爬楼梯下去吧!”虽然不是很愿意,却也只能被动的跟在孙云的后面,任孙云拉着他的手在前面小跑着,他也随着孙云的速度小跑着,有点滑稽。

下楼梯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当你还在小跑着的时候,好几次,两人都差点一起摔下楼梯,肖强心有余悸,孙云却不管不顾的跑着,拉着肖强的手,从二十楼爬到一楼。

当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安全抵达一楼的时候,肖强终于松了口气,两人紧握的双手依然没有放开。

“你觉得累吗?”孙云笑着问肖强,笑的春暖花开。

“不累。”肖强下意识的说,其实,他很累,他从来没有试过从二十层爬楼梯爬到一层这么疯狂的事,不过,对于他来说,只要是和孙云一起,就是再累,也是值得的。

“那跟我来。”孙云拉着肖强的手出了大厦,在大街上奔跑着,不管不顾的奔跑着,呐喊着,大笑着,很多人看见他们,就像是看见了疯子一样的躲开,然后又好奇的张望。

孙云无所谓。肖强却有一种被人当成猴子或者是小丑看待的感觉,看了看两人紧握着的手,又舍不得停下来,希望可以一直这样跑下去,直到再也走不下去的时候,在停下脚步,再松开双手。

在一个人很多的广场,孙云停了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在发呆。

“孙云,你真能跑。”肖强坐在地上只有喘气的份,连句话都说不利索了。这的确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做这么长的跑步,比他以前所有跑过的路加起来都要长。

孙云似乎并没有听见肖强的,就那样呆呆的站着,望着天空出神。不说一句话,甚至连一个动作也没有。

整个人就像是一座雕像,对,就是雕像。

其实,孙云只是倔强的不想让泪水流下来,不想让肖强看到她太多的软弱。

来来往往的人,虽然没有对孙云有过多的关注,但投过探究的,好奇的,玩味的目光却也不少,经过孙云的身边,不做停留,匆匆而过。每个人都在为自己而忙碌着。

夕阳西下了,余晖洒在孙云的身上,让她的周围染上了一层好看的柔和的光晕。

肖强陪了她一个下午,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的等着,好像,一切本该如此。

“走吧。”孙云突然的发声把肖强吓了一跳。

“啊?哦。”肖强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孙云摇摇欲坠的身形。

任谁在太阳底下站一天都受不了。

“谢谢你,肖强。”在小巷口,孙云停了下来,转身对肖强说。

“不客气。”肖强知道,孙云还是不愿意他知道她的家,不禁有点委屈。

“还有,我喜欢你。”孙云说完,便一瘸一拐的进了小巷,肖强半天才反应过来,孙云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小巷的转角。

只有,一个帅气的少年,站在一个略显破败的小巷口,痴痴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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